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新兵新兵遭罪定理
欢迎仪式结束后,连长将我们十来号人分到了各班,我跟花匠分到了一块,三排二班,小狐兔一排二班,三儿那会被分到了二排三班,杆子分到了一排一班,剩下的几个人底子都不怎么样,除了两个分到二排的,大都分到后勤四排或者是炊事班。
通常有新兵下连,老兵过年的说法,而过年通常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新兵分到连队,老兵高兴得过年似的,因为有了新的力量来接替劳动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人在什么地方,都有一种好逸恶劳的心理,虽然是劳动创造了一切。
部队的传统里有一个衡量新兵的普遍标准,就是以工作勤快的程度把新兵划为好与不好两类。这个最简单的标准其实也最具有现实性:不爱劳动的人,思想中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
如果新兵不想让别人认为他有思想问题,就必须勤快起来,见老兵打水,你要抢着去打;见老兵扫地,你要抢着去扫;见老兵擦玻璃,你要抢着去擦。
总之,无论干什么活,都是一个抢字。新兵把什么都抢过来,老兵没活干,老兵就相当于过年了。
当然,晚上到班里的时候,班长跟班副还是很殷切地帮我们把行李放好,一起把床铺了,甚至班长还一人给打了一盆洗脚水,然后把我俩压着坐在床沿上,俩人往那一蹲叫我们洗脚……
看班长来着一套我特么敢把脚往盆子里放?!特么敢放就完蛋了!看看花匠跟我一样我猜这家伙也是知道套路的。
班长一拍我的膝盖就在那骂,“洗个脚你磨叽个屁,今天你们一帮生蛋瓜子可把一排长给气坏了,他那排的一班可是全连的尖刀班,个顶个的好手。瞧瞧今天那迎接式,一个班就剩下班副一个没挂的,你们俩分到咱们班,咱们班也算是张脸了。再说你们几个把礼宾鞋穿的跟作战靴一样,脚肯定累,给你们俩洗洗脚,不亏。”
然后我跟花匠扭扭捏捏地脱了鞋子和袜子,把脚放进盆子里。
“唉!这就对了,大老爷们的,磨叽个什么劲。”班长手劲那个大的跟什么似的,两把搓下来我感觉我的脚都快脱皮了,“我跟你说啊,这人呐,累了,舒舒服服泡泡脚,精神头肯定就好了,你看你现在,脸色好多了,刚刚进来的时候那脸色苍白的跟吃了砒霜似的。”
我的两只脚都已经红得跟油焖大虾似的,已经无力吐槽班长的话了,不过花匠倒是很二逼地顺口问了一句,“班长,你吃过砒霜啊?”
班长头都没抬“嗯”了一声,“吃过,难吃。”
当时我的脚就抽筋了……
后来,有一次体检的时候,我才知道,班长是飞马座原住民,他们那一系的食谱比银河谱系的我们要广的多……
A连作为纯步兵连队,保持的是大班编制——像机动步兵兵种和装甲步兵兵种都是小型班组编制,机动步兵的一个班总共九个全是重火力的作战人员,装甲步兵也是九个但是下车作战的只有七个——一个班三个到四个火力组,一个组标准作战人员是四个,一个火力手(使用通机或者班机),一个精准射手,两名个榴弹手(突击步枪加挂榴弹发射器),三个火力组十二个人。有第四个火力组的重火力班是抽调两名榴弹手重组一个重型火箭筒或者榴弹发射器小组。
我们这些苦逼的纯步兵也想像机动步兵一样,扛着重火力一路狂扫跟敌人硬刚,那场面多帅气,可惜,纯步兵没有装备机动步兵那样的动力装甲,战场携带能力有限,只能跟装甲步兵一样装备着差不多的轻型火力。
不过纯步兵有一点比装甲步兵要丧病一些——因为装甲步兵的步战车车在设计上为了保障战场生存能力,车内空间并不大,而步战车本身就是重火力,所以装甲步兵自身所携带的轻火力真的只有手里的枪,最多在车里备用两具火箭筒。而纯步兵则不受负重的空间限制——
纯步兵作战负重标准里,一人一个双筒的八零大雕……
这是我们看了装备架上的装备,班长跟我们说的。特么牛(丧)逼(病)了好么,一个班十二个战斗人员,一人一个八零大雕,一人最少两发八零火箭弹,全班还有可能有几发“灭菌蛋(温压弹)”,这种火力简直丧病无极限了好么,下限呢?
