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下,阴风瑟瑟,不时有几声莫名的怪叫声传来,甚是恐怖。
荒草凄凄的石壁滩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尸体,尸体早已腐烂露出森森白骨,各色惨状的骷髅堆叠在一起无不叫人毛骨悚然。
白鹤山一旦进入,根本别想活着出去,不管是因何而死去的人全部都扔于断魂崖下,时日一久,这崖下变成这番光景也就不奇怪了。
不远处,两个人影缓缓而来,正是领命前来搜索无名尸体的白鹤山弟子。
只听当中一位埋怨道:“师父也太小题大做,这么高的悬崖跳下来,哪还有存活的希望!”
“要我说,这事就该二师兄亲自来,他倒好,自己发号施令,害我们大半夜的跑到这鬼地方来,真是讳气!”另一人不满地说。
两人缓步行走,刚一进入断魂崖范围,迎面顿时扑来阵阵酸腐难闻的气味,不禁令人作呕!
“这什么味?这么臭!”
两人匆忙捂好口鼻,再向前看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致还是叫二人战栗不已!
“师……师兄,我们还过去吗?”其中一人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低声问道。
“还过去什么啊?那小子从崖上跳下来,肯定死到死人堆里了,难不成你还拨开尸体一具一具的找啊?”师兄稍冷静地回答。
“那我们……回去?”
“回去!”
“外一二师兄问起来……”
“就说找过了,已经死了……”
两个人影匆匆而去,不消片刻就消逝不见了。
断魂崖下,再次恢复了以往的森冷。
忽然,一只染血的手从尸体中伸了出来,紧紧抓住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半晌,从石块后面露出一个脑袋。
无名,他还活着。
只是此时的他是那样狼狈,身体多处伤痕,蓬头垢面,衣服脏兮兮的,宛如一个乞丐。
无名双手抱住石块借力,终于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获得自由的无名终于大松一口气,颓然地躺倒在干净的土地上。
“好险啊!”无名心有余悸地说,左手一用力,一条带着铁钩的绳索从尸堆里倏地飞出,顺便还带出了一只手骨。
“啊!”无名吓得尖叫一声,忙将那只手骨扔了回去。
今晚的经历简直让无名毕生难忘!
从白鹤山上无奈跳下,无名带着赌一赌的心理从储物香囊里唤出了登山钩。果然没让他失望,登山钩紧紧挂在石壁上,这才没让他成了这断魂崖下的孤魂野鬼。
但绳索的长度有限,在距地面三丈左右时他就被挂在了崖壁上,本以为跳下去就能顺利逃脱,可向下一看,顿时把无名吓得魂飞魄散。
脚下居然躺着好多尸体!
无名一时慌乱不已,抓住绳索奋力向上爬,打算从其他地方绕过去再落地,可他哪能永远那么幸运,铁钩禁不起晃动,终于从石壁上脱落,结果无名就狠狠地摔入尸堆中……
无名暗自懊恼,但不管怎样,他还活着,活着就是胜利!
无名将登山钩再次收入储物香囊中,试着动了动筋骨,见身体并没什么大碍,忙爬起来离开,他发誓,白鹤山这种地方,他再也不会来了!
月色下,一个身影飞快逃离,不消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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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珍被关禁闭的第三天,黑锋来到禁闭室。看守一见是黑锋,自然立刻将门打开,放黑锋进去。
禁闭室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案,还有墙上贴着的一张大大的“省”字,这样简单的环境当真除了反省,也无事可做。
真珍正倚窗而坐,窗子虽是敞开的,但窗外有人看守,以防止她逃走。
门开启的声音惊动了真珍,她转头一见来人,平静的目光里立刻泛起幽怨的涟漪,竟当来人似空气般,立即转回去继续望向窗外。
黑锋并不在意,虽说他与真珍从小一起长大,但关系一直不好,尤其这十年来真珍对黑锋的冷漠更为明显,这没什么,因为黑锋同样也对真珍冷漠。
黑锋细细地打量着真珍,她的侧颜沐浴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竟是那样美丽,黑锋见她一眼便不想再移开目光……
也许是经常见面的缘故,黑锋竟没有意识到真珍已经长大了,虽然从前他也承认真珍长得漂亮,但在黑锋的心里,真珍一直都是那个少不懂事的小女孩。
可自从那晚听说了她和无名在约会,黑锋突然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孩子了,已经和成年人一样有了谈情说爱的资格。
是啊!她已经十六岁了,在凡世,女子十五岁便已成年可以嫁人,如果不是白鹤山囚禁了她的美貌,兴许早就有人上门提亲了吧!
一想到提亲,黑锋的心里竟不是滋味!
