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松开了小赵仡的拳头,周围的时间立刻又重新流动起来。
小赵仡一拳被王路接下之后,也明白了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跟那些电视剧里面的反派一样放着狠话:“你们都给我等着,我马上让父王带人把你们都抓起来!”
后面的小赵伟听罢,连忙说道:“弟弟不可乱说话!”
这时候刘横也恢复好,站了起来。其实他也并没有收到多么重的伤,王路虽然强化了三倍的力量,但也不想闹得太难堪,只是用力将刘横推出去罢了。
刘横看了看王路,双手一抱拳,问道:“在下铁面金刚顺水门闩,阁下道个腕儿吧。”
刘横说的流水门闩是江湖上的黑话,也叫做春典。在江湖社会中,各种集团或群体往往会通过见面礼节、随身物品的携带、摆放程序、饮食坐卧的规矩以及厅堂的布置,来暗示主客双方各自所要表达的意图。但仅凭这些还不够,最终的交流仍需通过春典这种特殊的语言手段来表达双方的意思。
春典实际上是江湖人的第二语言系统。其内容丰富,应有尽有,囊括了从身体部位到社会职业,以及生活中的衣食住行、礼节、交往等各种元素,如果两个江湖人在使用春典交谈的时候,不懂的春典的第三者即使完全听到,也会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
《春典》按照江湖中的“八门”分成了八典,即八种职业的人早先都会说“春典”,在旧社会不能掌握这些基本的用语,就难于在江湖上生存,各门的《春典》也都相通。这“八门”就是:金、皮、彩、挂、评、团、调、柳。分别对应着:算卦相面、杂耍戏法、卖野药大力丸、武行卖艺和镖局、说评书的、说相声的、行骗偷窃、唱鼓曲的。
由于王路在穿越之前被诺娃改善过身体素质,这也包括对记忆里的提升。所以王路当初仗着脑子好使就翻看了许多杂书,由于受到《智取威虎山》的影响,就特别研究了《春典》里的许多黑话。
流水指的是姓刘的刘,门闩指的是横竖的横,所以流水门闩合起来就是刘横的名字。
王路睥了一眼刘横,照模学样的也双手抱拳说道:“在下海嘴子头上,踢土儿下面。”
海嘴子是说老虎,老虎头上不就是王嘛,踢土儿则是指的鞋子,那鞋子的下面不就是路嘛,所以合起来就是王路。
刘横点点头,既然能接上自己的黑话,看来也是自己门中人。于是脸色稍微缓和了点说道:“原来是王路王大侠,久仰久仰,不知道江湖喝号怎么称呼呢?”
虽然刘横是第一次听到王路这个名字,但是必须得说久仰,不然就是瞧不起人。而刘横刚才说的铁面金刚就是他的喝号,江湖人四处行走,喝号有时候比名字还要传的快,比如你可以不知道宋江是谁,但是你一定听过及时雨的喝号。
王路听罢真想上去给刘横一大嘴巴子,本来就是练武的,干嘛搞的跟文化人似得,又是名字又是喝号的。自己刚编了个王道远,现在还得再想个喝号出来,真是吃饱了撑得,王路真后悔刚才接了刘横递来的黑话。
但是话已至此,王路一咬牙,干脆直接剽窃刘横铁面金刚的创意算了,停顿一会便说道:“在下笑脸弥勒,一介书生,少在江湖行走,阁下怕是没有听过这个喝号。”
“好!王大侠真是谦虚,今儿算是我点子砸手里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后会有期!”刘横虽然拿得起放得下,但还是不免俗套的学电影里的反派找了台阶下。就跟灰太狼每次跑路一样,都得说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
待刘横带着年幼时期的赵伟和赵仡走了之后,习达这几人看王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虽然文朝和宋朝一样重文抑武,但是文武双全还是一个褒义词。不过王路刚才的表现可不仅仅是文武双全那么简单,黑话说的这么顺溜,还有江湖喝号,这就是表示王路可能是文人们瞧不起的下九流中的一员了。
习达还算是有些涵养,隐晦的说道:“没想到王公子还有这一手本事,真是让我等开了眼界。”
王路一听就知道不对劲,因为刚才已经称呼为道远兄了,现在又变回了王公子,虽说没有鄙夷之情,但这距离感着实拉开了一大截。
不等王路开口解释,习达便又对俞幼微说道:“幼微姑娘今晚受到了惊扰,需要好好休息休息,我等也就不再打扰了,先行告辞!”
