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后,前来祝贺的达官贵人们陆续走出大门。原本黑暗的停车场出口也变得持续明亮,一辆辆轿车从中驶来。厅外的空地上,一时间车水马龙,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轿车一辆辆驶进马路,空荡的大马路一下子成了一条车子拼成的五彩斑斓的大长龙。幽纳伫立在天台上俯瞰,人群散去,她感到一丝轻松,终于等到宽阔的大厅里廖无一人的时候,她跳下台阶跑下楼去,径直走向堆满生日贺礼的大圆桌,她扒开豪礼浏览了一遍。这些礼物不是名贵的装饰品、衣服就是画、雕或者小汽车,幽纳实在没兴趣,因为这些东西实在是多的不行了,好吧!幽纳决定把这些都送给欣兰,还有圆豆豆他们。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溜进空寂的宅院里,照亮了沿墙生长的小林子,一排排大树在幽纳还是小婴儿的时候移栽进来的,如今这大树郁郁葱葱,五颜六色的花草很有规律地铺卷在地,也是那时候播下名贵花种在这地上,当然需要员工常常裁枝修叶。宅院十分宽阔,在另一处绚丽的花草变成了纷乱无序的野草,草茎修长,一下子高出了几十英寸,花朵参差不齐,颜色浅淡。蒲公英的种子白茸茸的一朵朵点缀着,虽然没有别处的名花开得那样娇艳,但却是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愉悦。这一处的不带有人工修饰的花草,才算是真正的阳光宝物吧。天色渐明,微风袭来。樱花纷扬飘落,美艳动人。宅子的墙修得高大优雅。隐藏在林子里有一条小道,不远处小道被草木隐没。大约几十米横穿过一座凉亭,凉亭建在一条流水清澈的人造小溪上,跨过小溪,从凉亭的台阶上下来,小道通向了邻居家,途中便被一层铁围栏挡住了。铁围栏的那一边是欣兰的家,欣兰是一个爱学习的女孩,特别是钢琴。半年前幽纳去梅果园玩耍,无意间碰见了误入豪宅的欣兰兄妹。而之前,幽纳从不知道在林子里还有一条隐匿在草丛中的可以通向宅院外的小道。基本上无人不知,八年前俊优集团总裁夫妇为新生爱女幽纳在这一片土地上大动干戈建起了这座堂皇豪院。而幽纳自出生以来住在金雅斋,便从未自由出入过。外面的世界,她一概不知。不能吃庶民的东西,或穿戴一样的服式,也不能交贫民孩子做朋友,更不能养宠物。做饭洗衣这些庶民所做的事,父母有钱从政府购买奴隶免费劳务,所有家事都不用自己出手。他被限制了自由,被小心翼翼地拥护起来。但是那一天从铁围栏断开之处穿越来的林家兄妹给她带来了非常的乐趣。哥哥欣伟调皮捣蛋,偷偷带着幽纳到外面的世界玩耍。妹妹叫欣兰,一个听话的小女孩,在幽纳的恳求下代替她上钢琴课。这也了了她的心愿,欣兰是那么的喜欢钢琴。虽然是这样衣食无忧,隐居催贵的生活,可幽纳的精神上,却没有普通孩子那样自由快乐。
蜜妮纳站在这片野花丛边观察了很久,这底层人家的孩子,就像参杂在名花贵草中的野花野草,遮住了本属于这些娇艳花朵的阳光,让它们枯萎,一点一点地扩张着自己的地盘,她走进小道,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是断裂的围栏让邻居欣兰有机可成,干涉了慵懒的生活。就算没有监视器作证,她一样能够猜出来。
蜜妮纳从小生活家境并不富裕,十八岁考上的大学也并不起眼,但学理科的她是整个学院的校花。大三那年他出校实习,偶然一次机会遇到了新任的年轻总裁田俊幽,那时的她,并不像一同实习的其他同学那样,挖空心思地想要攀上总裁的肩膀。而是始终遵循热衷科学事业的本心,她的低调让她在公司一直低人一等,她却并不在乎这些,默默地为企业献身,终于有一天,一个场景,让她做梦也想不到奇迹出现了。那就是俊优集团总裁的当众表白。但是蜜妮纳也因为他人的嫉妒而遭受陷害,包括总裁田俊幽的企业,因被人污蔑在媒体上曝光了一些不雅行为而损失惨重。尽管如此,田俊幽依然对蜜妮纳执着地追求,渐渐地蜜妮纳放下了对贵族的歧视,转而对来自平民出身的人们感到不满。因为他成为俊幽夫人之后,利用自己的智慧吞并掉许多企业,这些企业就是之前利用她和俊秀集团总裁的关系大肆造谣和对企业各种吹毛求疵批判的企业。他发现这里面使坏的人,多是来自乡下或平民的后来居上者。如今她相信贵族并非骄横无礼。相反,大部分贵族有资本接受素质高的教育,贵族的孩子们不因自小物质贫乏而养成损人利己,见利忘义的性格和形成穷竭心计陷害他人也自认为理所应当。人穷志短。她让幽纳成为品行优秀,多才多艺的人,绝不能被穷人家的孩子诱惑污染。
她拨通了蓝聚的电话:“喂,我交给你的事都办好了吗?”蓝聚:“已经办好了,夫人。”
“我还有几件事需要你处理一下,你过来一下......”
