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女子纵身一跃,双足点地。如仙女一般落在众人眼前。南宫潇玉往那青衣女子瞧去,只见她身姿曼妙,只是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楚模样。
南宫潇玉道,“不知姑娘出自哪门哪派?今日何以出现在落花庄?”
青衣女子道,“小女子无门无派,只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卒而已,我与众武林前辈一样,只不过听说了飞叶刀的传闻,这才慕名而来。”南宫潇玉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奇怪,既然她与众人一样,都是为了飞叶刀而来,何以一直躲在屋顶,不敢现身。况且自己在屋顶上待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屋顶上还有其他人,看来,自己真是大意了。
青衣女子接着说道,“少庄主既然认为落花庄与飞叶刀无关,那就让众人搜一搜,这样不就真相大白了。”
南宫潇玉道,“落花庄虽然不是武林大派,但也不是想搜就搜的地方。”
封不一道,“少庄主这是心虚了罢,何以不敢让人搜。”
南宫潇玉驳道,“我落花庄上上下下自问问心无愧,无需自证。”这时,许久不做声的百里定也出来说道,“既然少庄主不让搜,那我们只能硬闯了。”
“你敢!”南宫潇玉的言辞很是决绝。
百里定拔剑出鞘,一剑直刺向南宫潇玉心口处,南宫潇玉灵活一闪,下一刻即拔剑出鞘,刺向百里定的左肩,百里定匆忙闪过。就这样,两人交战了几个回合。这时,一旁的青衣女子说道,“这百里庄主,也算得上是武林前辈了,怎么跟晚辈交手之时,还处处攻击别人的要穴呢!”百里定本来在全心应战,只是听得旁人这么说,不料一时分了心,竟被南宫潇玉钻了空子,南宫潇玉随即用剑柄打在了百里定腹部,但百里定并未就此罢手,而是重重回了一掌,南宫潇玉顿时吐了一大口鲜血。而百里定也感觉喉咙处有一股鲜血涌出,只是碍于众人在场,不好失了颜面,于是硬生生将那口鲜血给咽了回去。
南宫潇玉擦了擦嘴角的血,说道,“晚辈技不如人,今日败在百里庄主手下,只是各位若想硬闯落花庄,在下就是拼上这条命,也绝不服输。”
滕万里道,“我们今日定要闯你落花庄,你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见双方僵持不下,青衣女子说道,“少庄主,今日众武林同道前往你落花庄,只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虽然众位不请自来,但也是为了江湖安定,少庄主何不随了众人之意,让大伙一探究竟。”此话虽是在说服南宫潇玉,但众人听到“不请自来”四字之时,也纷纷面露尴尬,沉默不语。南宫潇玉听完此话,心中很是诧异,刚才自己与百里定交手之时,她一番言辞却是帮了自己,何苦现在又说这话来让众人与自己为敌,此人是敌是友,终无定论!不过南宫潇玉始终坚持,一步不肯退让。直到千一道人站了出来,才打破了这僵局。
千一道人道,“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在下有一良策,不知众人可否愿意一听。”
“前辈但说无妨”,月林樁道。
千一道人接着道,“落花庄也算是名门正派,咱们这么多人不速前来,本就是对主人的不敬。所以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今日所到之门派,各派出一位代表,由代表之人与少庄主一同前往庄内仔细查看一番。若查看无果,则众人均得向少庄主赔礼道歉,各位以为意下如何?”
说完,千一道人又望向南宫潇玉,似乎在等南宫潇玉做出明确的回答。南宫潇玉心道,“眼下是我落花庄百年一遇的危机,虽不知是何人想陷害我落花庄,但飞叶刀与本庄可谓是毫无瓜葛,既然只有少数人入内,只看看也无妨。”南宫潇玉随后定了定神,说道,“好,就依前辈所言。”其余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紫云谷庄名初、似水山庄百里定、映月宫慕容凌生、洛城封不一、玄刹门月林樁以及御云观的千一道人和南宫潇玉、薛啸一同往内殿走去,其余众人则纷纷移至正殿等候。落花庄布局奇特,庭院内种满了梨树,而此时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一股梨花香扑鼻而来。东边与西边设计如出一辙,以致初到落花庄之人以为是南宫潇玉故意在绕路。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落花庄所有房间庭院都走了一遍,所到之处,也无半点飞叶刀的踪迹。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失望的神情,此时南宫潇玉也松了口气,心道,“爹果然没有瞒着我什么事。”众人经过一个小花园,拐过小花园之后,便是一处水榭楼台,设计非常美观。
封不一道,“此处可有人居住?”