既然买单的东家都走了,剩下的众人也就不好意思再留下来玩乐,纷纷告别起来。
米芾经过王路身边时,偷偷的竖了个大拇指,小声说道:“道远兄好样的,明天我在家中让下人略备薄酒,咱们把酒言欢,顺便将碎片拓印下来还给你。”
王路欣慰的点点头,看来自己的标新立异还是得到了别人的肯定,虽然这人算是个疯子。由于习达言语中略有疏离的味道,王路也就不好跟着他们。
在几位公子哥都走了之后,李妈妈又变了张脸看着王路,虽说这次不至于露出鄙夷的神情,但笑脸却是没有了,含沙射影的说道:“哎呀,真是缺了德了,咱们做的好好的小本生意,怎么就倒霉的惹上王府的人了呢?到时候要是被人找上门来,砸了我的场子,我干脆拉着他一块死算了。”
俞幼微连忙拉了拉李妈妈,不让她再说下去。毕竟王路出手也是为了救俞幼微,李妈妈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俞幼微怎么好意思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呢。
“妈妈怎能这样说呢,今晚要不是王公子,幼微说不准就要被那人欺负惨了啊。”俞幼微楚楚可怜的说道。
李妈妈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急赤白脸的说道:“哼,公子?哪有什么公子啊,我怎么就听到有人说什么江湖喝号的,还笑脸弥勒哟,看那一身的肥膘吧,真不要脸。”
“啪”的一声,王路一巴掌把雅间外面走廊的立柱给拍断了,也不说话,只是挑衅的看着李妈妈。
李妈妈这时候才意识到王路刚才可是把王府的武师给打败了,先不说王府明天会不会派人来砸她场子,如果她再这样说王路的坏话,搞不好王路今晚就把她场子给拆了。
李妈妈脸色煞白的闭上了嘴,心中还是愤愤不平,但是敢怒不敢言的只好跺了下脚走开了。
俞幼微等李妈妈走了,不由得“扑哧”一乐,说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李妈妈这个样子呢?”
王路也跟着笑了笑,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子似乎变得更真实一些了,半开玩笑的说道:“今晚这么长时间,我也是头一次听到你用第一人称呢。”
俞幼微确实从见面一开始,每次说话也都是用“幼微”来做句子的主语。其实在心理学当中,喜欢把这些用第三人称来称呼自己的人贴上“自我”的标签。但实际上很多人往往是刻意为之的,女人这样用是为了撒娇,比如女生大多喜欢说“人家觉得怎样怎样”,而不会说“我觉得怎样怎样”;而男人这样用则是为了增强存在感,特朗普自己就曾说过“在打击ISIS的立场上,没有人比唐纳德·特朗普更坚定。”
俞幼微疑惑的看着王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王路就把现代汉语中的“你、我、他”的词性给俞幼微讲解了一遍,俞幼微毕竟是从小学习诗词歌赋,有着一定的文化底蕴,所以王路一解释,他就明白了王路是在取笑她。
“好哇,你竟然在取笑幼微!”俞幼微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王路哈哈大笑,说道:“你看,你又没用第一人称了,我就知道你是在卖萌。”
俞幼微语言上的小伎俩被王路看穿,用袖子掩着嘴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然后问道:“那卖萌又是什么意思?草木的嫩芽怎么卖呀?”
王路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好笑了笑不再说话。
俞幼微见王路不说话了,这才郑重其事的深施一礼,严肃的说道:“今晚真的还要多谢王公子搭救,不然幼微……不然我怕是要被王府的人欺负了。”
王路摆摆手,说道:“幼微姑娘又何必这么抬高于我,就算在下不搭手相助,在场的几位公子也不会眼睁睁的看你被别人欺负。”
“唉,”俞幼微轻叹一声,领着王路回到雅间之中坐下,又重新冲泡了一碗茶,说道:“我不过一风尘女子,说好听点是卖艺不卖身,说难听也就是些公子们消遣的玩物,谁又会舍身为玩物出头呢。”
俞幼微说罢将冲泡好的建盏递给王路,释然的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免得扫了王公子的雅兴。今晚王公子如果没地方去,就在这里过夜算了,不过请恕幼微无法陪您一起。”
王路接过建盏喝了一口茶,由于桌子被压坏了,只好将建盏放在地上,笑着说道:“也好,刚好我今晚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在下睡觉呼噜震天,你要是陪我一起可睡不成了,我一个人住就挺好。不过我也不能白住一晚,这样吧,我再写一阙词给姑娘,权当做今晚的房租了。”
王路在心中想了想,将S.H.E《superstar》里的《长相思》这首歌的rap部分默背了一遍,因为这首歌的副歌正是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
俞幼微听后大喜,连忙将笔墨拿出,听着王路念一句写一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