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王正、大玲对秘密住在家中的凤山区区妇救会长孙兰详细的汇报了今天集上发生的各种情况。孙兰同志根据区委的指示精神,决定立即成立凤山区桃花沟村地下党支部。根据区委书记罗阳同志的建议:王正任桃花沟村地下党支部书记。大玲任副书记兼村妇救会长。小玲任党支部委员兼任村青妇队长。铁柱任民兵队长。金锁任副队长。双喜任儿童团长。铁弓任副团长。并准备动员东文以公开的身份任村长并秘密兼任自卫团长。
村里必需马上成立一支在党的领导下的民兵武装进行对敌斗争。稳定桃花沟的局势加强保垒村的建设,并准备组织发动积极分子展开减租减息,动员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进行抗日斗争。
昏暗的油灯下,孙兰正一针一线的纳着一双鞋垫。“孙兰姐,你这是给周政委做的?这么大,一定是周政委的。”
小玲小声嘻嘻的笑着看着孙兰有些羞涩发红的脸小声问着。
“这也是个革命的一份子吗,小玲,你还小,等你慢慢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孙兰说着,心有所思的哼起了掖南县风山区秘密流传的小调。大玲、小玲也跟着低低的唱了起来:
大辫子甩三甩,甩到南河沿,小妹妹送哥哥上前线去,打不走鬼子你不要回来。打不走鬼子你不要回来。
大辫子甩三甩,甩到南河沿,小妹妹盼哥哥河边等,胜利的消息从前方传回来,利利的消息从前方传回来。
大辫子甩三甩,甩到南河沿,从黎明等到太阳落山呀,当八路的哥哥你还没回来,当八路的哥哥你还没回来。
大辫子甩三甩,甩到南河沿,小河水又解冻柳梢又绿,哥哥你立功就要回来,哥哥你立功就要回来,哥哥你就要回来!
在孙兰的脑海里,仿佛又出现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为摆脱敌人的逮捕,自己不顾一切的送自己的老师周大水离开学校去部队时那痛彻心扉的场景……
王正找到东文后,和他谈了准备叫他干村长的意思,主要是应付鬼子,暗地里为党办事的村长差事。东文听后毫不犹豫的庄重的答应了下来:
“打鬼子,我不怕,报仇的时候到了!我心里明白,干这个事就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不定啥时候就丢了。反正我一个人无牵无挂,我不怕。我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都吃饱了。”
冬天的太阳在冷风中慢慢的从东山向上爬着。突然,从村外传来了:“嗒、嗒”的枪声,紧接着“嗒、嗒……”的枪声响成一片,哭叫声和奔跑的脚步声也由远而近乱成一片。此时“能算计”张桂英正忙着解开大门收拾好挑子准备赶集。突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嘭”的一声打开了。不看则罢,一看把张桂英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得她都直了眼,几个端枪的二鬼子“忽”的冲了进来。抬枪指着她大喊道:
“不许动,你的,家有八路,我们要抓八路。”突然发出一阵不伦不类的吼声,其中一个人能算计好似认识,是那个村到很难想起,这些败类认为带鬼子腔是撵时髦。这群二鬼子一进门猛然用刺刀对准了能算计的心窝。“官爷……官爷……我们家没有八路。”把张桂英吓得双腿都在打战,另一个二鬼子用刺刀挑开担子的两头盖布大声吼道:
“好啊,你成天出去做买卖能和八路没联系?谁信,哥们,好好搜。”
说着二鬼子们忽忽隆隆的冲进了屋里。正在被窝里呼呼大睡的小精细赵二突然朦朦胧胧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进了屋里,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嘟囔道:
“你走吧,我这就起来……真他妈趟怎么个贱种娘们。”小精细再一听动静不对,赶忙抬头睁眼一看:吓得“啊”的尖叫了一声。
进来的几个二鬼子其中一个“哼、哼”了两声,一刺刀桶在了还在被子中小精细的屁股上,疼的小精细来了来嘴咬着牙没敢出声。
“你动一下就毙了你!”然后又对其余几个说:“快,搜八路!”
