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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缘起追云

天色渐晚,不知不觉南宫潇玉与柳如玉已经走了几十里路,这深山旷野,要找到一处地方投宿可真不是件易事。南宫潇玉道,“柳兄,咱们再往前走一段路,如果还是没有投宿地方的话,那么也只能露宿这荒郊野岭了。”柳如玉点了点头。

俩人大概又赶了半个时辰的路,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也越来越难走,石子散落在路上,就连路旁的植被也越来越稀少,柳如玉一边抓着南宫潇玉的袖子,一边放慢了脚步。南宫潇玉见柳如玉脸上惊慌的表情,觉得很好笑,说道。“柳兄,男子汉大丈夫,胆子还这么小!”

柳如玉回道,“这荒山野岭的,难道你不怕......”

“怕什么?”

“鬼啊!”

听完此话,南宫潇玉“哈哈”笑道,“这人间正道,哪里来的鬼啊!再说了,若真有鬼,我也不怕,我又没做亏心事。话说回来,柳兄难不成是做了亏心事?”

“当然没有,我柳如玉才不怕呢!”

“你刚才不还说怕鬼来着?”

“我是问你怕不怕,我才不怕好吧!”

“好吧!”

柳如玉见南宫潇玉半信半疑的样子,于是大踏步往前走,以此来展示自己无所畏惧。谁知一个不留神,踩着石子滑了下去,动作甚是狼狈和滑稽,南宫潇玉哈哈大笑了几声,突然想起此时应该赶紧去扶起柳如玉才是,于是跃过几块大石子,来到柳如玉身前,将她扶起。此时柳如玉起身之际,只觉脚踝处一阵疼痛,又摔倒在地。南宫潇玉见此状问道,“可是扭到脚了?”

柳如玉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斥道,“你刚才还笑,要不是你,我又怎么扭到脚!”说完,一把推开南宫潇玉,准备起身走,可脚下一阵剧痛,柳如玉一不小心跌倒在南宫潇玉的怀中。柳如玉突然觉得气氛甚是尴尬,急忙起身。南宫潇玉脸上倒是一脸平静,说道,“柳兄,你这腿受伤了,赶路恐怕不方便,要不咱们就在此地休息,待天亮了,路好走些,咱们再出发。”

“你是说,咱们今晚要在这阴森恐怖的地方度过一晚,那不行,万万不行!”

南宫潇玉似乎看穿了柳如玉的心思,心道,“柳兄果然是害怕的。”说道,“那行吧!你既然不愿就此将就,那咱们赶路便是。不过你这腿受了伤,走起路来也不方便,我背你吧!”

说完,南宫潇玉弯下身子,示意柳如玉上来,但柳如玉迟迟不肯上去。南宫潇玉不解道,“柳兄为何不上来?”

“我这只是一条腿受伤,另一条腿还是可以走的,你扶我就好,不必背我。”

“为何?”

“你我都是男人,这么背着多难看啊!”

“这有什么关系,你受伤了我背你,这不很正常嘛!再说了,柳兄如果畏惧人言,这荒郊野岭的,又没人看到,所以柳兄大可不必担心,快上来吧!”

“真的不用了,你还是扶我吧!”

南宫潇玉见柳如玉执意坚持,只好顺了她的意,扶着她上了路。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又过去了,前边的岔路越来越多,俩人绕了半天路,只觉得路越来越难走,天也开始下起了小雨,不一会儿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南宫潇玉说道,“这雨太大了,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才是,咱们这么赶路太慢,我背你会快点!”

