夜翎绝那向来惜字如金的性格能给出这样的一句话,已经算是百年难遇的怪事了。
要知道,平日里,夜翎绝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多费一句话的。
他要么不开口,要么就追根究底,不留余地。
可一旦真的开口了,就必会有人遭殃难堪。
擎帝本就一直盼着他这个三儿子能够到来,就在所有人对夜翎绝会来潭泉盛会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他还是心存一丝期许的,如今夜翎绝的到来,无疑使他心中紧紧绷着的那根弦舒缓下来。
他还哪里会管夜翎绝口中之言是否解释到位,合乎礼仪,于他来说,只要夜翎绝人到了,就是天理。
擎帝心情颇好的开口,语气里的轻松不言而喻,“绝儿,你处理事务,被琐事缠身,也在所难免,朕怎会怪你,想必东璃太子,长公主,南樾国使臣也定不会在意的吧。”
说这话时,擎帝脸不红气不喘的看向了下座之人,那爽朗的笑声,空气中飘荡的每句话无一不昭示了他此时心情得有多么轻快愉悦。
果然,有了儿子,说话的底气就足了。
很想知道,擎帝这样做,敢情他其他儿子都不是亲生的?
夜风易不愧做了几十年的君王之位,他给各国的这句交代说得倒极有技巧。
一方面模棱两可的为夜翎绝糊弄了来迟的原因,又让众人以为是他派了夜翎绝去做了什么,这样一来,原本的来迟,到这里就变成了另一种性质,生生被他说成了奉旨办事。
众人一样也听出了皇上对夜翎绝的赞赏不减,自然而然的就以为夜翎绝是处理事务所以来迟了的,并非弃柒凤的国之大事不顾。
朝中大臣,满座百官,赞语不断。
众人的议论之声持续了良久都没有消去,夜翎绝平静的脸庞不见一丝动容,仿佛众人的议论与他无关一般,置身事外。
一时间,嘈杂声,此起彼伏,本来庄严的潭泉盛会在此时竟变成了众人闲聊的场所。
夜翎绝眸中略过了一抹不耐,他还是来时的那一句话,“本王方才听到有人说要换改规矩?”
霎时间,议论声随着夜翎绝薄唇轻启的那一刻,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这是要说重点了的意思吗?
在场的人无不好奇等待着后文。
夜苍焕算是这里最尴尬的一个了吧,他从一开始的提议,再到得到擎帝夜风易的点头同意,一切以为进行很好的他,最料想不到的是夜翎绝会在关键时刻突然出现,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那话中语气透露出的更像是警告。
擎帝见到夜翎绝的到来,也无视性的把他晾在了一边。
夜苍焕藏着怒火,却敢怒不敢言,这一天是他等了多少年才等到的,夜翎绝的出现,其实说白了,就是变相的宣判了他这次计划的失败。
他与璃恭憷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这些他都懂。
东璃狼子野心,欲图称霸恒渊大陆,熟知眼下局势的人都能看得明白,他身为一国皇子,久居深宫自然要清楚得多。
可是他别无选择,只能自己给自己找机会,所以在璃恭憷找到他时,他就知道他已经无路可退了,若要得皇帝看重,不用一直做他人的陪衬,他只能答应了璃恭憷的要求。
而今阻挡在他前面的只有夜翎绝,父皇最先看到的想到永远都只是夜翎绝。
原本夜翎绝没到,他是庆幸的,如今却把自己提前暴露了。
夜苍焕只能硬着头皮回应,如今他还是有些忌惮这个弟弟的,“翎绝,此等大事,二哥自是无法做主,我也只是给个提议,决定权自然在于父皇。”。
“既然是二哥开口,这倒稀奇,不知你是要如何来改?”夜翎绝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夜苍焕,他说得极其认真,漆黑如泉的眸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夜苍焕,似是能将他看穿。
不错,他就是在逼夜苍焕放弃,少动想要在潭泉盛会做手脚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