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还在想他们是抽了什么风敢明目张胆地召集复制者,军用导弹?哈哈!幸亏各国政府都毁得差不多了要不非被气死不可,首都都被毁了,哈哈哈!疯子!”男人笑着看他,懒懒地说:“他们是疯子,你是傻子。”
叶晗对于他的讽刺无动于衷,严格来说是全然没有听到,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可以说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闭上眼的瞬间才会被铺天盖地的血红占据视野,所以他总是在清醒时减少眨眼的次数,好像看不到的伤口就不会那么疼。
男人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似曾相识的视角,熟悉而诱人的味道涌入鼻腔里,叶晗终于想起这个总是在自己面前犯中二的男人是谁了,他忽然觉得,如果当初仇然没有救他,而是任由他被折磨死或者是被这个人带走,是不是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
“小白兔,害怕了?”男人低声笑着,“想起来我是谁了?别的呢?还记得吗?救你离开的那个丫头?帮忙的御坂美琴复制者?还有谁来着?那个刑警叫什么?”
叶晗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睡了太久了,一大堆记忆涌进脑海里,让他晕眩得有点恶心,
“你知道吗?那个刑警啊……哦对了,陈辰,是吧?”男人满意地看到叶晗的瞳孔轻轻抖了抖,“他可倒霉了,他本来是在疏散群众来着,他妈妈坐着轮椅他都来不及回头照顾一下,结果刷的一下,他妈妈就人头落地了,哈哈哈哈哈……”
男人像是看了什么喜剧节目一样爆笑起来,又瞬间冷下了脸,“你知道他为什么回去救你?你以为你们兄弟情深?所有人都死了,他以为在你身边你能保护他似的,傻不傻?嗯?他还以为你活着能给他妈报仇呢!”说着男人又一顿,“哦不对,好像还有他爸?我怎么看着他抱着好几个人哭来着?还有他二姨?”
想了想男人决定放弃了,笑着说:“不知道了,人太多了,躺的乱七八糟都没有地方落脚了,哈哈……”
精分的对话因为其中一方的无限沉默而终止,男人有点苦恼地摇摇头,他感觉得到叶晗身上的肌肉在紧绷着,可是又不太像是愤怒或者悲伤,更像在忍痛,这是他和自己的较劲,与外人无关,这让男人有点挫败,他轻轻凑到叶晗耳边,带着人类的香气道:“我以为你会很难过呢,不哭一哭吗?就像我见到你的时候一样,抱着那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一句话也不说,我打断你的四肢,你还一门心思要回去,你那时候不挺感人吗?还是说你饿了?没力气了?”
几乎把人逼疯的进食欲望在孱弱至极的身体上只能以抽搐的方式表达,叶晗努力把头甩到一边避开他的靠近,却被掐着脖子强迫仰起头,什么东西被塞进嘴里,气息甜美让味蕾如临大赦,食尸鬼的进食欲有多痛苦,吞咽瞬间的快感就有多满足,在这样的快感面前,任何自持都那么微不足道。
“美味吗?”男人吃吃笑着,“你都不觉得这味道熟悉吗?还是说在你们眼里所有的人肉味道都一样?”
仅存的人性被丝丝缕缕的熟悉气味唤醒,却阻止不了大快朵颐的唇齿咽喉,男人听到他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嘶吼,那样的悲怆,痛不欲生,这就是他想要的,男人温柔地揽住少年的脖颈,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这样就对了,你是乖孩子,是吗?”
温声细语不断流进耳朵里,像是流淌向饥渴行者的潺潺溪水,极度缺水的人甚至来不及分辨,那身后是不是滚滚洪流,叶晗闭上眼睛,有什么东西从眼睛流下来,蜿蜒而下,在脸上画出殷红色的轨迹。
“你是谁?”
“叶晗。”
“那我是谁?”
“……主人。”
“呵,乖……”
仇然帮忙包扎好了相对轻一些的伤者,走过去拍拍莉琳的肩膀,“怎么样?还好吗?”
“有点危险,但是现在没事了。”莉琳回头笑笑,“看来的我力量还算实用。”
“相当实用了。”仇然笑笑,转身看到新来的小姑娘跑过来,“仇然姐,大部队已经全部转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攻击力高的复制者。”
“那边呢?人手够吗?”
“杨哥带着几个人在那边,你和裴伊都猜中了,只有我们这里在被袭击,临时抽调人手完全不耽误。”
仇然点点头,“现在就让剩下的人开始转移,让负责爆破的人准备好陷阱。”
“好的。”
熟练地安排好事项后,仇然坐到一边有点倦意地自言自语,“我们需要一个任意门。”
“哆啦A梦?”莉琳笑起来,“想想也对,不然那些人是怎么随随便便跑到世界各地的?”
仇然摇摇头,“没有四次元袋的哆啦A梦只是一只机器猫,我们需要的是装备。”
“或者是魔法阵。”莉琳叹了口气,“保护世界好难啊……”
仇然瞥了她一眼,“破坏简单些,可是要承受的也不比守护少。”
莉琳愣了愣,神情有点尴尬,“……你是在说导弹的事?”
“一国帝都的地标建筑。”仇然苦笑,“你猜有多少人在那种地方避难?”
莉琳哑然,她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还以为仇然难以言喻的伤感是因为那些消逝在她的圈套里的“那些人”,毕竟他们曾经承载过那么多的爱和热情,可她从没想过这件事,世界太大了,大到当你看着一张地图时,你永远不会想这张纸上正在死去多少人。
你有没有过这种想法?一架飞机坠毁在海里,人们大肆宣扬死者几十个,可一个国家消失在地图上,半个地球开外的人们在讨论覆灭了一个国家。
太多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也是因为他们以为L和奈良鹿丸的复制者会处理好一切,他们甚至自欺欺人地把希望归为以为,也许他们会用隐秘的方式传信给各个国家首都让平民们疏散避难,也许那一天误以为的全球直播该看懂的人都会默契相助,尽管他们自己都知道没有可以隐秘收到那些信息并行动的人,没有不透风的渠道给他们散播这样的信息,更没有所谓的全球直播,可只有莉琳知道,这是最有效的方法,尽管残忍却能给人类喘息的时间,现在她又知道,智囊的沉默有时并不是看似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