此时柳如玉见南宫潇玉语气严肃,不好再推辞,只好答应了她。但柳如玉很是担心,心道,我俩靠的这么近,万一被南宫潇玉发现我是女儿身该怎么办。柳如玉心神不宁的趴在南宫潇玉的背上,只祈祷南宫潇玉千万不要发现才好。

南宫潇玉背着柳如玉开始上路,刚走了几步,突然觉得背上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挤压着自己的背,南宫潇玉放慢了脚步,突然心中一凛。心道,“这位柳兄是个女子!”这时,他又想起柳如玉刚才的反应来,不肯让自己背她,莫非是怕自己发现她是女子。

柳如玉见南宫潇玉放慢了脚步,心中有些担心,莫是他发现了什么,忙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南宫潇玉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心道,“这位姑娘女扮男装接近我究竟有何目的,难道是想害我,可如果想害我的话,一路上她有很多下手的机会;倘若不想害我,那究竟是何目的呢!此时,还是先不拆穿她比较好,但知晓她的来意之后,再拆穿也不迟。”

柳如玉见南宫潇玉不做声,又问道,“南宫兄怎么突然走得这么慢?你这么走下去,咱俩可得一直这么淋着雨到天亮了。”

南宫潇玉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柳兄说得是,我刚才只是在想这俩条岔路该走哪一条,柳兄可有什么主意没?”

“左边吧!”

“为什么?”

“左边植被茂盛些,说不定有什么人家在此居住!”

南宫潇玉觉得此话很有道理,于是朝左边走去,又过了半个时辰,果然,前方出现了些许亮光,俩人顿时欣喜若狂,朝有光的地方走去,几间茅屋映入眼中,南宫潇玉轻轻将柳如玉放了下来,扶着她朝门口走去。此时南宫潇玉下意识看了一眼柳如玉的胸部,因为衣服湿透的原因,胸型赫然在目。南宫潇玉急忙转过头去,心中的猜想已经得到了证实,但他还是表现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轻轻敲了几下门。屋内许久才传来声音,南宫潇玉应道,“我们是路过的,雨下太大,能麻烦借宿一晚吗?”

茅屋的门终于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老头和老太,俩人打量了一下南宫潇玉和柳如玉,说道,“进来吧!”

进屋后,老太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说道,“我们这平时鲜有人至,客房也不多,就这么一间,俩位公子就将就着住一下吧!”

听老太这么一说,柳如玉的神情又紧张起来,这么说来,今晚得和南宫潇玉一床睡了!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到屋外头睡吧!柳如玉正想着出神,突然打了个喷嚏,老太见此情景,说道,“俩位公子想必是着了凉,我去给你们准备姜茶。”说完,老太离开了客房。这时,老头走了进来,送来了俩件干净衣服说道,“二位公子的衣服湿透了,先赶紧换上吧!”

南宫潇玉双手接过衣服,说道,“谢谢老人家!”接着,又从衣服里掏出一大锭银子来,递给老头。老头看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俩口子一向都是自给自足,平时根本就用不到银子。所以,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们二位好生歇着,有什么需要再和我说。”

说完,老头也离开了客房,这时屋内只剩南宫潇玉和柳如玉俩人。南宫潇玉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起来,说道,“你先赶紧把衣服换了,我去看看姜茶好了没。”说完,南宫潇玉离开了客房,柳如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道,“他刚才和我说话的语气怪怪的,略显不自然。莫非,他发现了什么!万一他真发现了甚么,那我又该怎么若无其事和他相处下去,更何况还是今晚这么特殊的情况。”柳如玉定了定神,又道,“目前为止,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既然他选择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也选择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许久,南宫潇玉才走进客房,手里拿着棉被和枕头,柳如玉见此状,明白了个中意思,但还没等她开口,南宫潇玉倒是先开口了,说道,“我平时睡觉习惯一个人盖一床被子,枕一个枕头,所以我又从老人家那里要了一床。”

柳如玉回道,“彼此彼此!”

说完,柳如玉睡下了,过了一刻钟,南宫潇玉才过来睡,柳如玉睡里边,南宫潇玉睡外头。柳如玉感觉到南宫潇玉在不停地翻身,说道,“你睡不着吗?”

“嗯!”

“你白天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因为寒姑娘的事情?”

“嗯!”

