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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沉香宝树

设置于风花城各大主道两边的夜光塔,随着夜色的昏暗而越发的明亮——

夜光塔也是炼金学家们的杰作,其作为核心的魔法水晶通过巧妙的设置,可以让夜光塔根据周围的光暗度自主发光,比如当夜幕降临时,它们便会自主发亮,而到了清晨有阳光的时候,它们便会暗下去,是一种高效而伟大的发明。

此时的时间大致在晚饭过后,风花城的人们吃饱喝足后,大多选择出来透气散心,男人聚在一起低声谈论着哪里的***的身材更火爆,而女人们则尽兴的讨论着哪款新推出的服饰更好看,还有小孩成群嬉闹,各大主道上倒也一派热闹。

正在这个时候,夜光塔的光晕之下远远地走来了一名青少年。

青少年右肩扛着一个巨型麻袋,体积十分的巨大,甚至比他本人还要庞大两倍有余,看上去有夺目的既视感,就像一个小孩子扛着比自己大数倍的米袋,引来周围路人的频频侧目与惊叹。

面对周围异样的目光,林冯倒也不介意,他绕过人群,转而向一条阴暗的小巷子内走去。

这里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叟臭味,是人们丢掷垃圾的地方。

嘭——

诺大的麻袋被林冯一把丢了进去,随后从口子处滚出来几块黑乎乎的物体,空气中顿时多了一股谈不上是肉香的怪异味道。

呜呜......

很快的,从黑漆的旮旯角落中,传来了一声轻轻哀鸣。随后,一只小东西跑了出来,它小心翼翼地俯身嗅着那些从麻袋口滚出来的黑糊物体,接着像发现什么人间美味一般,开始贪婪地吞咽起来。

借着远处夜光塔的灯光,林冯也看清了这只小东西的样貌。

这是一种名叫苍狗的犬类魔兽,在风花城中随处可见。

在这个魔法与炼金并存的时代,人类与魔兽的关系出现了从被猎杀,到反猎杀的大逆转。上至贵族下至平民的餐桌上都有以各种魔兽的肉烹饪而成的菜色,甚至一些达官显贵出现了以圈养魔兽为娱乐的情况。

某些自视甚高的学者,会把这种饲养犬类魔兽的行为,称为是魔法文明进步的先驱,是有爱心的人。

当然,像苍狗这种既不美观,又不讨人喜欢的犬类魔兽,自然不入那些达官显贵的眼,一般都是些平民因为买不起价格昂贵的高级犬类魔兽,才会选择苍狗这类低廉犬类魔兽跟风收养。

可笑的是,就像小孩对待玩具一般,大多数人在跟风饲养过一段时间后腻了,便会唾弃这些低级的犬类魔兽,所以导致了大量流浪苍狗的出现。以致于林冯对此总有些困惑,人们所谓的爱心仅仅只是体现在那些美观的犬类魔兽身上,这究竟是不是魔法文明的进步呢?

而对于那些被唾弃的流浪苍狗而言,要想在人类的城镇中存活下来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它们被迫流窜在肮脏的下水道以及垃圾堆之中,用仅存的一点生存本能,艰难地生存着。

眼前这只苍狗看起来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瘦得只剩皮包骨,身上大面积脱毛,甚至有些地方因为伤口感染还在流脓,看上去既不美观,也不可爱,甚至有些恶心。

苍狗吞咽食物发出来的满足低鸣声,引起了周围无数流浪狗的注意,不稍片刻,林冯的身前就聚集了不下二十头流浪狗,有苍狗,鼠狗,赝狗,都是些遭到人为唾弃的低级犬类魔兽,在饥饿的本能驱使下,它们疯狂的撕咬着麻袋,争夺吞咽着里面的黑糊物体。

有些东西虽然不招人喜欢,但却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它们帮林冯解决了一个难题———

看着麻袋里的东西越来越少,林冯满足地掉头走开了。

但还没走多远,人群便忽然爆发了一阵骚动。林冯抬眼看去,只见前方人潮在一片躁动中,竟向左右分开,从中间留下一条诺大的通道,一抹窈窕的身影,远远地从通道的尽头走来。

那是一名身着黑色连衣战裙的冷艳女孩,如金属般闪耀着光泽的及腰银发随夜风飘逸,所过之处,人群噤若寒蝉。

林冯目光一凛,因为他看到了女孩左胸口处,那银色的“王权无上”四字,随后,他知趣地随着人流退到了一边。

在奥其曼帝国,炼金战士冷酷残忍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所有人都在心中暗自震惊,为什么远在帝都的炼金战士会来到风花城这种偏远地方?

