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九自觉地退到一旁。
黎一白捡起地上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袋狗血和一只黑驴蹄子。
那玩意儿制不住里面的连教授，恐怕也制不住石苏，她在心里堪忧地想。
石苏两只眼睛已经彻底变黑，没有眼白，鼻子酣动，嗅着人的呼吸和味道，张牙舞爪地撕扑过来。
黎一白旋身躲过，将狗血塞进其大张的嘴巴，继而又将黑驴蹄子塞进去。
石苏的嘴巴顿时被堵得死死的，人也站在原地不动，划动着两只胳膊，眼睛不停地眨动。
效果很明显，但时效未必持久，温澜九上前拉黎一白。
黎一白比她懂得多，蹲身下去，示意她爬到他背上。
“咱们就这样放弃石苏吗？”她听话地爬到他背上，小声问。
“北夜和小五会过来处理，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男人只是凉凉地这么说，然后起身，背着她便大步往前走。
温澜九已经熟悉了这个肩膀，心下踏实，莫名有归属感油然而生。都说人在遇难的时候最脆弱最容易交心，看来不假。
她很清楚他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只求尽快找到弟弟离开。
只是才走出去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枪响。
温澜九回头，看到腿部受伤的石苏跪倒在地，嘴里的黑血不停地往外喷，但没看到开枪的人。
“石苏中枪了。”她告诉迫切带她离开的男人。
黎一白转身看去，此时石苏已经单膝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摇摇晃晃。
“我没有看到开枪的人。”温澜九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开枪的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北夜和席锦炎还没过来，结合冰城发生的事情，她怀疑是席锦炎。
片刻之后前面便传来北夜的声音。
北夜和席锦炎从里面走出来，两人的额头上均是挂着汗，看样子对付连教授花了不少力气，但好在成功解决，没有受伤。
看到石苏受枪伤半跪在地上，北夜上前去扶住。
“小四怎么会受枪伤？从里面出来的距离不长，难不成这墓里还有其他人？”说着，已经将手指按在石苏腿部的穴位上为其止了血，还在后脑勺处用特殊的手法比划了好几下。
温澜九自是看不懂这邪门歪道，只是两只乌黑深秀的眼睛锁着不言语的席锦炎，他倒是镇定得很，跟没事人似的。
“夜哥，那连教授是不是不好对付？你好厉害，还是一个人搞定了。”
故意露出崇拜的小眼神。
北夜被吓得不轻，手直抖，连忙解释，“那老东西确实不好对付，但也不是我一个人搞定的，我和小五联合起来才搞定的，没有小五肯定不行。”
所以说席锦炎没机会向石苏开枪？
温澜九促狭地眯眼，见席锦炎悄然挪动位置，到了石苏的身旁，指缝间夹了什么东西朝石苏刺去。
“席锦炎！你干什么？”
她惊呼出声。
北夜反而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她，一脸费解的样子。
黎一白按着她腰身的手掌紧了紧，手心陡然升高的温度熨帖着她的背，冷声道：“温澜九，你想干什么？”
就那么关心小五？
温澜九皱眉，见被席锦炎刺过的石苏两只眼睛开始褪色时，顿时觉得有点尴尬，看来是她想多了。
“没什么，只是发现小四爷的眼睛在变色，有点激动。”她堪堪为自己解释。
黎一白也没追究，只是脸上渐渐布上霜寒，甚至不客气地将腿脚还不利索的她给扔在了地上，扔垃圾一样嫌弃。
这白眼狼翻脸比翻书还快。
在北夜和席锦炎急救过之后，石苏缓慢恢复意识，双目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石苏看到自己中枪的大腿，嗷嗷大叫，他完全不知道是如何中枪的，子弹还镶在他肉里，亟待挖出来包扎。
黎一白让北夜点了火，亲自烧刀替石苏抠子弹。
“痛，忍着点。”男人撩烧着锋利的小细刀片儿，声音低迷。
石苏额上汗不断，但不愿输面子，“少主的技术我放心，何况当年在部队里什么样的刀子没挨过，比这大十倍的刀子都不怕。”嘴里虽这么说着，但眼神却在找毛巾想咬在嘴里。
毛巾没找到，倒是北夜将自己的手腕递了过去，塞到石苏唇边。
“小四，我手腕给你咬。”
北夜小声嘟喃，不似开玩笑。
温澜九看得一愣，没想到北夜的心肠这么好，这几个人中，就数他心肠最好。
石苏猛地将北夜的手抓过去，放嘴里作势要咬，关键时刻又退了出来，扔开去。
“我干嘛要咬你的手，你都几天没洗手了。”
眼神一横，别开眼去。
北夜的目光几不可查地黯了一下，悄然拉开彼此的距离，严肃地看向黎一白。
“少主，您轻点，他这条腿以前就受过一次重伤，指不定这次真的是要废了。”说完，又拉了一段距离。
黎一白颔首，将烧好的刀片插入石苏的伤患处。
石苏痛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肥大的手在空中虚空乱抓，站在不远处的北夜一步上前，正好堵在他乱抓的手上。
温澜九抿唇，看石苏的力气用得不小，北夜由着他抓着，额心紧拧，眉眼低垂，双目间流转的似心疼？
怎么感觉怪怪的。
咂咂嘴，也没继续观察，黎一白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石苏腿里的子弹抠了出来。
他起身，北夜便很快蹲身下去，用纱布替石苏包扎，小心翼翼的，很用心。
石苏干咳了两声，要扯纱布，“这没用的玩意儿，包不包都行，小四爷我已经没事了。”
北夜拿眼瞪他，不由分说地包扎，“你这条腿已经是第二次受重伤，再不好好弄以后就瘸了，你知道不知道。”
石苏别过脑袋，表情略别扭，“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瘸腿，要包就快点，别耽搁大家的时间。”嘴上这么嚷嚷，但还是乖乖地由着北夜包扎。
这两人的气氛怎么感觉怪怪的……
温澜九不轻易地抬眼，寻到一抹黑色的身影稍纵即逝，她看得很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