听到南宫潇玉这么说,柳如玉伸出头看了一眼南宫潇玉,他的眼睛是闭着的。心道,“这个南宫潇玉也太诚实了,问什么就答什么,丝毫不顾虑我的感受。不过,话说回来,他又为什么要顾虑我的感受呢!人家的心上人是寒辞诺,不是我,我也没什么可气的。”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照进来,柳如玉感觉到一阵刺眼的光,迷迷糊糊睁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南宫潇玉,他早就不在了,被子也是冰凉的,估计起身很久了。柳如玉也慢慢起床,走出屋外,老太端着粥走过来说道,“公子趁热喝吧!”“谢谢老人家!请问,您有看到跟我一起的那位公子吗?”“那位公子啊!他一早就起床了,不过我看他精神不大好,想必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

柳如玉走到院子里,见南宫潇玉在发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来他在看老人家种菜。柳如玉道,“南宫兄早!”

“柳兄早!”

“南宫兄昨晚可休息的好?”

“休息的很好,柳兄的腿怎么样了?”

“我的腿已经好多了,今天上路应该没问题了。”

“既然如此,咱们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柳如玉点了点头。

收拾齐全之后,俩人告别了老头和老太,离开了茅舍,继续赶路。

五天之后,俩人来到了扬州城内,而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追云山庄就在此城。片刻之后,“追云山庄”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柳如玉看着这几个大字,只觉气势宏伟,大义凛然。南宫潇玉向门口的俩位弟子传了话,说是南宫潇玉求见。

不出一会儿,徐暮之从大堂内奔出,拱手道,“南宫兄,许久不见,快里面请!”说完,又指引着俩人往大堂内走去。柳如玉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徐暮之的人,虽然早前在江湖上听过此人名号,但从未亲自见过。只见他走路步履轻盈,说话斯文有礼,完全不像是武术世家的子弟,倒像是江湖上的文人骚客,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印象。

徐暮之和南宫潇玉寒暄了几句之后,转身问道,“南宫兄,这位公子是?”

南宫潇玉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柳如玉,柳公子。”

徐暮之拱手道,“柳公子好,既然是南宫兄的朋友,那也是在下的朋友了,不知柳公子师承何派?”

柳如玉道,“无门无派!”

徐暮之道,“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柳公子乐得逍遥自在,可真让在下羡慕啊!”

柳如玉道,“徐庄主过奖了,追云山庄在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才叫人羡慕呢!”

徐暮之道,“追云山庄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靠我爷爷和太爷爷那一辈的努力,我在他们面前那可真是不值一提啊!”

柳如玉道,“徐庄主太谦虚了,在下在江湖上一直久仰你的大名,没想到今日能有幸一见,可真是在下的荣幸。”

南宫潇玉笑道,“我看你俩一见如故,如此说来,我这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徐暮之道,“柳兄快人快语,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说完,命下人准备了一些好酒好菜备着。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徐暮之、南宫潇玉、柳如玉、徐楚灵、雪镜和路月围桌而坐,徐暮之道,“感谢各位莅临府上,在下先干为敬!”说完,徐暮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其余众人也举杯共饮,饭桌上一片祥和欢乐的氛围,这时,雪镜突然说道,“不知柳公子家住何处?”柳如玉道,“在下祖籍汀州。”雪镜又道,“柳公子可有家室?”柳如玉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弄的有点不知所措,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生性单纯可爱,她定是认为自己是男子,所以才会问出此话。柳如玉道,“在下尚未成家立业。”说完,又看了一眼南宫潇玉,却发现南宫潇玉也在看着她,而眼中却是流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柳如玉明白这眼中所含的意思,心道,“他应该知道我是女扮男装了,刚才那种眼神分明是在嘲笑我!”

柳如玉转过头去,不再往南宫潇玉那边看,这时,却意外发现徐楚灵也在盯着自己看,莫非她也认定自己是男子,而动了什么心思!徐暮之看着徐楚灵专注的神情,突然说道,“柳兄既然还未成家立业,那是否有这方面的打算?”徐暮之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分明望着徐楚灵,柳如玉明白徐暮之的意思,心想此时若不推辞,只怕日后就难办了,正准备开口,却被南宫潇玉抢先一步了。

南宫潇玉道,“我看柳公子模样俊美,风度翩翩,而灵儿姑娘貌美如花,如此佳偶天成,徐兄可得成全啊!”

