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把我的想法告诉小玉,含糊几句应付了过去,倒不是我担心什么,只是觉得这次得把事情想清楚了再说。躺在床上,我想起秦海的那句话来,“能不能救回阿苏,一切都得看他自己!”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阿苏还活着的事情他是一直就知道的,那就肯定不是说阿苏在破浪号上的生存得靠他自己,那他是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他是在说有什么东西还在禁锢着阿苏,得靠他自己才能突破?
小玉知道我在想事,很乖巧安静的依偎在我怀里。床侧的小橱之中有小玉早就备下的干果肉脯,她不时的给我喂上一口。我心中烦闷,那些零食嚼在嘴里一点滋味也没有,只在想着阿苏和船长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妙,甚至隐隐觉得阿苏可能会就此疯掉,再也救不过来,但又弄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弄得心里一阵乱似一阵。小玉见我眉头渐锁渐紧,用手轻轻抚摸我的胸膛,为我带来少许平静。
转眼红烛燃尽,夜色已深,一道皎洁的月光透过舷窗在床前投下一片清辉,窗外清风悄入,带来一声声隐约的涛声。这样恬淡怡人的夜,本该是凭栏把酒,倚红夜话的时候,可我心里却纷乱如麻,慰难平静。小玉终于睡去,月光反映过来的朦胧光线笼在她的脸上,把那细眉长睫、琼鼻朱唇之上再添一抹迷离。她小巧的鼻翼在睡梦中悠长的呼吸之下微微翕动,鼻下朱唇似闭似张,看上去那么美,那么静。
我悄悄的长叹一息,轻轻拿下她手里的肉脯,拉过被子,慢慢睡下。小玉似乎是惊醒了,玉手环上我的脖颈,粉腿跨上我的腰际,将她那温热腻滑的娇躯贴紧了我,如同呓语一般娇唤了一声“爷……”我感到她紧紧挤在我腿上,有着几茎弯曲幼黑的妙处带着些微湿热,那是情动的表现。但我现在哪里有这种心情,轻轻拍了拍她的玉背,示意她过日子再说。小玉将丰臀轻轻耸动了几下,终于安静下来,但仍旧紧紧搂住我。慢慢的,我也朦胧睡去。
第二天我是被阿苏的惨号惊醒的,那时小玉正在往桌上摆着早餐,见我醒来,将碗一放,说声:“爷起来啦!”走过去拿来衣衫服侍我穿上,又递来热毛巾。我怱怱擦了把脸,把毛巾一丢,撑起手杖便要出门。“等等!”小玉拉住我,为我扣好最后几粒钮扣,又跑过去端来粥碗,递给我道:“爷,再急也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忙起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嗯”我应了一声,接过碗来。粥的温度刚刚好,很香,只可惜我无睱细品,几大口把粥喝完,将碗一放,便朝急急出门而去。小玉随后追上我,扶着我来到阿苏舱外。到达那里的时候,阿四已在舱门外急得团团转,一副焦灼不已又无计可施的样子。见我到来,阿四抢上两步扶住我问:“兄弟,你终于来了,阿苏他……他……唉……”说着便是一声叹息。我示意阿四不要着急,凑到门缝前向内望去。
只见阿苏蹲在地上,双眼呆滞无神,一手端碗,一手从碗里抓起食物往嘴里塞,那神态动作,竟与他抓食人脑时一般无二,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不由得全身一麻之,瞬间起了无数鸡皮疙瘩。我回转身来,把阿四拉到一旁,低声劝道:“你先不要急,他知道吃东西,说明已经好了许多了,咱们暂时不要去打扰他,过些日子,他应该能好。”话虽这样说,但我心里知道,阿苏现在分明还处在被吓得心胆俱裂的状态之中。
阿四哪能不知,只是摇头叹息,眉宇间充满了绝望。见到阿四这样,我便想着是不是再以离魂之术把阿苏的魂魄抽离出来,养上七天,看看效果再说,可转念一想,要是到时仍旧起不了作用,那阿四岂不是更加伤心?我想了想又道:“阿四,你不要担心,阿苏他会好起来的。现在船长那帮人还没有找到,咱们先想办法去救他们,说不定救回了他们,就能找到阿苏为什么还不醒来的原因。”
阿四的眼睛亮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的连连点头道:“好,好,好!那咱们快去找!”“嗯!”我应了一声,带着阿四回到主舱,让他先在桌前坐下,再让小玉去把那面铜镜拿来。小玉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终于转身去了。我回头对阿四道:“兄弟,你是阿苏的血亲,一会儿你试试能不能从那面镜子里找到阿苏受惊的原委。”阿四点头应下,接过小玉递来的镜子,扯去包裹就要开看。
我急忙把铜镜按在桌上,为阿四施过一道宁魂咒,又为他加持一番之后,才让他去看那面镜子。阿四急不可耐的把镜子拿到眼前,脸上很快就浮起一片惊恐。我催道诀维持住阿四的宁魂咒,但收效甚微,没几分钟,阿四就已经全身颤抖,额上冷汗直冒,终于“啊”的一声惊叫,把铜镜扔得老远。阿四喘了一口粗气,擦了把额上的冷汗,声音有些发颤的道:“我再试试!”说着一扶桌子就要去捡那面铜镜,可刚刚站起,又“咚”的一声坐回椅上,看样子是被吓了个手脚发软。
我稳住法咒被冲破时反震得有些紊乱的气息,抚上阿四的手道:“别急,休息一下再来。”阿四有些气虚的应了一声,支着膝盖休息起来。之后我们又再尝试了几次,但都失败了,最多也就维持了大约十分钟。阿四把他所看到的告诉了我,他说先是有船长那帮人向他扑来,一番撕扯之后,便一个个化作亮光依次投到破号上变成了尸体。再往后,那些尸体便活转过来,相互厮杀。
最后看到的一幕,便是那位拖着肠子、双臂尽断的船长从桅杆那里将提着斧头的阿苏一步步逼回舱里,而那些原本拖在地上的肠子,随着船长的走动逐渐回到他的腹中。我知道阿四看到的是破浪号上这天来所发生的事件的逆序影像,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跟我看到的刚好相反?但他说那些光亮回到船上便变成了尸体,这个我在之前却并没有看到船长和那些水手死后有光亮飞走。难道这是因为阿四和阿苏亲近一些的缘故?
