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的生活，其实和庙里差不多，在山寨，除了每天喝酒吃肉，剩下的时间，大多数人都在无所事事中度过。
山寨里，唐福轩的身份让他更是没有事情做。
排行老幺的他被各位大哥让着，有什么好吃好喝都不会忘记他，但是一旦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各司其职，并没有他的活儿。作为喽啰们的大哥，那些人更不敢让他做什么事情了，甚至日常的家务也有专门的人去做。
“大哥，我一直想问一件事情，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现在只有我们俩，我就斗胆问了。”一天，唐福轩在山寨里碰到了断清风，追上去问道。
“什么事，但说无妨。”断清风看着唐福轩，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叼了一支。
“四哥牧鸿熙，外号是一只眼，但是四哥看起来也……”唐福轩支支吾吾，不好再说下去了。
“老四啊。”断清风抽着唐福轩给他点着的烟，吞了一口，“一只眼可不是独眼狼，他的名声，原来在绿林叫的十分响。”
断清风看着唐福轩，问道，“你知道打枪吗？”
“不知道，我从庙里出来，没见过枪。”唐福轩挠了挠头，“那次在倭国人的司令部，本来想拿走他们的枪，但是被二叔骂了一顿之后也作罢了。”
“拿枪来。”断清风豪气的挥了挥手，身后的喽啰递来一支长枪。
“好好看着。”断清风端枪瞄准，对着天放了一枪。
“看到了吗？”断清风问身旁的唐福轩，“打枪的时候，是不是要闭一只眼？”
“嗯。”唐福轩重重的点了点头，“原来一只眼的名号，是这么来的。”
“没事儿去老四那儿学学，知道你能打，但以后咱们不能和别人赤着膀子冲上去打吧。”断清风重重的拍了拍唐福轩的肩膀，“咱也不让你打的多准，最起码拿着枪不会让别人欺负。”
“大哥，我知道了。”唐福轩从兜里拿出一盒烟，“打鬼子的时候从鬼子兜子里翻到的，我也不会抽。”
“哈哈，有好东西想着哥哥，不错不错。”断清风拿过了那盒烟，“不错，是洋玩意儿，你看，这烟盒上还印着大姑娘呢。”
“四哥，四哥在吗？”唐福轩到了牧鸿熙的房门外，问守在那里的喽啰。
“回十二爷，四爷一早就进山打猎了。”守卫看着唐福轩，“十二爷找四爷有事情？”
“没有，就是过来看看。”唐福轩看着远处的山峦叠嶂，“四哥一般在哪儿打猎？”
“山里的野物多，这附近的山啊四爷都去过，又一次打到了野猪，大家还开了荤呢。”喽啰讲到吃的时候，开始眉飞色舞。
“那我就在这里等等吧。”唐福轩看着守卫背着的枪，“能给我看看嘛。”
“十二爷哪儿的话。”守卫听到唐福轩这么说，忙把背上的枪递给他。
拿着枪，唐福轩感觉无从下手，只是学着断清风的样子，举起了枪，但是他扣动扳机之后，却没有听到响声。
“你这个怎么不响？”唐福轩把枪递给守卫，问道。
“十二爷，这枪没上膛，他当然不会响了。”守卫拿着枪，“但是吧，山里的子弹少，大爷也一般不让我们用。”
“十二弟，来啦。”牧鸿熙朗声说道，“不知道十二弟来我这里，有啥事儿吗？没啥事儿，就留在哥哥这儿吃顿饭，今天刚打的野鸡。”
唐福轩看到，牧鸿熙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人拎着三只扑腾着的鸡。
“留两只，剩下的给他们送过去。”牧鸿熙说完，一把搂住唐福轩的肩膀，“山里的东西啊，就是新鲜。”
烤架支起来，火也很快点好，牧鸿熙对这一套流程十分的熟悉。
“四哥，这次来，是有事相求。”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唐福轩说，“我想学打枪。”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牧鸿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神枪手我教不会，十发九中还是没问题的。”
“四哥，喝酒。”唐福轩拿着酒碗，和牧鸿熙碰了一下。
“肉烤的差不多了，来，尝尝这鸡腿。”牧鸿熙从火架上把鸡拿下来，撕了一块，扑掉上面烧焦的部分，把一整个鸡大腿递给唐福轩。
鸡腿被烤的外焦里嫩。
“和尚还俗，首先就要学会吃肉。”牧鸿熙看唐福轩有些犹豫，说道，“山里面不同外面，吃的只有各种野味，如果不学会吃肉，是不能在山寨生活的。”
“被逐出师门了，哪儿还有那么多规矩。”唐福轩大咬了一口，“四哥，好手艺。”
酒足饭饱，牧鸿熙拿起了自己的枪。
“先练拿枪吧。”牧鸿熙丢了一支枪过去，“拿枪一定要稳，只有拿得稳，才能打得准。”