林冯低着目光,心中却明白这名炼金战士是为何而来的。

战靴踩在青砖路上的声音越来越近,林冯站在一边,低眉看着地面,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了这个女孩正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自己,随后,俯视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踩着金属战靴的修长白腿。

“西岚魔法学院的学徒?”木板,却又很是悦耳的声音从林冯的面前传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是的,有事吗大人?”林冯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看着忽然停伫在自己身前的炼金战士。

他身上的制服,是西岚的专属制服,被人辨认出来也并不意外。

“西岚魔法学院应该往哪个方向走?”银发少女问。

“往南面走七百米就到了。”林冯微笑着指了指南方。

“嗯。”没有过多的交流,银发少女淡然的点了点头,转身朝南方走去了。

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林冯兀自低声喃喃了一句:“七百米,十五分钟的时间,嗯,足够去趟学院把东西拿回来了。”

随后他转身快步朝着北面而去,很快就隐没在了人潮中。

————十五分钟后......

纪薇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主道上,在人群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不停张望着四周,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而本该冷如冰雕般俏脸上,此时却莫名有丝丝的红晕,让板正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生动了起来。

此时的纪薇说不出的恼怒。

因为刚刚那个陌生的魔法学徒给自己指的方向,并不是通往西岚魔法学院的路,而是风花城内一个有名的红灯区,所谓的男人销魂窝!

以她的身份,自然是在红灯区引发了极大的轰动,所有牛鬼蛇神皆因为她的到来而作鸟兽散,而当时还不知情的纪薇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前一秒还暧昧十足的街道忽然间鸡飞狗跳,甚至从一边的矮房中冲出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边提着裤子一边狼狈不堪的跑路,男人的羞耻部分就那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这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十分尴尬,但对于一个炼金战士来说,却足以瞬间涨满一整槽的愤怒值!

这算什么?堂堂帝国预备役炼金战士大半夜跑去红灯区剿黄?这要传出去,估计得被人笑掉大牙了!

这混蛋!!

居然敢愚弄帝国派来的使者,下次见到他,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

那家饭店——

老板娘此时正在擦拭着桌面,见林冯进来,丰满的嘴唇便露出了一丝暧昧的笑意:“林冯同学可真会掐时间啊,我家的老爷子前脚刚出门,你后脚就来了,真就这么性急吗?”

“可能是因为不要钱吧。”林冯笑了笑,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就你小子嘴贫。”面对林冯的调侃,老板娘倒也不介意,只是笑骂了一句,便随手解下蛮腰间的围裙问道:“那么,怎么样了?”

“东西到手了。”林冯将手中那根用白布裹住的棍形物体放到桌面上。

老板娘几步走过来,拆开白布,沁人心扉的檀香味没有了遮布立刻弥漫在空气中,这种檀香味闻起来十分耐闻,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林冯忽然感觉到老板娘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物体不放。

那是一根类似树枝一般的物体,有婴儿手臂般粗,长三尺,通体呈褐色,但入手的重量却意外的沉重,仿佛握在手上的不是一根树木的枝节,而是一根实打实的铁棍。

好一会儿,老板娘才徐徐道:“虽然情报是我给你的,但沉香原木我也没有见过,从这股檀香味和不寻常的重量来看,应该是错不了了。”

“想不到西伯莱居然暗藏着这种罕见的原材料,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太差,还是我的运气太好?”

