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晁错言战事
朝廷安定后,权力巩固后,刘恒又忧虑边疆,忧虑匈奴对边疆的抢劫,忧虑匈奴对国家安宁的威胁,贾谊的话让刘恒寝食难安!
贾谊曾经对刘恒说:“现在,天下的形势正好上下颠倒。天子是天下的头,为什么呢?因为在上面。蛮夷是天下的脚,为什么呢?因为在下面。现在匈奴对汉朝肆意侮辱,侵扰掠夺,不敬到了极点,成为天下的祸害,没有止境,而汉王朝每年却还向它赠送大量的金钱、丝绵和各种彩色的丝织品。匈奴对汉朝发号施令,掌的是皇上的权柄;;皇上向匈奴纳贡,行的是臣下的礼节。现在脚反而到上面,头反而在下面,如此颠倒,不能解救,还能说有治国的人才吗?不但上下颠倒而已,又像得了足病,还患了风病。足病只是局部性的病,风病则是一大片地方疼痛。现在在西部边境上,即使爵位很高的人也不能轻易免除兵役,儿童以上的人都因为战备而得不到休息,哨兵日夜了望烽火不得安睡,将官都披戴着铠甲睡觉。所以我说这是一方得了病。这种病,医生能够治疗,但皇上没有让他治。可以为之流泪的,就是这件事啊。”
刘恒想到匈奴的威胁,就想起了贾谊的这段话!刘恒自己感到羞愧,羞愧得天地无容!还有吕后被匈奴羞辱那件事情,一个国母,受到如此奇耻大辱,居然忍气吞声,卑躬屈膝地求饶!刘恒想报此家仇国恨,一洗大汉建立二十几年来的耻辱,但每到此时,又有一件事情又刺痛刘恒。那就是他的父亲高皇帝统帅三十二万大军追击匈奴,本想一举全歼匈奴,根除隐患,不曾想到反而被匈奴围在白登山七天七夜。这一教训又提醒刘恒,对于匈奴不能轻易用兵。高皇帝何等英明,统帅三十二万大军都征服不了匈奴,反而被匈奴羞辱,然后屈膝和亲。刘恒惭愧地问自己:难道大汉与匈奴永远这样屈辱和亲下去吗?刘恒想到这里十分痛苦,刘恒挣扎在这种痛苦之中;刘恒有时想,大汉经过了二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国力雄厚,应该用战争解决匈奴边患问题,但在朝廷之上却有许多大臣反对对匈奴用兵,认为和亲虽然花费了很多钱财,但一旦开战,战争费用远远大于和亲所需费用。而且一旦开战,胜负难定!和平年代,朝廷高官习惯了养尊处优,害怕战争,这既正常,也不正常,国家不能永远这样苟且偷生,害怕战争的民族是没有前途的民族。边疆灾难源于战争,只有战争,才能解决问题!刘恒下定决心,在目前和亲的情况下,要有忧患意识,要做好战争准备。此时,刘恒又想起了贾谊。贾谊主张用战争解决匈奴边患问题,可惜的是贾谊没有提出具体计划,又因为贾谊年轻,遭到那些元老们的排挤,终日郁郁寡欢,刘恒又不敢大胆使用他。这时,又有一个人走进了刘恒的生活,这人就是晁错。晁错是一个有才干的读书人,同时也是一个为了国家不计个人得失,敢说、敢做、敢担当、敢碰硬的读书人。
汉文帝时,朝廷没有研究《尚书》的人,衹听说齐国有伏生,原是秦朝的博士,精通《尚书》,已经九十多岁了,年老不能征召,文帝于是下令太常派人前往学习。太常派遣晁错到伏生那裹学习《尚书》,回来后,趁机上书报告学习情况,称赞解说《尚书》。文帝下诏先后任命他担任太子舍人、门大夫,后升为博士。晁错又上书说:“君王所以地位尊贵显赫,功名传播万代之后,是因为懂得运用刑名之术。因此知道怎样控制臣下、治理众人,那么群臣便畏惧顺从了;懂得怎样听取各种言论,那么便不被欺骗蒙蔽了;懂得怎样安定社会,使百姓富裕,那么天下百姓就会服从;懂得怎样对尊长尽忠尽孝,那么臣子的行为就具备了。这四条,臣自以为是皇太子的当务之急。人臣的议论有人认为皇太子没有必要知道干什么事,臣虽然愚笨,实在认为并非如此。看看上世君王,不能供奉宗庙而被臣子所胁迫杀害的原因,就在于不懂得刑名之术这门学问。皇太子所读书很多了,所以没有深入掌握刑名之术的原因,在于不深究书中论说的义理。多读而不知其中论述的道理,造就是劳而无功。臣看到皇太子才智高奇,驾驭、骑射技艺超绝出众,然而对于刑名之学还没有掌握,这与陛下的心思是有关的。臣希望陛下选择一些圣人之术,又可用于今世的,用以赐教皇太子,根据情况让太子陈述出来。望陛下明察、裁决。”皇上称善,于是拜授晁错为太子家令。由于他的善辩才能得宠于太子,在太子家中号称为“智囊”。
