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翩跹，少侠可曾渡川？
——序
一：白衣
风雨的势头越来越猛烈。吹得一树的榆叶四散飘零。
佛铃的声音清脆，在这空山中传响，格外渺远。
我的记忆也正是从这样的一种天气中开始的。
那一年，一样青灯常伴的寺院，一样猛烈的风雨，是他，来到了这里……
“遥遥，你干嘛又发呆？”一身绿衣的姑娘蹦蹦跳跳地走到了我的身边。她叫榆叶。“又在想白衣少侠了？”
我点点头。自从我睁开双眼，看见的第一抹颜色就是纯净的白，白得那么透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他。听榆叶说，他身边的人叫他“少侠”，又因为喜白，一身白衣，于是我和榆叶就给他取了一个别称“白衣少侠”。
“你说，他还会回来吗？”我低头看着水中不存在的幻影，心中暗暗叹息着自己配不上他。
是的，我配不上他。
榆叶笑着刚要回答，近处寺庙的钟声敲响了。沉重的声音，一声一声传递开来。在平静的湖面泛起一丝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榆叶听着钟声，猛地回神。似乎有些惋惜。“时间到了，遥遥你又要去那里了。”
我望着院门的方向，微微一笑：“嗯，那——榆叶我等会再来找你。”
说完我便转身走向长廊。那里有我的真身。我被奉为了信仰，每天都要接受村民的朝拜。而这一切，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少侠给我的。
所以，就算是为了少侠，我也要努力完成村民的心愿。因为，我希望少侠也能够被人们敬重。在他回来之后…或许不会回来。
桌上香火缭绕，渐渐缠绕住我。我低头看着下面的村民。他们都很善良，很淳朴。就算是愿望也只是很小的，起码对于我这个半仙来说，微不足道。
“圣琵琶圣琵琶，我希望今年的收成能够好一点哪！我全家老小科都是靠它来吃饭的啊！”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婆婆诚惶诚恐地为我献上三炷香，然后跪下磕头。
我叹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我为何难以完全升仙的原因吧！受了太多人的朝拜，我也是会折寿的。但是，村民们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我的感激，我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啊！
“圣琵琶！真的是圣琵琶耶！圣琵琶好漂亮！和真的琵琶好像！”远处挤不进去人群中的一对母子吸引了我的注意。那个小孩子指着我非常兴奋地说道。
我轻笑。小孩子什么的，真的很单纯，很可爱。
人群中越来越多的人涌进，室内却寂静如画，佛灯幽微。室外一场人间繁华，佛铃清脆。
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碰倒了那个小孩子。小孩子摔倒摔了一身灰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远处庭院内的榆树下，榆叶静静地看着我，透过烟雾袅袅，我回给她一抹微笑。
我将手放在了琴弦上，缓缓拨动，轻拢慢捻，时间悠悠。
优美清新的曲调，缓缓自指尖流淌，听闻之人无不如痴如醉。它是动人的，不只是曲调本身，哪怕我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也是一种楚楚动人的美。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我将我对少侠的思念，寄托在了我的琴声里。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我想起了，想起来我们的初遇。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琵琶声轻盈地传遍了阁楼，偶尔还有零星的回音。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还想起，少侠也曾经站在那一课榆树下，回望我，眉目清秀，白衣翩跹。
一如当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