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然把乐儿抱上床盖好被子,果然动漫和小说里写的都是理想化的东西,要是没有忍者的力气,累死仇然她也抱不动和自己身形相近的裴乐儿。她走到裴伊身边,看着叶晗,“想到了什么吗?据我所知,你那位失踪的朋友,就是一个黑客。”
叶晗眼中厉色一闪,“阳钊不会做那种事!”
“哪一种?”裴伊淡淡开口:“攻击全球网络,占领所有电气设施?还是杀人,嫁祸给你?”
“你闭嘴!”猩红瞬间占领整只左眼,仇然横跨一步拦到他面前,“冷静一点,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能做到这一步需要的先决条件太多了,我们可以借此锁定目标。”
“他不会!”他就这样固执地重复着,粗重的嗓音直冲仇然的鼓膜,她总觉得面前的少年像是一个倔强到是非不分的孩子,自知无法用理论或蛮横战胜大人,就怀抱着自己的坚持坐在角落里怒吼,那样无理取闹,又那样悲哀可怜。
叶晗发现仇然在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神情看着自己,这一刻倔强的孩子仿佛被羞辱了,大人不在试图战胜他,而是怜悯他的不战而败,这样的难堪让他……有点想哭了。
“所以……其实你那个……阳钊?才是幕后大BOSS?”乐儿枕在仇然肩膀上,额头上顶着块凉毛巾,一副活不起了的样子。
仇然道:“不会,没有理由的,而且所需的工具和助力几乎不可能实现实现,我们的超现代设施也是在L和御坂美琴的能力下得到的。”
“有没有可能对方也是复制者。”
仇然道:“几乎可以肯定,但是原因值得考虑,我们现在只能等,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叶晗没有再说话,他终究将那天阳钊拉着自己大放厥词的样子复述了出来,那时的少年血气方刚,却在那之后告诉叶晗,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想都不会想。为什么?当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触及底线宣告失败,被拘留的阳钊老老实实回到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殚精竭虑等了他两天,几乎要昏过去的老人后,他就放弃了。失去太可怕,但害怕失去的感觉更可怕,因此,一无所有的人所向睥睨。
一直没有说话的裴伊看着电脑,像是在发呆,但当乐儿叫他的时候又立即道:“你们觉得,这种攻击模式会让你们想到什么?”
乐儿皱着眉头看他:“什么?条条大路通罗马?天下电脑一家亲?”
“……”不对自家姐姐抱任何希望的裴伊看向仇然。
“战略吗?控制世界网络能做到的事太多了,从金融到军事,把整个地球翻一遍都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那样的话,单一控制一个就好,想要挣钱控制经济,想要杀人控制军火,没必要撒这么大的网。”裴伊摇摇头,又看叶晗。
“……”叶晗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需要好好清一清,不然曾经的三好学生怎么可能在看到这么严肃的局势时想到电影?“变形金刚……”
“为什么。”裴伊没有任何表示,示意他说下去。
“电影第二部里面,擎天柱死后,霸天虎搜捕男主角,武力威胁全世界……帮他一起找人。”说到最后,叶晗已然明白了,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傻子,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
乐儿道:“有人想用全世界的传媒渠道,告诉人们什么东西?”
裴伊道:“内容不能确定,但一定不会是爱护环境保护动物什么的。”
“我们只能等,随时做好最坏的准备。”仇然看看窗外,午夜已过,停工暂弃的工业区里早已是一片黑,知了青蛙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没有蚊子,以前她还会给他们姐弟俩带很多蚊香驱蚊水,现在却不需要了,乐儿的电网屏障足以抵御他们,很方便的能力,像是雪中送炭,但此时看起来,又像是顽劣孩童赠予被戏弄者的漂亮礼盒,里面可能是一只死猫,或是一只血手,这都不是重点,笑容的支离破碎,才是主角。
根据占领速度推算,大概还有三十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四个人索性在仓库凑合了半宿,说是如此,但除了乐儿也没有人真能睡着,这位电量告罄以后就呈现出一种风烛残年般的气势,此时正抱着枕头睡得忘爹忘娘爱谁谁。裴伊依旧坐在电脑前面追踪对面可能是阳钊的那个人的线路进程,就忘爹忘娘爱谁谁这一点来说姐弟俩还是很相近的。
叶晗回头看看和自己一起坐在另一张床上的仇然,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温不火的女孩子此刻正看着窗外发呆,脸上的表情称不上恬静,也算不得孤寂,真要说的话,是空旷吧,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个词让叶晗自己挑了挑眉毛,人家的脸很像操场吗?这么形容会挨打的吧?操场一样空旷的表情在注意到看过来的视线并转过头来回望时变成了玩味,仇然端详着叶晗不动声色转开的脸笑起来,“怎么了?”
“你已经可以自由控制那力量了?”叶晗看回来,依旧没什么表情,他有时候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却一点都不觉得累,不再需要给予外界任何别人所需要的回应,很舒服,也很自由。
仇然想了想,“一半一半吧,要说全部的话,时间还是太短了,但是能比你多一点。”女孩子眨眨眼睛,笑得有些狡黠得意,“怎么?要我教你?”
“这种东西没法教吧?”叶晗站起身来看着她,“但是压力是最好的磨合方式,可以吗?”
“但愿我不会把你惹急了,被吃可不算什么善终。”仇然说着,掂起一罐咖啡丢给他,“这片工业区停工了,不闹出太大动静的话,七点之前都没有问题,我们还有四个小时左右,控制不住自己的话,我会把他们俩以及附近居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叶晗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一口气喝干了咖啡,却觉得嗓子里依旧干痒难受,他很清醒,一味地强忍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妥协的那一刻起,他就要接受某些事实了,比如他不再属于人类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