看到那些个八零大雕,我是没敢把心里想的说出口,但是花匠是个没遮拦的,傻乎乎地又开口问班长,“班长,这特么是十二具八零大雕?这火力太特么丧病了吧,怎么都没听人说过这种火力配置?”
班长看着装备架上的八零大雕好一会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谁叫我们是步兵?最后的步兵……”
是啊,最后的步兵,机动除了长距离转移能够乘坐载具基本靠自己的十一路,防护装备除了穿的这一身塑料架子(轻型外骨骼),打起仗来除了手里的枪,想在战场上活下去,只能压榨最后的负重,丧病地输出重火力了……
“行了,你们两个,一会准备熄灯了,好好休息,明天的训练可没你们在新兵营里舒坦。”班长拍拍手,示意所有人准备就寝,“小左你睡门口那张下铺,小杨(花匠)你睡小左对面那张下铺。你们几个,别磨叽了,东西赶紧收拾收拾。”
我就这样被新连队的战友们接受了……
三儿那头怎么样呢?据三儿后来说,那天晚上他傻乎乎地坐在那跟让班长洗了脚,跟班长聊了半天怎么跑八百米障碍——三儿新兵营的八百米障碍成绩是五分零一秒,老邢在考核的时候早掐了表——他那班长被他烦的难受,一掌刀下去,三儿傻乎乎地睡到了第二天吹起床号。
呃,好吧,这就是三儿……
等到第二天起床号响起来的时候,我睁开眼睛发现全班的人就剩下我跟花匠了!卧槽!人特么都跑到什么鬼地方去了?!这特么才吹起床号!
赶紧麻溜地翻身起床,冲到花匠床边上拍他的床板,把这个迷糊仔叫醒之后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再手忙脚乱地把被子给叠了,最后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拎着洗漱用具冲了出去……
等到冲到洗漱池的时候,班长他们都拎着东西准备回去了。
“哟,小左啊。小杨呢?”班长眯着眼睛看着我,这眼神我特么一瞧就知道要遭,新兵营老邢不高兴的时候最喜欢用这种眼神看着别人。昨天特么那盆洗脚水果然不是那么好洗的……
“花匠跟我一块出来的,我打前哨,侦查情况,他后脚就到。”我冲出来的时候花匠已经把被子整得差不多了,估摸着速度要是快的话,这会应该已经下来了,于是跟班长在那胡咧咧拖延时间,“这不是昨天晚上搞得太晚没做先期侦查,附近的地形不明嘛,我先打个前哨。班长要不我回去跟花匠交代一下侦查结果?”
班长看我在那满嘴不着边际地胡咧咧,眯着的眼睛瞪得老大,然后哭笑不得地踹了我一脚,班副看着我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就指着我拍着边上那个三等兵的肩膀。
“左哥左哥,你在这呢?找你半天了,我往那头转了一会,没看到洗漱池,原来洗漱池在这呢?唉,班长好,班副好,各位老兵好。”花匠虽说看起来迷糊,可真要说起来,花匠可没他看上去那么迷糊,那长相相当具有欺骗性。
班长看看花匠再看看我,没说话,领着班里的其他人走了。
“左哥,怎么?”花匠指指我又指指班长,小声地问我,“班长这是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咱俩这之后的日子恐怕没想的那么好过了……”
花匠一愣神,也叹了口气。
回到宿舍的时候,班长他们正在集体做俯卧撑……我就不吐槽在出早操之前做俯卧撑了,可班长你能不能好好做,其他人撑下去停一秒就撑起来,您这是干什么?班长你这是想不开了准备强插大地……啊呸,不是,这是楼板,您这是想不开了准备强插楼板日楼是怎么地?
班长趴在地上一转头看见我跟花匠两个人回来,笑呵呵地跟我们俩说,“咱们班的规矩,出操前半组俯卧撑,守规矩的兵才是个好兵。”
得,守规矩吧。
“来来来,我么都做完了,我数你们俩做。”合着班长在这等着我们呢。
好吧,做就做呗,五十个而已。
“来,唉,对!姿势不错,很标准!来,一……没喊二呢下去下去,来,二……三……四……”
“十……十幺……十两……十三……”
“两洞……两幺……两两……两三……”
“四洞……四幺……十两……十三……”
等会!等会!我是不是听错了?班长都喊了半天了,这怎么还才十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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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般十、十一、十二、十三的正确呼号是幺洞,幺幺,幺两,幺三。班长的喊法是故意喊错的,不然四十二跟十二混不了。四跟十读起来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