南宫潇玉道,“此处是在下的住所,名为‘居雅斋’,乃是先父当年请洛阳城著名大师谢半所设计,前前后后总共花了一年半载才建好。”
封不一道,“谢半大师已隐退多年,当初我大哥花了很多功夫,想请得谢大师出山都未果,不知令尊是如何办到的?”南宫潇玉笑道,“谢大师乃脾气古怪之人,你用金银珠宝,黄金白银赠予之,那肯定是行不通的。当年家父从旁人处得知,谢大师乃是爱酒之人,自称要尝尽天下之美酒,才不枉此生。于是先父,便赠予谢大师落花庄自制的‘梨魂酒’,足足一百坛,谢大师这才欣然答应。”
封不一道,“能让谢大师为之动容的‘梨魂酒’,看来不是一般美酒可与之匹敌的,不知在下可有幸品尝之。”南宫潇玉拱手道,“那是当然,诸位来者皆是客,待会在下就命人奉上本庄的美酒,好好招待各位。”封不一笑道,“少庄主客气了,不知可否前往‘居雅斋’参观一番?”南宫潇玉听得出封不一这话里的意思,参观是假,一探究竟才是真,南宫潇玉又看了看其余人,也都默不作声,看来与封不一是一丘之貉。南宫潇玉心道,“我本问心无愧,让他们进去看看也无妨。”于是,领着众人一齐前往“居雅斋”。
众人在屋内好好参观了一番,突然间一个红漆木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南宫潇玉仔细瞧了瞧,不记得何时房间里面有过这么一个箱子,于是小声问了问一旁的薛啸,“这个箱子是怎么回事?”薛啸小声答道,“刚才长风镖局的人来过,说是有人托他们给落花庄运来此镖,刚才见少庄主不得空,我便派人先行收下,将此箱抬至‘居雅斋’内”。“你可有打开瞧了,里面是何物?”“没有,一切等少庄主来定夺。”听完薛啸这番话,南宫潇玉隐约感觉到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一切都似乎是有人设计好的圈套,而自己此时此刻正处在这个圈套之中,倘若木箱内装的是飞叶刀,只怕到时自己真的就百口莫辩了。
于是对薛啸说道,“你这个管家如何管事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是早就让你拿出去丢了吗?为何还堆在这。”薛啸立即明白了南宫潇玉的意思,于是立马出去差了两名下人进来抬箱子,但却给封不一拦了下来。
封不一道,“少庄主且慢,这木箱内所装之物,可否让在下瞧瞧?”南宫潇玉拱手道,“让各位笑话了,里面尽是一些不用的杂物,让诸位看了,只怕要贻笑大方了。”月林樁道,“这有何妨,少庄主尽管打开来瞧瞧,这里没人会笑话你。”
南宫潇玉明显感受到了众人步步紧逼的氛围,无奈之余只得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了木箱,里面究竟是福是祸现在还全然不知,南宫潇玉内心不禁感叹道,“自己终究是太大意了,所以才会中了敌人的计谋。更可笑的是竟然连敌人是谁都不得而知,真是可笑至极啊!”南宫潇玉苦笑了一声,慢慢揭开了木箱。
木箱缓缓被打开,南宫潇玉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他仿佛看到了飞叶刀就藏在木箱当中,也仿佛看到了封不一等人脸上乐祸幸灾的神情。只觉得眼前瞬间明亮了起来,是刀,不是刀,不是刀!果真不是刀!藏在木箱之内的居然是自己早年收集的字画古玩。
此刻南宫潇暗中窃喜,转念又将木箱给合上了,说道,“木箱中只是在下早年收集的一些古玩字画而已,各位如果有兴趣的话,待会在下差人拣几幅好的送给各位。”
月林樁道,“既然是古玩字画,那让大家欣赏欣赏,如何?”