定是这样!我确定了自己的推断,正想说出来时,阿四拿起镜子又要再看。小玉见我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再去维持法咒,担心阿四会出事儿,一把抢过铜镜说道:“四爷,这样可不是办法!我看海大哥好像知道这里面的内情,要不咱们先去问问他?”我摇头叹道:“不行的,海兄弟这些天的表现……唉……他是不会说的!”然而阿四却不愿放弃这一线希望,便道:“那不一定,咱们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会说?”说着便要去找秦海。
“等等!”我知道阿四是个嘴笨的人,如今心里一急,万一言语拿捏不到,说不定反让秦海心生抗拒,便回头对小玉道:“小玉,四爷累了,你帮着跑一趟,记得对海兄弟恭敬一些!”“嗯,小玉知道,爷就放心吧!”小玉点头一应,转身去了。趁着这段时间,我把我刚才的想法告诉了阿四,又说船长那帮人可能被吸到了铜镜里面,之后我又叮嘱他一会儿说话要小心一些,如果秦海不愿意说,也不要强逼人家,免得弄巧成拙。
不一会儿,小玉已请来了秦海。我和阿四急忙起身相迎,安排他在桌前坐下。小玉拿起桌上茶壶,为我们每人酙上一杯之后,便说要去再烧热茶来。我知道小玉是借口烧茶,实则是要去门口把风,以免让水手进来撞见,便挥挥手让他去了。
有了那天晚上错失良机的教训,我开门见山的对秦海道:“海兄弟,咱们自打离岸,这一路走来,发生了不少事情,也算是共过生死。今天我找兄弟来,相信兄弟知道我们是想问你有没有救阿苏和船长他们的法子,我只希望海兄弟看在阿四叔侄情深,咱们又共过患难的份儿上,告诉我们,怎么才能让阿苏清醒过来!”秦海推拒道:“天爷,我秦海不过是个跑船的,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要是天爷问我怎么跑船,我秦海绝对知无不言。”
秦海不愿意吐露真相,本在我意料之中,我又道:“海兄弟谦虚了,这段时间,以我地海兄弟的了解,怎么看海兄弟也不可能只是个跑船的!那天晚上,海兄弟不是都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什么身份?”秦海反问。我见秦海故做惊讶,淡淡一笑,把初上金船那天晚上旁敲侧击,盘问他身份的事情说了,本以为秦海会就此明示自己的身份,却不料秦海却推说他当时只是表明要让我们放心寻宝,绝对不会做出向阿苏那样的事情而已。
没办法,我又把这些天他带着我穿越奇阵,又把我的脚从舱门里取出来的事情,一件件分析出来给他听,直到最后我说出那段海图,是在我家传道术秘笈上有过记载的,秦海才无言以对,却始终不愿说出与阿苏有关的事情。
我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茶,道:“海兄弟,我知道你不愿承认身份,不愿说出怎么救阿苏,是因为你有任务在身,可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说阿苏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但他那样子却比死了还要难受,希望海兄弟能发发善心,救他一救。只要海兄弟能说出方法,无论能不能救醒阿苏,我跟阿四都会记你一个大人情。如果这次能找到宝藏,我愿意把我那份再分一半给你,如果找不到宝藏,回去以后,我家里的古董任你挑选。你看如何?”
秦海微一错愕,明显对我猜到他身有任务一事,并不觉得如何惊讶,双手一抬,像古时候那样叉手施礼道:“天爷,你既然知道我身有任务,就不应该再问我能不能救阿苏,到现在为止,我秦海能为天爷做的,从来都没有含糊过,甚至有些还违背了我的誓言,如果天爷没有别的要问,秦海这就告辞了!”说着便要起身离去。阿四慌了神,“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抓住秦海的手,哀求道:“海兄弟,你别走,求求你,救救阿苏,救救阿苏。”便在此时,舱门一响,小玉捧着茶壶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