其实在白鹤山大多男弟子心里,真珍就宛如女神般存在于他们心中,在平日里,对于真珍的赞美黑锋不是没有听过。
只是,他都忽略了!
“你来这里,不会是亲自看守我的吧?”真珍见黑锋坐在那里不说话,只一味盯着自己看,这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黑锋忙收回目光,淡淡地说:“听说你三天不好好进食,我过来问问,是厨房对你待遇不周呢,还是另有原因?”
这个问题倒让真珍感到奇怪了,她本以为黑锋是来看她笑话的,居然会关心起自己的饮食!
“有劳三师兄费心了,厨房对我待遇很好,我吃不下是我的事,我有些累了,如果没有其他事,三师兄还是请回吧!”真珍不客气地说完,走到床边坐下,摆明了是在下逐客令。
“你非要对我这么冷漠吗?”黑锋冷着脸问道。“你打算在这个禁闭室里一直呆下去了?”
真珍直觉好笑,反问道:“那我不呆下去,还能怎样?”
“你知道我有能力放你出去!”
真珍眼含轻蔑:“三师兄不会这么轻易放我出去吧!条件是什么?”
往常听到真珍这样说话,黑锋一定会夸她聪明,但是今天听起来却是那样的刺耳。
黑锋薄怒道:“我是好心,你却当成驴肝肺!”
真珍打量着黑锋,看他那张微怒的脸,却写满认真。
难不成他真的是好心?可是……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黑锋舒缓气息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说道:“你放心,外面的事情我已经帮你摆平,今后在白鹤山,谁再敢议论你和无名的事,我就割了他的舌头!还有,我已经请示过我爹,明天就能放你出去。”
提到无名,真珍的脸瞬间暗沉下去,凌厉的眼光刺向黑锋。
眼前的少年,长着端正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孔,可以说,如果除去那道伤疤,他确实长得帅气,可是为什么这样帅气的一张脸却有着一颗狠毒的心肠?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以为这样做,我就可以当一切没发生过吗?”真珍眼中的幽怨让黑锋感到不安,“师父已经有意给他一条活路,若不是你,无名也不会被逼的跳下悬崖!”
黑锋听后不禁激动起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我问你,你是真心想让我爹收他为徒吗?不是!这不过是你的缓兵之计,借着收徒为名将他留在你身边,然后你好方便和他约会!”
“你住口!”真珍厉声喊道。
可黑锋乌黑的眉毛一挑,根本无视真珍的情绪,偏要继续说下去:“然后怎么样?以身相许是不是?我真不明白,他那样一个小白脸到底哪点吸引你,你居然会喜欢他?你以为我会允许你们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在白鹤山发生吗?”
“见不得人的是你!是谁在白鹤山勾三搭四?是谁将静儿姐逼上绝路,以至于想要跳水自尽?”真珍站起来,目光凌厉,“黑锋,你不要把别人想的都和你一样不堪!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黑锋的目光如同剑光一般锋利,他望向真珍,好似要将她宰了:“没错,是我又怎么样!你既然对我做过的事一清二楚,为何那天不当众揭穿我?”
不等真珍回答,黑锋接着说:“因为你不敢!你怕一旦揭穿,柳静儿会更加活不下去。她和你关系一向很好,你怎么舍得害她?
真可惜,柳静儿却帮了我,就你这点可怜的心计,居然还跟我谈条件?
你也真够笨的,为了个刚认识的臭小子,你就这样豁出去!
你了解他吗?你什么都不了解!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你的书呆子吧!”
真珍被黑锋噎的哑口无言,她很想发怒,但良久,她却悠然一笑。
见她这副模样,黑锋反而不解,追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才是真正的笨蛋!你以为我和无名是刚刚认识的吗?”真珍的目光让黑锋感到不安,他隐约觉得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无名,也就是星晨哥,他其实是我的救命恩人,十年前我兴高采烈的接受你的邀请玩游戏,结果拜你所赐,我被丢弃在野外,如果不是他发现了我,我可能早死在那里了!”
黑锋眸光一紧,继续听她说下去:“在他家养病的日子里,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帮我找回家的路,甚至为了我,敢和轩辕朝的人斗!在我心里,无名就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不要说救他出白鹤山,就算是让我嫁给他,我也愿意!”
黑锋胸口起伏着,显然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可真珍根本不惧他,继续说:“当然,我更要感谢你,是你让我们有机会相识!”
黑锋忍住胸口传来的愤怒与酸楚,原来是十年前的自己亲手创造了他们相识的机会,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但是……”真珍一脸哀伤与忿恨:“他死了,因你而死!所以,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