这时张桂英心惊肉跳打着哆嗦跑了进来哀求道:
“官爷,官爷,别搜了,我们家没有八路,我和咱县里的刘大参议是亲戚,刘大参议就是帮着鬼子,不……皇军,对,是帮着皇军抓八路的,所以咱家没有八路。”
“哈,哈,哥们,你们听她都说些什么?她是刘大参议的亲戚?”接着又阴阳怪气的“哼哼”道:“呸、拿个大汉奸来吓唬咱哥们?他妈的,他的三姨太、四姨太、五姨太还主动慰劳皇军呢。再多嘴就把炕上这个放了血扔出去,借着热被窝叫你她妈慰劳慰劳咱小哥们……。”
吓得张桂英再也不敢多嘴,几个二鬼子一齐动手翻箱倒柜拉抽屉“找八路。”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在柜子底下搜到了他们要找的“八路”大洋钱,几个二鬼子分了分这才拿着洋钱心满意足的跑出能算计的大门。
山花和张桂英同住一条閣嶝。另外几个二鬼子用脚跺开山花家单薄的大门,端着刺刀窜进了山花空空荡荡寒酸的家对着山花大吼道:
“你家八路的有?”
另一个四下扫视了一下惋惜的骂道:
“他妈的,跑了半早晨遇上个老穷光蛋。”这时只见另一个扔不死心,拉开满是灰尘的抽屉翻呀找呀,总算找到了一个圆圆、酒杯口大的旧小玻璃镜,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高兴的嘟囔道:
“妈的,我老婆正想要这个好东西呢。”说着急急忙忙装进口袋又向另一家窜去。
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哭叫声和奔跑声惊呆了,人人的心口突突乱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知发生了什么。总感觉要出大事,纷纷跑出大门来看,有的立即把大门关的紧紧的不敢出门。这时凄惨的嚎啕和野兽般的狞叫在街上乱成一片,猛然一群陌生、从未见过可怕的面孔出现了。他们端着流着血的刺刀,把人们赶到大街上,四周还架起了机枪,几条大狼狗“嗷、嗷”的叫着,两眼闪着凶光朝人们吼叫着。
“大家都听好了,我刘某人今天回来了,今天来没别的意思,也就是说:大皇军为咱们桃花沟造福来了,大日本皇军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和我们共存共荣……。”
一个头戴黄色有盖的瓜皮帽,双眼的两块玻璃后面不时的闪出一道凶光。
大伙一看全明白了,这就是刘三蝎子在日本留学的独生子小蝎子把鬼子带来的。
“你不是刘参议家的大公子吗?咱可都是一个村的人,可不能……。”
大伙一看,这可是桃花沟刘姓中辈分最大的一位老人,老人指着还滴着鲜血的刺刀胆颤心惊的说。
“老东西,一块云彩一阵雨,你不依靠皇军拥护皇军?你还胆敢私通八路?”小蝎子用手点划着老人吼道。
“你、你,按辈分你得叫我爷爷,你从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不看在咱是一个村,可咱总是中国人吧……!”
“老不死的,我看你是活够了,桃花沟的人,中国的人统统的不行,急需皇军好好的教养。等住些日子,这里就要实行连甲制,几个村统统的合到一块……的进行教养。”“你、你,不要祖宗了?小兔崽子!”这时疯狗般的小蝎子“噌”的跳了过来,朝着老人就是一巴掌。
这时人群开始骚动,人们的眼神都朝王正这里看。栩珍使劲掐了一下王正的手指头,暗示叫他忍住,因为这是孙兰特地嘱咐过栩珍的。这时一个鬼子军官朝小蝎子嘟囔了几句,小蝎子立刻又大声吆喝道:“乡亲们,皇军这次来我们桃花沟一不要粮仓,二不杀人,是为我们造福来了。主要是为了加强我们的联系和团结。皇军这次来要想在每个村都要选一名村长,下面大伙说一说,咱们桃花沟选谁当村长合适?”人群沉默了很大一会后,这才有人好似勉强的说了一句:“选东文当村长。”“选东文当村长。”
有几个人在人群中附和着喊了几声。
“谁是东文?请站出来。”小蝎子又吆喝道。
“我就是。”说着东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哎,这不是痴红吗?那就你吧。你要记住,今后皇军来了你要好好接迎,好好带领乡亲们当好皇军的良民,把桃花沟办成一个大大的模范村。”
鬼子走后大多数群众才知道,村西头刘家刚结婚不久的新媳妇在碾屋正压碾时被鬼子发现强奸了。其丈夫被鬼子撵的跳下村东的井里,鬼子见他跳到井里,便又用石头将其砸死在井里。另外还有多名群众被杀死。有一百多户的家中被二鬼子以找八路为名从抽屉里、箱里、柜里抢走了一些较值钱的东西。这会大伙才回过味来,这就是早已传说中的大扫荡?错了,全错了,那残酷血腥的杀戮才刚刚开始。经过这次惨案,大伙认定了一个道理:“那些认为鬼子不能来如果不去伤鬼子鬼子也不会伤咱”的想法是不对的,血的事实告诉人们,要想活命就得团结起来,拿起武器抗日、锄奸、自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