徐暮之听完这话,脸上笑意盈盈,南宫潇玉这话可真是说到他心里去了,再看看众人的表情,徐楚灵面色红润,满脸绯红,而雪镜倒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想必是在抱怨自己的师兄没给自己做媒。柳如玉心念电转,说道,“南宫兄说笑了,灵儿姑娘身为徐庄主的妹妹,这大哥还未娶亲,这小妹也不好出嫁啊!所以做大哥的应该先给弟弟妹妹们做个表率才是。”柳如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道,“南宫兄也二十出头了,是否也该考虑成家立业的事情了!”

此时,饭桌上的气愤突然有些尴尬起来,徐暮之见情况不妙,急忙接话道,“灵儿还小,婚姻大事可过几年再说。”此话一出,饭桌上的气愤瞬间缓和了不少,就连生气的雪镜也向徐暮之投来赞许的目光。

夜晚,追云山庄微冷,柳如玉不禁打了个哆嗦,见南宫潇玉从走廊尽头处缓缓走来,心想,来得正好!

柳如玉道,“你今天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说什么了?”

“你说什么你自己清楚?”

“我说什么我当然清楚,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骗我?”

“你知道了?”

“嗯!”

“你既然知道了,那你刚才还那么说!”

“你之前骗我,总得让你受点惩罚才是!”说完,南宫潇玉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沉默不语。柳如玉本以为他会剖根问到底,谁知他什么也不问,倒是让自己不知从何说起了。

过了片刻,柳如玉还是开口问了,“你难道不问我到底是谁?”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你若不想说,我逼问也是枉然。”

柳如玉怔了半天,说道,“柳依依,我叫柳依依,不叫柳如玉。”

“杨柳依依,这名字好,和你很相配!”

“我只能和你说这么多,但是我希望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你当真相信我?”

“当真!你既然不肯说出你的来历,想必你有你自己的苦衷。”

听完此话,柳依依内心一阵触动,心道,“他当真是一个豁达之人,心思开阔,也不强人所难。”

柳依依又道,“那咱们还是朋友吗?”

南宫潇玉望向柳依依,乌黑的双眸中透出坚定的神情,他点了点头。

这时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个温柔的话语声。

“南宫兄,柳兄,如此良辰美景,怎可无酒呢?”

徐暮之缓缓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三壶酒,一壶递给南宫潇玉,一壶递给柳依依,自己端着手中的那壶酒,朝两人示意了一下,大口喝了起来。南宫潇玉接过酒壶,也大口大口地喝。柳依依端起酒壶,仔细闻了闻,又喝了几口,说道,“这酒香醇可口,可有名字?”

徐暮之道,“此酒名为猿酒,《粤西偶记》中有记载:平乐等府深山中,猿猴极多,善采百花酿酒。樵子入山,得其巢穴者,其酒多至数石,饮之香美异常,名猿酒。”

南宫潇玉道,“想不到此酒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来历,这当真是比落花庄的梨魂酒好上千万倍啊!”

徐暮之道,“南宫兄太谦虚了,真所谓各花入各眼,这酒也是一样的。”

柳依依笑道,“看来这酒即是缘了!”

徐暮之道,“怎么说?”

“我的家乡有一种‘饮酒结缘’的说法,今日咱们三人在这把酒言欢,岂不是缘!”

南宫潇玉道,“柳兄这话说得在理,我第一次见你们二人的时候,便知以后我与你们定能成为之至交好友。”

徐暮之听完此话,心中很是高兴,说道,“有南宫兄今日一言,我徐暮之必定与你二人有难同当,他日有用得着我徐暮之的地方,二位尽管开口。”

南宫潇玉道,“徐兄严重了,我从今日起,就开始惦记着你追云山庄的美酒了,你只得多备几坛才好!”

徐暮之道,“南宫兄尽管来,应有尽有!”

说完,三人一阵仰天大笑,天上月明星稀,月色醉酒,花开满园,柳絮随风,一眼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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