林冯似笑非笑的说着,脑海中也随之浮现起在魔法教科书上看到的内容——

传闻在魔法世界的遥远北方尽头,有一片浩瀚之海,名唤“伶仃海”,是一片孕育着无数凶残魔兽的死亡海域,而在这片海域的沿海地带,还生长着一株被魔法师们视若珍宝的神树——

沉香宝树。

没有人知道沉香宝树已经在这片沿海地带生长了多久,可能是几百年,几千年,甚至是混沌初始,世界诞生之时便已经存在,时间已经无法考据,但沉香宝树之所以能够闻名魔法界,其主要原因是因为沉香宝树是魔法界公认的制作魔法权杖的最佳材料之一。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关于魔法师们的必备武器——魔法权杖。

一名优秀的魔法师,不仅要有不可斗量的魔力,娴熟的施法能力,还要有一根趁手的魔法权杖,就如同猛虎必须有獠牙跟利爪一般。

一根精良的魔法权杖,能够大幅度提升魔法师们的施法速度,同时对魔法的威力也有一定的增强作用。

而从深入的角度来讲,魔法权杖也是有优劣之分的,一根魔法权杖是否足够精良,便要取决于原材料的好坏。比如在德邦大陆,大部分魔法师所使用的魔法权杖的原材料,就是用一种名叫“雪樱树”的枝干制作而成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德邦大陆,并不是所有的树材都能被用于制作魔法权杖,因为大部分树材并不具备引导魔力的能力,就如同铁棍能够导电,而木棍却不能是一个道理。

雪樱树天生就能够与魔力互通,制成的魔法权杖,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增强魔法师的战斗能力,而因为雪樱树并不算罕见,因此价格也不算昂贵,但这并不代表雪樱树就是魔法师们最向往的原材料,比如沉香宝树的枝干,便是远远凌驾于雪樱树之上的原材料之一。

如果说“雪樱树”作为良好的权杖材料被魔法师们青睐,那沉香宝树的枝干,便是一种能够让魔法师们都为之疯狂的珍稀材料之一。

“西伯莱这人藏得很深,我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他私藏有沉香原木,但西伯莱从哪儿得到的?这些我就不得而知了,我怀疑西伯莱不仅仅只是一名平庸的魔法导师而已,其背后或许有什么庞大的势力跟他有勾连。”老板娘脸上浮起几丝忧色:“林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恐怕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翻页的。”

林冯脸色怪怪的道:“没事,就算西伯莱背后有什么势力暗中支持,也绝对查不到是我暗中捣的鬼。”

“为什么?”

“因为西伯莱已经被我切碎喂狗了,你知道的吧?那些流浪在城镇中的苍狗今晚可是好好饱餐了一顿,你还期望一个死人能对我构成多大的威胁吗?”

饶是老板娘这等见过世面的人,看到林冯无动于衷的说出此般残酷血腥的手段,脸色也难免有些难看:“俗话说谋财别害命,真有必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林冯很假的笑了笑道:“在夹缝战场我受到的训练是如何杀死一个人,而不是如何用慈悲的心怀去感动敌人放下武器投降,难道你是想我苦口婆心的劝西伯莱,让西伯莱主动把沉香原木送给我吗?”

“但这里毕竟不是战场,这里是位于奥其曼帝国的和平地域。”老板娘叹了一口气:“即便远离夹缝战场快两年的时间,依然没法改变你这种轻视生命的态度,这应该算是士兵们最悲哀的地方吧......”

林冯没有说话。

确实,他已经没法回头了。从15岁以少年兵的身份进入夹缝战场后,经历两年多的杀伐,那种弱肉强食、视生命如草芥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这是一个士兵的宿命,真正经历过战争的士兵,注定无法完全融入平常人类的生活之中。

但在这个看似和平的帝国境内又何尝不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这里布满了勾心斗角,虚与委蛇,黑暗欲壑,权贵者肆无忌惮的压迫着普通人,为所欲为,普通人为了上位可以背叛同侪,甚至手足相残,其手段的血腥就比拿刀子捅进敌人的肚子里要好看吗?

事实上,对于林冯来说,为了得到制造魔法权杖的原材料而策划杀死西伯莱,这样的行为是否非人类?是否道德呢?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林冯·赛托尔,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也不屑于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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