不仅仅是汉文帝刘恒赏识晁错,而且晁错信任刘恒,相信刘恒是一位有作为的皇帝!晁错同时也了解刘恒想用战争解决匈奴边患问题,于是晁错向刘恒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晁错对刘恒说:“臣听说汉兴以来,胡人多次侵入边地,小规模侵入就获得小利,大规模侵入就有大利;高后时再侵入陇西,攻城抢劫邑镇,驱掠畜产;之后又侵入陇西,杀害官兵,大举抢掠。臣听说战胜的威力,可使民气百倍;失败的兵卒,至死也不能振奋。从高后以来,陇西三次被匈奴困扰,民气受到摧折伤害,没有取胜的信心。今天陇西的官吏,仰仗先祖神灵,奉行陛下明诏,和睦团结士卒,激励他们的气节意志,唤起受伤害的百姓来抵挡正气盛的匈奴,以少击众,杀死匈奴一王,对于击败众多士兵十分有利。不是陇西之民有勇怯之分,而是将吏表现得巧妙、拙笨有不同而已。因此兵法说:“有必胜的将领,就有必胜的百姓。由此看来,安定边境,建立功业,在于良将,不可不加以选择。臣又听说用兵,临战交锋最紧急的有三件事:一是占领有利地形,二是士兵服从命令、训练有素,三是兵器精良、使用便利。兵法说:宽有丈五的沟渠,漫过车的水,山林和垒集的石块,长流之水、大的丘陵,草木生长之地,这是步兵用武之地,车兵骑兵在这裹战斗二不当一。土山丘陵,连绵不断,平原旷野,是车、骑的用武之地,步兵在这裹交战十不当一。高低悬殊,河谷居其中,居高临下,这是弓弩的用武之地,使用短兵器百不当一。两阵相临,平地短草,可前可后,这是长戟兵器用武之地,使用剑盾三不当一。萑苇竹萧,草木葱龙,枝叶茂密,这是长矛短矛用武之地,使用长戟二不当一。道路曲屈,险阻交错,这是剑盾的用武之地,使用弓弩三不当一。士不经选拔、训练,卒不熟练兵器,起居动作不精,动静不协调、不稳定,争夺利益不能到手,躲避灾难不迅速,前面攻击、后面懈怠,与金鼓指挥脱节,这些都是不熟习训练管理部队的过错,这种士兵交战时百不当十。兵器不锐利,与空手相同;铠甲不坚硬,与袒肉露体相同;弩不能射到远处,与短兵器相同;射箭不中目标,与没有箭相同;中目标而不能入内,与没有箭头相同:这些是将领没有察看检查兵器所造成的灾祸,在这些情况下交战,五不当一。因此兵法说:兵器不锐利,就是把士兵交给了敌人;卒不可用,就是把将领交给了敌人;将领不知用兵谋略,就是把国君交给了敌人;国君不懂择将,就是把国家交给了敌人。这四方面,就是用兵要领。臣又听说小与大,形状是不同的,强与弱,力量是不同的,险与易具有不同的防备。以低微之身去事奉强者是小国所表现的形态;联合小国攻打大国,是势均力敌之国的形态;以夷攻夷,是中原之国的形态。如今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原不同。上下山坡,出入溪涧,中原的战马不如匈奴的战马;险道倾侧,边奔跑边射箭,中原的骑手不如匈奴骑手;风雨疲劳,饥渴不困乏,中原人不如匈奴人:这些是匈奴的长技。若是平原地带,轻车骁骑,匈奴就容易乱了阵;强弩长戟,射的宽阔距离远,匈奴的弓不能比;坚硬铠甲、锐利兵器,长短相配合,游弩往来支应,列队的士兵一齐向前,匈奴士兵就不能抵挡;骑射手射出箭头,射同一目标,匈奴的革笥、木荐遮挡不住;下马地上搏斗,剑戟相交,脚步前后移动,匈奴人的脚不能快速相连:这些是中原之长技。由此看来,匈奴之长技有三,中原的长技有五。陛下又发兵数十万之众,用来诛杀数万人的匈奴,计算众寡,就是以一击十之术了。虽然是这样,兵器还是凶器;战争还是危险的事情。不懂用兵之道和方法,就会以大为小,由强变弱,这种变化也仅仅在于俯仰之间那样容易。用人的死亡换取胜利,就会失足而不振,悔之不及。帝王成功之道,立足于万全之策。今天来投降的胡人义渠蛮夷等是归义的,部众有几千人,他们的饮食、长技与匈奴相同,可以赐给他们硬甲棉衣,强弓利箭,再增加边郡的良骑。让明将能知他们的习俗,使他们和睦相处,就在于用陛下之明智,去节制统帅。要是有了险阻,用这一办法对付;平地通道,就用轻车骑手去对付。两军互相配合,协同作战,各用其长技,横向上使用众多士兵,这就是万全之策。”晁错的陈述,让刘恒对战争,对匈奴作战有了清晰的规划。刘恒随即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战争动员,并调整了兵力部署,特别是对士兵训练抓的非常严厉。刘恒自己经常穿戴作战军服亲自参加训练,以此警示全体将士艰苦训练。除此之外,刘恒还经常到驻京各部队视察、检查、督促各部队的训练工作。在刘恒的影响下,全军士气高昂,刘恒了解这些,也信心倍增,决定选择好时机对匈奴开战,用战争解决匈奴对边疆带来的灾难!
机会来了,刘恒登基的第三年夏天,匈奴右贤王进入黄河以南地区骚扰侵害,于是刘恒发布诏书说:“汉朝与匈奴约为兄弟,不要侵害对方的边境,汉朝送给匈奴的丝绢粮食等物很多。现在右贤王离开他的国家,率部众侵占我们的黄河以南的地方,这是明目张胆地侵犯我们的边界。右贤王的人往来进入我们的边塞,捕杀我们的官吏士兵,驱赶侵害我们居住在上郡保护边塞的少数民族,使他们不能居住在原来的地方。匈奴人欺凌殴打我们边地的官吏,进行偷盗,非常傲慢无道,这不是和约所要求的样子。命令派发八万边地的车兵和骑兵,到高奴去,派丞相灌婴率领,攻击右贤王。”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章,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