不到十分钟，唐福轩的胳膊开始颤抖，已经拿不稳了。
“慢慢练，这不是一个能急于求成的事情。”牧鸿熙看着唐福轩。
十天，能拿稳枪的时候，牧鸿熙在枪口挂了一块砖。
又过了十天，又加一块。
一个月之后，唐福轩已经能稳稳的拿住枪口挂五块砖的长枪了。
“今天进山去练练。”牧鸿熙对唐福轩说，“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珍稀野味。”
山里的清晨雾蒙蒙的一片。
选好位置之后，两人埋伏在一片树林中。
“树上的雾气少一点，上树。”牧鸿熙几步上了树。
唐福轩跟着爬了上去，静静的看着山林发生的一切。
太阳出来，雾气散去，山林里恢复了生机。
“注意，有东西来了。”牧鸿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动不动的看着一个方向。
“野猪。”唐福轩看到了一头黑毛野猪，慢悠悠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身上的毛像尖刺一样，一根根的竖在身上。
“很久没有碰到这种野味了。”牧鸿熙也有些兴奋。
“记住要点，按着我教给你的去做。”牧鸿熙轻声的嘱咐唐福轩。
唐福轩重重的点了点头，举枪瞄准。
“砰！”一枪打中野猪的后腿，野猪一声嚎叫，但是没有逃跑，只是警觉的看着周围。
“砰！”第二枪，空了。
野猪再一次听到了枪响，打算逃离。
牧鸿熙和唐福轩只带了一把枪出来，由于两人在不同的树上，唐福轩要把枪扔给牧鸿熙已经不现实了。
“到嘴的肉，不能跑了。”唐福轩纵身跳下。从身后抽出一把刀。
听到声响的野猪，再一次转向唐福轩。
野猪低沉的吼着，却没有向前走出一步。
突然的变故，让牧鸿熙来不及反应，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唐福轩竟然要和野猪，面对面的交锋。
僵持了一会儿，唐福轩动了，而且速度很快。
野猪下意识的向后一闪，却不小心触到了伤口。
唐福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野猪受伤的后腿，用力向后扯着，另一只手拿刀，一刀刀刺向野猪的后臀。
野猪挣扎着，但是却无法转身，也挣脱不了唐福轩的束缚。
半小时，野猪精疲力竭，喘着粗气。
唐福轩一刀扎进野猪的后脑。野猪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走，开荤去。”唐福轩满头大汗，坐在地上，笑呵呵的看着依然在树上的牧鸿熙。
“枪法，是练出来的，只有打的多了，手上才有感觉，才能弹弹咬肉。”牧鸿熙看着坐在地上的唐福轩，“只是山上没有那么多子弹，弟兄们的子弹，也都少的可怜。”
“倭国人那里有。”唐福轩缓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我们去涞水县和他们要点弹药。”
“我们先把野猪抬回去，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议。”牧鸿熙看着地上的野猪，“今天，一个山寨的兄弟们都能吃到肉了。”
“嗯。”唐福轩点了点头，的确，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在自己眼前了。
回到山寨，唐福轩已经有些力竭。
“四哥，我先回去睡一觉，等吃饭的时候，不要忘了我。”唐福轩回到屋子，躺在床上。
因为早起和一大早的运动，唐福轩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睡，就是几个小时。
觉醒无事，唐福轩把自己进山寨的包袱拿了出来，里面除了一些银钱外，就只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唐刀了。
摸着唐刀，唐福轩仿佛回到了之前自己刚得到这把刀的时候。
他对这把刀的认识，也只是爷爷对自己说的，这把刀的名字——炎雉。
再之后……
“十二弟，大哥叫你过去。”唐福轩正在打量着自己的刀，老十一萧堂推门进来。
萧堂一眼就看到了唐福轩手里的刀。
“唐刀？”萧堂说，“能拿给我看看吗？”
唐福轩没有说话，把刀递给了他。
“这，是一把好刀啊。”萧堂拔出刀，看着炎雉散发出的幽幽红光，对唐福轩说，“敢问，这把刀的出处。”
“家里传下来的。”唐福轩并没有打算对萧堂有所隐瞒。
“对，唐刀本就是唐家的杰作，是我糊涂了。”萧堂把刀还给唐福轩，“把刀放好，和我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