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还未散尽,一阵狂风刮过,在村里泥土路上掀起的漫天黄尘中,其中有一道模糊地几乎看不清的人影。那个不明物体,就是东方轩朗,
疾风从身边呼啸着穿梭而过,吹起衣角与绑起的披肩长发,衣发飘扬,东方轩朗从村中飘扬而过。
“驾!”
一辆马车,四四方方,看上去无比普通,就是赶车的中年人面白无须,身上也是白白净净,不像一个长年奔波外在的马车夫。
进村的道路狭窄,仅容一辆马车通过。东方轩朗和马车两者几乎擦肩而过,在东方轩朗经过马车的一瞬间,一股阴冷,一股仿佛从九天之上看过来的,两道没有任何力量的目光,却让东方轩朗本能地感觉到致命的危险。
抬起头,一阵风恰好吹起车帘,惊鸿一瞥,眼尖的东方轩朗正好与车内端坐的黄袍中年人对上目光。仿佛遇上生死大敌,又好像遇上自己的族人。从脊梁骨上升起的寒意让东方轩朗不由地瞳孔一缩,一股警惕又想要亲近对方的极度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是谁?”
目光交错而过,东方轩朗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马车带起滚滚黄尘远去,心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也渐渐淡去。
“不管了,今天可是我报仇的大好日子。”东方轩朗摇了摇头,将最后一丝异样感觉从心里驱散。东方轩朗再次奔腾而起,朝着石灵平原而去。
马车缓缓驶进张家村,小村庄里,来一个外人都是可以让村里人谈上一个星期的稀奇事,更别说,这位还是坐着马车来的,肯定身份不凡。
一些不够年龄上学的稚童正在路边玩耍,看着马车走进,不由地好奇心大起。纷纷停下玩耍,好奇地聚拢过去。
马车在张先生家门口缓缓停下,面白无须,身上带着一股阴冷之气的中年人恭敬地站起身,掀开帘子。
“老爷,到了。”
一个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从车内弯身走出,那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自然而然地弯得更低了。
黄袍中年男子走下车负手而立,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形貌潇洒,头角峥嵘,气质清癯,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是那种见之就知其不俗的人。
仔细观察了那简陋的小院,黄袍男子正了正衣冠,像是一个去采访老师的学生一样,恭敬地敲门。
“进来吧!”
得到张先生的回应,仿佛任何时候都像是在巡视的领地的这天下身份最为尊贵的男子才低眉走入屋中。那赶车的阴冷男子,伫立于门外,看似是在闭目养神,却暗地里将方圆几十米的动静都了然于胸。除了那间小屋里,他不想,更不敢。
“朝堂之上的情况应该快维持不住了吧,真是辛苦你了,替我这个任性老家伙扛了半个月。”
张齐鹿端坐在棋盘的一侧,一边在那被知情人称为“春秋残局”的残局上落下,一边对着另一侧的皇权至尊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我的,我说什么,他们敢不听吗?”身份已是人间第一尊贵的皇权家族人轻笑,开口便是极其符合其身份的霸道到了理所当然的语气。
“说得好啊,不过你小子别忘了我教你什么?”皇权至尊看着张齐鹿在棋盘上敲击着棋子,一如当初地教导还是他当皇子时候一样。
“是,我当然记得,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您就给我讲过。黎阳立国之初,因为人口众多,本是打算效仿当时联会制度。我这个皇上,差点就从来没出现过。”
白了一眼迷之笑点的当朝皇帝,张齐鹿自顾自地落子布局,头也不抬地问道,“皇帝要做的事是什么?”
“预定计划,知道方向。知人善任,懂得把事情交给合适的人负责。”
“皇帝的立场是什么?”
“孤家寡人,万古一帝。”
“皇帝不能放手的权利是什么?”
“人事和武力,人事掌管国家行政,保证皇权不外流。武力掌控国家根本,只要武力在手,国家永远属于皇帝。”
“皇帝应该做的事是什么?”
“得人心,再得民心。”
“皇帝真正要做的事是什么?”
“维持秩序的稳定,保障与保护一切。”
“皇帝……”
……
早已将这些牢记在心底的皇帝一一对答,张齐鹿满意地点头。“你还记得住这些就好。”
皇权至尊嬉笑着脸,完全没有一国之君的威严,“哪敢忘啊,您当初的戒尺味道,我现在还记得呢。”
张齐鹿看着明明还不到四十,就已经两鬓斑白的皇帝,心中一叹。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可是什么东西一旦要做,就会被各种外界因素牵制。当年这个计划从无到有,一直延续了几百年都没完成,甚至有好几次差点胎死腹中……”
“您别说了,我都懂,但是谁叫我姓皇权呢,这就是我的命啊。”明明说着无限悲凉的话,但是皇帝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是啊,这就是你的命,也是我们这些人的命,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我们的后人不再去承担这些。”
张齐鹿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始布局,说道,“先师李仁山曾言明,天下,只能是一个人的天下。可是当初“借鸡生蛋”计划诞生的九大家族不这么看,即使他们一开始是靠着黎阳暗地里扶持上去的,可是当它们一个个摊子摊得比一个国家还要大时,人心难测更叵测。这也不能怪老祖宗当初太过一厢情愿,毕竟当时这是能避开那双黑手的最后方式了。但是尊儿你这些年也看懂了吧,当初开国的一众元勋,已经把这个国家看成是各个家族的了,皇帝,不过是最大的一个家族。”
皇权至尊面沉似水,默然不语。
“如果一切都尘埃落定,就像一代人王说得那样,我们只是为了完成这个计划,其它的与我何干,我们管这些家族去死。可是现在计划到了关键时刻,而一些家族甚至显露出端倪。”
“再加上当初为了最后决战而留下万族火种,导致皇朝四方觊觎的局面。我们的计划,恐怕坏就坏在这些人身上。这些都是尊儿你要注意的。”
“另外我科举制导致的那些寒门官僚,这些官吏暗地里的一些小动作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我知道这群人,十年寒窗,一朝得志,总不免一些小家子气,吃相就难看了点。再加上当初为了在尚武之风盛行的春秋时期推行科举,老祖宗的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只要能有用就行了,毕竟真正为国为民的“傻瓜”难求,你不能指谁都像你家老师一样。”
皇帝陛下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师哪里都好,就是这个毛病……实在让人无语。
张齐鹿一见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前任首辅无视之。
“自一代人王通过上古遗迹中发现那个秘密后,这个计划延续了五百多年,始终没有成功。一直传到你父亲与我先师李仁山手中,才根据这百年来的发展与变化订下这最终计划。当世本来只有我一人知道这全部的来龙去脉与全盘计划,尊儿,我再问你一遍,你能挑起这个担子吗?”
被老师厉声问道的当代皇帝低下头,想起了很多,这一幕仿佛当初老皇帝让他监国时的情景……
“尊儿,为父将这个位置交给你了,记住不要忘记你姓什么。”
已经快而立之年的皇帝猛地抬起头,“能,因为我姓皇权。”
天下责任一肩担之已久的老人欣慰地笑了,老泪纵横,“好!好孩子!”
沉淀了下心情,张齐鹿说道,“事情的起因,在黎阳未建国之时,那时人族只是百族万国中失去种族传承的下等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