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风曦和往常一样早早起了床,原本他早起只是为了去外面疯玩,抓抓螃蟹,逗逗鸟,就算实在没事也要在野地里疯跑一阵。每天被逼着看各种各样的书,早上是风曦最为放松的时刻。可是自从师父九尾狐在他面前现了真身以后,早饭的任务就落到了风曦身上,因为九尾狐以他四只爪子拿不起锅勺为由拒绝再煮早饭,风曦呢也不想再玩从饭里找狐狸毛的游戏,也就答应了。
昨天师父就变回了人形,应该不用我煮早饭了吧,风曦想。
这是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这里只有三个人,师父进他的房间是从来不会敲门的。于是风曦走了过去,一边开门一边问道:“师妹,有事么?”
一开门,果然院里站着个睡眼惺忪的小女孩,女孩嘟囔着开口:“师兄,你知道哪可以看到日出吗,我们去看吧?”
风曦原本还想问问师父自己还要不要煮早饭,但落儿一开口,他就有一种本能的要满足她所有要求的冲动。
“当然知道,我带你去!”
这时一只小手伸到风曦掌心,风曦不自觉一握,温暖无骨。
“师兄,你拉住落儿的手带着我走,落儿在闭上眼睛再睡会儿。”
“好。”
风曦应了一声,就牵着梦游一般的落儿慢吞吞地往外走去。
九尾狐负手而立,在窗边看着他俩,“这俩小屁孩,是想虐杀老夫这千年单身狐吗。”
他们居住的院子外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草原,背后有青山,远处有绿水。师父说这座山是青丘山,这条水名为英水。风曦很早以前就会去英水里捉螃蟹,但却从未到过青丘山,不是他不想,只是他怎么走也到不了。直到后来偶然风曦从书中看到一个词——“望山跑死马”,他连忙抚摸着起伏的胸口:自己应该就是那匹马,还好没跑死。
还好,青丘山在西面。
风曦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欺骗,总之他带着落儿梦游了好久好久,直到第一缕阳光马上就要破茧而出时他才停下。落儿还在梦游,“咚”一声,两个头撞在一起。
“师兄,到了吗?”落儿摸摸头,一脸茫然。
这妮子真的睡着了!?风曦有点无语。
“是,到了。”
落儿抬头,眺望着远方,第一缕阳光刚好洒落。
两个天真孩童依偎在一起,目不转睛盯着朝阳,身体轮廓仿佛都泛着金光。
好美。
看完日出,俩人赶紧回到了小院,因为他们都还记得,今天是学习幻术心法的重要日子。
踏进门他们就看到负手而立的九尾狐,一脸不悦。
“你们还知道回来,是不是不想学习心法了!”
“师父,徒儿就是稍微出去一会儿,这不是日出一完,马上就回来跟您学习心法了吗。”风曦觍着脸说道。
“你少跟为师来这套,这一大早饭还没吃,你去抓几只兔子给咱们三人当早饭。”九尾狐命令道。
“几只?野兔?”风曦诧异得以为自己听错了,“师父你真的不是说的几只螃蟹?”
天知道这野兔多难抓!上次也是九尾狐想吃野兔,楞是挖了个陷阱逼着风曦陪他守了一下午,结果连根兔毛都没见到。
“为师说的就是野兔,长毛跳着走的野兔。你们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吃那没多少肉的螃蟹怎么行。”
“好吧。”风曦有点无奈,他知道师父说的是借口,但又想到师妹刚来,昨晚煮的螃蟹她一口没动,只吃些青菜,想来应该是师妹不喜欢吃螃蟹,去抓几只野兔也好,总不能让师妹一直吃青菜吧。
风曦想到这里,转身就要往外走。落儿觉得要不是自己要看日出,师兄也不会受罚,所以也跟了上去。
这时候九尾狐却说话了:“落儿,你陪为师在这儿等着你师兄,别跟着去添乱。”
落儿犹豫了一下,“师父,我……”她当然知道师父把她留下是为何,今天一早也是为此才让风曦带着她去看日出,她要感受阳光,最好的机会就是日出和日落。现在风曦为了她受罚,可自己还要欺骗他,落儿心里实在是不愿。
“听师父的,你师兄熟悉地形,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九尾狐这时可是非常乐于棒打鸳鸯。
“对呀,师妹,你起这么早,先在家休补个回笼觉,我花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回来了。”话虽这么说,可风曦还是一点没底。
落儿听到风曦也这么说,就不再坚持。没准自己去了还真给师兄添乱呢,她想。
风曦走到门口,九尾狐好像良心发现:“你这么空手捉恐怕有点难度,为师给你一把弓箭,别问我怎么用,自己琢磨去。”
于是风曦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弓和几支羽箭。
风曦拿起来看了一眼,一把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破弓,上面没有花纹,但是这分量绝不是书上所述的最为普通的竹弓,再看弓弦,很粗,是由好几股拧在一起,像是麻绳,羽箭的材料风曦倒是可以认出来,箭身为铁,从上面的斑斑红锈就可以看出来,翎羽取自大雁,因为只有大雁的翎羽才可以在箭身都生锈了以后还保持着光泽和强韧。
铁箭能射得出去吗,风曦走了出去,但一直抱有怀疑。
“现在你师兄走了,为师要抓紧时间把心法交给你,你跟着为师念……”
落儿不情不愿,心思早就飘到了外面。
“落儿,你以为为师真的在惩罚你师兄吗?为师告诉你,这对你师兄是一种修炼。为师可是非常的公平,既然单独教你幻境编织,你师兄当然也会有其他好处单独相授。”
“落儿你现在心不在焉,你师兄可是正在努力修炼呢。”
落儿总算回过神,“师父,您接着讲吧,我不会浪费你一片苦心的。”
“虚空甯宓,混然无物,心无罣碍,意无所执。”
落儿跟着念了一遍,她立刻就陷入失明状态,瞳孔中光芒万丈,无数或长或短的光线挣扎着逃离出来。
但是落儿面色却是看不出有任何惊慌,因为在她失明的同时,两股庞大的信息也进入了脑海。
首先是一段长长的文字:太昊族始于盘古,是世间最早出现的生灵,族人兼修幻境与幻术……千载以前被族内护发风淼所害,几近灭族,然,天无绝人之路,最后一人,名风曦,经护族神兽九尾狐全力搭救,此幻境心法也由其保存。
最后是一行明显大于上面的字——凡修吾太昊族幻境者,见风曦,必全力助之,否则万劫不复。
落儿对这个师兄颇有好感,而且隐约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没有犹豫,接着打开第二个信息。
第二股信息不再是文字这种死的东西,它似有灵性,先在落儿体内转了一圈,像在检查着什么东西,完事后浮现几个大字:心性品行合格。
接着它又暂时接管了落儿身体的控制权,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落儿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只要稍微加强一点精神力,就能夺回控制权,她当然不会这么做。
落儿的手在它控制下不住地舞动起来,速度很快,而且越来越快,到最后连落儿自己都看不清自己有几个手指了。
只是一瞬,像一道光,落儿的手飞快地靠近瞳孔,又飞快地抽回。
控制权回来了,落儿感觉到手中多了一样极其细微的东西,暖暖的,几乎没有重量。她不敢抬手,直觉告诉她这么做会把手中东西破坏掉。于是她低下头,明明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目光却分明受到了遮挡。
控制权又被夺走,那个似有灵性的东西轻轻转动了一下落儿的手,然后慢慢抬起,落儿终于看清楚,手中的东西是光,是几根捏在一起但相互间并不重合交融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