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冰水兜头而下,紧接着就是一巴掌,叶晗还来不及看看现在动手的和之前是不是一个人就咳到睁不开眼睛了,室内的温度比之前更低,明明还是夏末,眼前的人民公仆已经穿上了棉袄,叶晗感觉不是太冷,严格来说已经麻木了,待几乎失去感觉的耳朵恢复听力,他又挨了一巴掌,鼻子里有液体流出来,很热。
“你个畜生!嘴还挺硬,说!为什么杀人?说!”叶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打,只是始终低着头,任由血一滴一滴溅在地上,恍若未闻。
“你他么找死!”
“干什么呢?”陈辰一脚把那人踹到一边,“让你来问话,你就这么问的?”
人民公仆揉着腿道:“对个杀人犯哪有那么多讲究……”
“滚!”陈辰又一脚过去,“再让我看到你给我等着!”
那人灰溜溜地收拾东西下去,还不忘瞪叶晗一眼,这样的正义感也挺令人唏嘘的。
回头看看叶晗,挺漂亮的男孩子,陈辰有些惋惜的摇摇头,伸手关上制冷空调,随后将自己的外套披到他身上,淡淡道:“我个人认为,那些事应该不是你干的,但你如果不说话,我也没办法帮你。”
等了半晌,依旧没得到回应,陈辰又道:“如果真的是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你妹妹,叶泠在哪?”
叶晗恍若未闻,低头维持着看地面的动作,但如果陈辰此时可以蹲下看一看这个少年的眼睛,他就会发现他并不是在保持缄默,而是无力开口。
仿佛身体里每一个细胞乃至于元素都被无形的力量榨干,痒麻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爪子摩挲着,几乎被研磨进骨子里的渴求让少年不得不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刺痛瞬间被汹涌欲望的掩盖。他没有发现陈辰在良久得不到回应后摇了摇头离开,他只知道一只手扯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男人微微倾下身子,芬芳的气味灌进喉咙,让那双无形的爪子更加焦躁地抓挠着,隐忍的闷哼支离破碎的传出来,听得男人有些开心似的。
“怎么?想吃我?像吃掉那个跪地哀求的老人,还有你惊恐的父母那样?撕开,咬合?”男人温柔地轻笑,像是在唤醒熟睡的爱人,手下却几乎要将少年的头发连同头皮一起扯下来。
“我……没……没……”
“没有?”男人缓缓凑近,清晰地感受到手下少年的喘息随着自己的接近变得更加沉重,“那你就好好想一想,是谁呢?把妹妹压在墙上,看着母亲泪流满面地咒骂,父亲的头颅被拧下来,血溅了一身!”
“闭……嘴……”少年几乎咬烂了嘴唇,用咆哮抵御缓缓渗入的记忆,半梦半醒一样,“闭嘴!”
“你说什么?”男人手下用力,拉断了几绺短发,他歪歪头,狡黠地笑,“我听不到啊!”
“他说闭嘴。”循声回头,少女倚着墙站着,微笑,“现在听清楚了?”
男人放开肆虐的手,转身看着她,“我想我们没什么过节。”
“当然。”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但是你身后那个,对我们很重要。”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你们?”
少女耸肩,“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落单的。”
男人冷笑着抬手道:“落单?你在说什么呢?”说着一声响指,少女微微沉了脸色,等了半晌但是他先一怔,意味深长地看看外面,摇着头道:“算你们歪打正着吧!我先走了!这人送你了,小妹妹。”
说着,大摇大摆步出审讯室,还不忘在擦肩而过时低声嗤笑:“我为自己而活,你呢?”
少女淡淡道:“我为尊严。”
“呵……”
感觉到有人靠近,叶晗哑着嗓子低吼:“滚!”
脚步声停下来,来人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芬芳四溢却无法抓住,这种感觉几乎要把他弄疯了。
“还好吗?如果控制不了自己,我就要把你打晕了。”少女说着伸手,蓦然听到一声尖利的炸响,眼前少年本该被手铐禁锢的右手生生挣断了金属环,带着难以置信的速度抓向她的手。
少女脚跟一点跳出攻击范围,抬头便对上一只猩红的瞳孔,黑色眼白!
“然?还好吗?”耳机另一端似乎有人听到了异响,“要不要我……”
“很好。”少女看着叶晗跪在地上,挣开手铐的右手狠狠压住正欲如法炮制的左手,力道狠得几乎要压断骨头。“他还能控制自己。”
“那就打晕他快点带回来啊!你确定万一那家伙失控你能搞定吗?”那边的女孩子有些着急,倒是正跟这个家伙共处一室的人比较淡定,“问题就在于,一个以恢复力见长的飱种,真的能打晕吗?”
“……”
“万一没晕,我突然暴起攻击更容易让他失控吧?”
“……”耳机那边的声音很是无力,“那你说怎么办?”
“能不能再找个属性是再生的人啊?找只手进来呗!”少女还在衡量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耳机一片寂静之下,对面传来虚弱嘶哑的一句吐槽,叶晗自己也想知道自己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说这种话:“画风……不对吧?”
再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排错乱随意的横梁,不管这里是哪,设计师绝对没有用心画图纸,才会让这个毫无美感的穹顶这么像一大堆电路板拼到一起的样子,而且还是短路断路并存的那种。
“醒了?”女孩子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是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个女孩,束着高高的马尾辫,坐在床头歪着脑袋看他,见他还呆在那里,笑了起来,“怎么?不记得我了?”
叶晗不理她,四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座空荡荡的废弃仓库,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偏向角落的位置在钢材废料中清出一块空地,放着两张不算大的铁架床,他现在就躺在其中一张上,旁边是一些生活用品,洗手架上挂着的毛巾牙刷水杯都是两人份的,还有一个用薄木板钉起来的简易衣柜,一切都简陋的令人心酸,但是很干净,不难看出在这里勉强度日的两个人活得很认真。
仓库占地至少也有七八百平方米,除却杂乱堆放的工业用品,真正引人注意的是不远处角落里的大办公桌,数个大大小小的显示器摆在上面,与四周简陋至极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