第二天早上。
一辆黑色轿车驶入金雅斋大门,车门打开,幽纳第一个跳了下来,“我回来了,嘿嘿!”幽纳冲进厅子,大声呼唤着,“嘿,大王子大王子!”幽纳在房间转了好几圈,累得大汗淋漓,也没有找到大王子,甚至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梅昕阿姨你在吗?”幽纳大声呼唤着,却找不到她的踪影,空无一人的大宅让她感到一阵寂凉。“哦,大王子说不定从后院的小树林钻出去了,我得去问问欣兰吧。”
幽纳想着立刻跑到后院,只见后院的小树林被夷为了平地,葱郁的大树栽倒在地,杂乱不堪,一辆吊车轰隆隆地驶过,工作人员上跑下跳指挥着。他们的工作服上满是泥泞,鞋子也脏得不行,粘上了五颜六色,地上的鲜花被碾压。
“嘿,你们在干什么?”幽纳暴跳如雷,不顾前方摆放着禁止通行的路障,直向前冲。企图制止他们的恶行。
“危险!!”施工人员立即走上前来,拦住了幽纳。被他们几经阻挡,幽纳悲楚地望着眼前的残败景象。一棵棵大树被陆续连根拔起,一朵朵来自原野纯净大地的花儿被摧残。
莫可奈何的她不想这仅剩的绿林被损毁,她一定要制止他们,幽纳悲愤填膺跑开了。她想冲出宅门,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跑去欣兰的家,没想到刚冲到自家宅门就看见欣兰家的佣人搬着一箱箱包裹放进车厢,而妈妈就站在不远处与欣兰爸妈互视。
宅门的保安守在一侧,幽纳知道一旦被发现又会被他们遏止回来。幽纳躲在石柱后面悄然窥探着,听见妈妈与欣兰爸妈的对话。
欣兰爸爸笑眯眯地向蜜妮纳深深鞠躬:“夫人,这些年多谢总裁和您的关照,我们家能为您效劳的时间也就到今天为止。代我向总裁问好,我们就此别过了。”说完欣兰爸爸搂着欣然妈妈打算往车的方向走去。
“祝你们一路平安。”
听到蜜妮纳的回应,欣兰妈妈的心纠织绞痛,她阴沉着脸皱起了眉头。紧搓着手中俊幽集团董事会的徽章,她显得十分矛盾,纠结。终于转过身来。目光有些悲愤,说:“夫人,你一定要这样吗?你实在太过分了,我们家跟了你那么多年......
“谁让你们不管好自己的孩子?”蜜妮纳怨恨地说。
“这件事不全是我家孩子的错,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大小姐。”
蜜妮纳不屑地说:“有时间好好管教你的孩子吧,我给你们的钱够你们下半辈子花了,好好给她请个家教吧!”
“夫人,我不会像你说的管教我的孩子,因为我的孩子没有错,我的孩子会这么做,都是因为太过怜悯你家那只失去自由的笼中之鸟,如果让她知道,你不仅让她失去了所有朋友,还把她最心爱的宠物狗残忍地弄死并丢弃在下水道里,她大概会恨你一辈子吧!”
幽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欣兰妈妈的话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是突然被泼了一身冷水,整个身躯都僵住了,呆若木鸡,站了很久......
下午时分,晴空万里,秋高气爽,往日里风吹小树林摇曳奏乐的景致销声匿迹,被淹没的是震耳的施工机器声。幽纳失魂落魄的躺在空无一人的大厅中央的沙发上,呆呆地凝望着挂在墙上的大钟:左一摇右一摆,不断重复着,倾听秒针滴答滴答的声响。每一次欣兰妈妈的话从头到尾在她的脑海中回荡,让她越发抑郁,她感觉心里变得很空,空得让她无法承受,让她感到窒息。世界怎么会这么枯燥无味呢?一直都是以这种状态生活着,只是她现在才发现她真想走出去,去辽阔的草原,像骏马一样极速奔腾;去蔚蓝的大海,像海豚一样畅游无阻;去奇蓝的苍穹,像鸟儿一样展翅翱翔。她想要的这些都没有。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蓝聚协同蜜妮纳领着一队新人进门来。
“宝贝儿,妈妈又给你招了新佣人,快来认识一下吧!”蜜妮纳见幽纳无精打采地瘫在床上,她含着笑走过来,宠溺地说:“纳纳,爸爸和妈妈工作都很忙,不能亲自陪伴你生活,所以妈妈一定要选才貌兼优的家政和家教来照顾你教导你。”
“妈,幽纳恍惚地坐起来,面色黯然目光悲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蜜妮纳:“大王子还在吗?”
蜜妮纳哑然失色,“有谁和你说什么了吗?”
“妈妈!”幽纳哀惶地望着母亲,掩饰不住悲伤,喘了一口气,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欣兰、梅昕阿姨还有那些奴隶们赶走?他们是我最好的伙伴!可是......”
“伙伴?”蜜妮纳面色变得慌促,回驳道:“幽纳,没有这样低俗的伙伴,妈妈不允许你和这样低贱的奴隶,过分来往,包括庶民也不行。你不知道他们心机重重,无时无刻不觊觎你的高贵地位。”
“可是我的大王子!”
“什么大王子?一只犬畜,你也要与它同吃同住吗?它身上有多少细菌多少病毒你不知道,万一它携带了狂犬病毒......”
蜜妮纳不断念叨着洗刷着幽纳的大脑。幽纳黯然神伤,她发现别人告诉她的真理和久久才回来一次的妈妈告诉她的真理大相径庭。这种突如其来的新概念,狠狠地撞击了她,好似一颗巨大的流星撞上地球一般。她坠落进了一个昏天黑地的境地,在哪儿?她分不清黑是什么黑白是什么白?两种思想像一座巨大的天平挂在天空,它一点一点的朝向妈妈的方向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