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在一片静谧中笑了笑，表情突然有些深沉起来，“老师，你知道什么是生命吗？”
教英语的李老师气得直颤，“什么胡话！我只知道你上课睡觉，就是浪费生命！你知不知道离高考只有一个多星期了，你这样对得起你父母吗，你这样的人，以后除了能危害社会还能干点什么？真不知道你怎么考进高中的，你有为你的前途着想过吗？吧啦吧啦……”
他在哪儿滔滔不绝地数落，半天也没听见安然回应，不过这很正常，安然这种逆来顺受的学生敢顶嘴才怪了。他说着说着看了安然一眼，这姑娘的眼睛藏在大镜片后面看不清楚，表情却显然有点走神，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李老师气得一拍桌子，“安然！”
安然抬头，“老师……你说的，不对。”
“……什么？”李老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然的目光扫过每一个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同学，在针落可闻的寂静中摇摇头，吐字清晰，“我知道成绩十分重要，但是老师，你每天批评表现不好的同学，难道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吗？你说我们是社会的危害，我们就能发奋学好了吗？你叫家长，你罚扫地，你尽可能地用一切不好听的话骂我们，我们就能成为有前途的人了吗？我们的生命，是因为你变得更好，还是在多年以后提起你的时候，除了极少一部分你关照的好同学，其他人都不觉得你对他们的人生有丝毫帮助？”
每个人都被震住了。李老师的嘴张了又张，却一个音节也吐不出来。
“你是一名老师，而不是成绩制造器，你了解过成绩不好的学生吗？你骂刘英拖班级后腿，但你知道他白天忙着打工挣钱，为了给家里生病的妈妈攒医药费，晚上还要通宵补落下的课吗？你因为罗明力气大让他参加拔河比赛，输了又埋怨他不争气，你知道他在比赛前手腕受伤了吗？你说李星成不了器，我偏说他十年后能成天文学家，还是最顶尖的那种！”
被她点名的三个同学都露出怔愣的神色。她说的这些事他们都没有对外说过，她是怎么知道的？尤其是李星，他喜欢天文的事连爸妈都不知道，安然是怎么发现的？还那么肯定他以后能成为天文学家……不知道怎么，他偏偏也觉得她说的特别可信，好像十年后他，的确就是个最顶尖的天文学家似的……
“你老是说不学习就是浪费生命，你知道杨菲曾经得过唱歌比赛的大奖吗？我看她能成为最好的歌星！你总是说林宁爱打架，你知道他打击了学校外多少小混混吗？我看他以后不是警察也是武术教练！我们每个人都有梦想，每个人的人生，都不是成绩能决定的！”
说到这里，安然一字一顿，相隔十年的时光，终于在十八岁的青春年华，说出了当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的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