南宫潇玉笑道,“诸位请便。”说完,将木箱完全打开来。封不一等人看后,脸上黯然失色,但还是付之一笑。月林樁随手拣起其中一幅画,慢慢摊开来,说道,“少庄主对许道宁的画有研究?”南宫潇玉拱手道,“研究谈不上,只是平时学着文化人附庸风雅罢了。莫非月掌门对许道宁的画有兴趣?”月林樁道,“此言差矣,在下对这些诗词字画并没什么兴趣,只是在下三妹辞诺特别喜欢这幅《关山密雪图》,不知少庄主可否赠予之?”南宫潇玉道,“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月林樁道,“那在下就替小妹谢谢少庄主了。”
众人在大厅已久候多时,见封不一等人空手而归,不免大失所望。慕容凌生道,“在下早就与各位说过,飞叶刀不可能在落花庄内,这不,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我映月宫今日无话可说,就此告辞,少庄主,后会有期。”说完,慕容凌生带着众弟子将要离开。而封不一、千一道人等人也纷纷效仿,一一与南宫潇玉道别离开。
青衣女子望向南宫潇玉道,“看来落花庄的嫌疑已洗清,只是之前千一道人说过,若飞叶刀不在落花庄内,要怎么来着?”封不一等人听完此话,不禁心中一凛,瞬间沉默不语。
慕容凌生道,“姑娘到底是甚么人?何以带着面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青衣女子笑道,“我是甚么人不足为道,小女子之所以带着面纱,只因在下面容丑陋,以免失礼于人,这才出此下策。只是各位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前辈,‘言出必行’四个字肯定是轮不到我这个晚辈来说!倘若今日,诸位前辈就这么走了,那日后江湖上难免会有一些爱生事端的人乱嚼舌根,说是几个武林前辈居然欺负一个晚辈。这误会事小,玷污了各位前辈的名声才是事大呀!”
慕容凌生道,“姑娘说得是,在下慕容凌生今日诚心向少庄主道歉,多有得罪,还望少庄主原谅!”南宫潇玉道,“慕容先生严重了,今日得以洗刷我落花庄的嫌疑,不给江湖小人有机可趁。我相信,日后江湖上不会再有人怀疑落花庄与飞叶刀有甚么关联了。”封不一以及月林樁等人只好一一给南宫潇玉赔不是。
南宫潇玉道,“各位远道而来,在下准备了一点薄礼,还请各位不要嫌弃,收下才好。”说完,命下人给每门每派,送上“梨魂酒”十坛。众门派见这位少庄主如此好客,突然觉得无地自容,脸上无光,都纷纷拒绝了。倒是洛阳城的滕万里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不过多久,熙熙攘攘的正殿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这时,青衣女子说道,“既然今日未能见到飞叶刀,那小女子也告辞了,少庄主,后会有期!”
南宫潇玉道,“姑娘留步,在下有一问题想请教姑娘。”青衣女子道,“少庄主请讲?”
“在下想问姑娘,是敌是友?”
青衣女子笑道,“非敌非友。”
南宫潇玉道,“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青衣女子道,“在下就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罢了,名字不值得一提”说完,青衣女子纵身一跃,瞬间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里。
深夜,“居雅斋”内依旧灯火通明。
南宫潇玉指着红漆木箱对薛啸说道,“薛伯伯,我想请问一下,今日送镖来的是长风镖局的何人?”薛啸道,“是长风镖局的刘镖头和宋镖头。”“那你可有问托镖之人是谁?”薛啸道,“问了,只是刘镖头说了,托镖之人千叮万嘱不可向他人说出自己的身份,而长风镖局一向都是以信誉名扬天下,所以我也不便继续追问。”南宫潇玉道,“这事情太过蹊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木箱当中原本装的就是飞叶刀,只是后来不知被什么人掉包了,是谁在暗中帮咱们呢?”
薛啸道,“会不会是老庄主身前的知己好友?”南宫潇玉仔细思考一番,说道,“我爹身前唯一的莫逆之交只有我师父赵摆,我这次出门便是前往墨成谷去看望他老人家。今日的事事出突然,所以不可能是我师父。”
南宫潇玉陷入了一阵沉思,心道,“难不成是那位神秘的青衣女子,可是对方也说过‘非敌非友’,没道理会帮我,那到底是谁呢?”南宫潇玉正想着出神,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前闪过,速度如闪电一般,南宫潇玉立马回过神来,追着黑影冲了出去。
黑衣人一路绕着花园进了东院,又从东院的中厅穿过进了梨花园的“醉里楼”,这“醉里楼”本是落花庄酿酒的地方。南宫潇玉心中很是诧异,这黑衣人貌似对落花庄的构造很是熟悉,从“居雅斋”一直到“醉里楼”,竟丝毫没有迷路,黑衣人在“醉里楼”前突然止住了脚步。
南宫潇玉远远看着此人的背影,身形中等,像是女子体型。“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落花庄内?”
“我是谁,你管不着。”
听完此话,南宫潇玉更加确定,此人是个女子,而且年纪在四五十岁左右。南宫潇玉一步步往黑衣人靠近,大约还有六尺之远,黑衣人突然转身,拔刀出鞘,往南宫潇玉右肩划去,南宫潇玉虽然事前早有防备,但那刀似乎不是普通的刀,刀锋上泛着谈紫色的光,南宫潇玉的右肩被划出一道伤口,血流不止。那黑衣人又紧接着出第二刀,划向南宫潇玉心口,南宫潇玉连退三步,但他隐约感觉到黑衣人有意退让,要不然,以刚才出第一招时的力气,这会南宫潇玉的心口必定受了重伤。虽然黑衣人有意退让,但她并未就此罢手,接着黑衣人出第三刀,往南宫潇玉足下划去,南宫潇玉纵身一跃,飞向“醉里楼”二楼,一路沿着墙壁倍道而进,而黑衣人依旧刀刀紧逼,南宫潇玉在尚无可退的情况下,突然想起南宫阆曾经教给他的“无返功”,在无进无退的情况下如何自保。
顷刻之间,黑衣人刀尖直指南宫潇玉心口处,就在这时,南宫潇玉突然放低重心,双膝弯曲,身子顺着刀锋的边缘,慢慢滑向黑衣人,就在靠近黑衣人的前一刻,南宫潇玉突然抓住黑衣人的手腕,顺着刀尖的方向将黑衣人推了出去。只见黑衣人身子瞬间往前倾,重心不断前移,整个人立马就要飞出“醉里楼”。就在南宫潇玉以为自己摆脱困境的瞬间,黑衣人突然又反手抓住了南宫潇玉的手腕,无奈南宫潇玉也随着黑衣人一起飞出了“醉里楼”,整个人重重摔在了梨花林中,口吐鲜血,而那黑衣人却安然无恙,平安着地。
“看来,你的‘无返功’练得不够火候啊!”
听完此话,南宫潇玉心中一凛,说道,“‘无返功’是我爹的绝学,您怎么会?”
那女子突然大笑一声道,“‘无返功’从来就不是南宫阆的绝学。你小子总共接了我三十一刀,居然只躲过了三刀,功夫如此之差,也难怪落花庄会落得今天这番地步。”
南宫潇玉擦了擦嘴角的血,又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拱手道,“前辈似乎对我落花庄的事情了如指掌,不知前辈高姓大名?”那女子道,“我无须告诉你我是谁。”说完,那女子甩了甩手上的刀,说道,“你可认得此刀?”南宫潇玉定睛一看,此刀刀锋泛着一种淡紫色的光,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飞叶刀”。南宫潇玉瞬间如醍醐灌顶,说道,“这飞叶刀为何会在前辈的手里?”那女子道,“有人故意要陷害你落花庄,我只是先别人一步将这飞叶刀偷了出来而已。怎么样,你小子可想拥有此刀?”南宫潇玉摇了摇头,说道,“这飞叶刀本是不祥之物,得此物者,虽可天下无敌,但杀戮太重,不要也罢!”
黑衣女子道,“既然,你已经明白其中的道理,那何不将此刀占为己有,如此一来,你便可天下第一,到时候光大你落花庄就指日可待了。”
南宫潇玉苦笑道,“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在下对‘天下第一’这种虚名丝毫不感兴趣,我爹临终前说过‘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我落花庄只求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并不求成为武林第一大派。”
那女子驳道,“你连百里定这种二流高手都打不过,又何以求存于这是非与共的江湖呢?”南宫潇玉道,“前辈言之有理,在下功夫确实不到家,不过在下会勤学苦练,绝不让任何人伤害我落花庄上上下下一分一毫。”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不再强求,这飞叶刀本是我从你庄内偷出来的,现在物归原主,至于你想怎么处置,是你的自由。”说完,该女子用内力将刀立在南宫潇玉面前,刀身一半已陷入土中,之后便纵身飞上屋顶,顷刻之间不见了。此时南宫潇玉心中满是疑问,心道,“这位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出手相救,又为何要说服我将飞叶刀占为己有,这个中缘由,实在是很难想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