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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丹纹

丹纹大体可分为三种,一为增效,一为保鲜,一为强汲。增效保鲜自不必说,所谓强汲,便是将丹药中的药性活化打散,使其便于人体吸收。强汲丹纹可以使低境界的修行者使用较高境界的丹药,甚至能使普通人使用修行者的丹药,在修行、疗伤方面皆有奇效。

由于每种丹药材料不同,药性不同,所以丹纹也需要因药制益,不同丹药自然需要不同的丹纹,就连同样的丹药,因其炼制者不同,火候、手法、时节等种种细节皆有差异,虽然可以使用这一种丹药的通用丹纹,但其效果绝不如单独设计来的好。

所以真正珍贵的丹药,必然要请厉害的纹师单独铭纹,以发挥其最佳效果,此时便是体现纹师功夫之时,纹师技术高低,决定了铭纹质量好坏,也就直接影响药效。所以一个厉害的纹师,求其相助者甚多,故其人脉必广,身家必丰。

现在展现在徐啸面前的,就是一道强汲丹纹,徐啸可以确定,这是为一枚四品增灵丹特制的丹纹。

丹分九品,一至三品为低品,命轮(庭级)可用;四至六品为中品,气轮(堂级)可用;七至九品为高品,心轮(殿级)可用。九品之上有绝品丹药,专供心轮十转(宸级)强者使用。

这一道强汲丹纹可以将四品增灵丹的使用门槛从气轮一转降至命轮九转。别看只是降低了区区一转,但这可是两个大境界之间的界限,降低这一转的难度相当于降低同一境界内三转。

四品增灵丹的效果是使气轮一至三转者修为得到突破,附加强汲丹纹之后,可以使命轮九转者突破气轮的成功率大幅提高,虽不能与三品破境丹媲美,但对需要破境者亦是大有裨益。

而破境丹因为材料珍贵,炼制不易,导致其价格要超出本身品级两品甚至更多,而且有价无市。所以强汲增灵丹就成了最好的替代品。

强汲增灵丹有这样强大的效果,其制作自然也难得出奇。

这不,徐啸写写画画琢磨了半天,也只构思出了两处缺漏的填法,还有一处似是而非,不得要领。

我去!不就是卖点东西,何必这么刁难我呢?徐啸在心里哀叹。

这进门题越来越难了,刚开始来还能轻松作答,越到后来题目越难,到了这次,凭自己的纹师知识竟是无法解答。

不过……

徐啸可从来不是普通的纹师!他的纹术修行,是纹术宗师萧千山别出心裁,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设计出的崭新路线。

徐啸眼睑微垂,幽蓝的光芒在他眼中转动不休,幽蓝色彩中还带了些微的翠色。门板上的符纹于是纤毫毕现,元力的流动、纹路的走向全然展现在徐啸眼中。

突然一道金光晃过,他目光稍偏,只见空无一物的小院空中散布着一道道零散的符纹,这些金色的小东西拖着或长或短的元力尾巴,时快时慢地满天飞舞。还有一些金光薄弱得几近透明,穷尽目力也只能看清半段。

他清楚地感受到息泽换血之后灵眸的变化,换作从前,他最多只能看透摆在面前的这片丹纹,而看不到尚未显现的大阵阵纹。

虽然目前只能看到气机强烈的部分阵纹,但却提供了一种可能性,随着修为的增进,总有一天灵眸可以观测到未激发状态下大阵的全部符纹。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破解纹阵的方法,如果纹阵存在漏洞,他甚至可以直接穿过纹阵,而不惊动任何人——这是任何纹师都无法做到的。

徐啸眼中光芒渐敛,整片丹纹已了然于胸,他压住心中的喜悦,花了一刻钟时间把灵眸的结果与自己的知识相印证,而后不动声色地在门口又站了一刻钟,这才作出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

他伸出两指虚空勾画,手指划过的位置,纯白的元力凝而不散,很快就形成了一片繁复的纹路。

他屈指一弹,这片纹路就凌空飞入了门上丹纹的第一处空白,白光闪过,两片纹路完美融合,就像从未缺损过。

徐啸满意地点点头,如法炮制地填补了剩下的两处空白,丹纹填补完整,光芒大盛。

门……没开!

徐啸无奈,再次伸手,在丹纹上涂涂抹抹,把两处纹路转折生硬的地方修改了一下,使之变得圆融。

丹纹气息更炽,却依旧挂在门上光芒四射,一点也没有消失的迹象。

过分了吧!

徐啸当然知道这片丹纹还有问题。按照正常丹药的大小,这片丹纹印上去还留有三分余地,也就是说,这片丹纹还可以扩充三成,加设几处结构,使效果更为出色。

可是,在一幅完整丹纹上附加结构,还要让效果有增无减,这是寻常纹师能做到的事情吗?

徐啸皱着眉头,在门外又站了一刻钟,丹纹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不这么做是进不了门了。

徐啸暗运内息,让脸色渐渐变得煞白,额头布满细汗,紧闭双眼深呼吸几次,才重新睁开眼睛,探手在丹纹周围附加符纹。

这次他画得格外缓慢,偶尔还要停下来思索一段时间才能继续。

时间缓缓流逝,当徐啸最后完成这幅丹纹,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他气喘吁吁地看着丹纹光芒大放,旋转着缩入门中,门上纹阵乍现骤敛,渐至不见,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原地用力眨眼醒了醒神,才推门进入了这座小院。

青石小道在脚下延伸开来,青竹林立分列两旁,遥遥地与一座竹桥相接,小桥虽是死物却有生机,色泽鲜活青翠欲滴。桥下小潭清澈见底,一眼扫去便见游鱼。

同样以竹为饰,如果说紫篁轩是堂皇傲气,那么这座院子就是恬淡雅致,尘世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一进入这个小院,仿佛心也宁静了下来。

走过小桥,便至楼门,徐啸推门进入,径直来到客厅。

诺大师一身长衫,皓首长髯,面容祥和,两眼炯炯有神,昭示着他不输于年轻人的旺盛精力。

此刻他坐在客厅主座,面前摆放着两盏热气腾腾的茶水,正等着徐啸到来。

徐啸虽然在院门外腹诽过诺大师的刁难,但此刻见到这位长者,还是恭敬执礼道:“诺大师。”

诺大师笑道:“累了吧,坐下喝杯茶,歇一会儿。”

你也知道绘纹累。徐啸无奈地坐下,也不客气,端起茶来一口气掫了半杯。

茶水入口,没有一般茶叶的先苦后甘,只有一道沁入心脾的清香。香味并不浓郁,却如空山新雨般清新通透,唇齿留香,经久不散。

徐啸只觉一股清气直冲脑海,精神为之一振,方才绘制丹纹耗损的精力迅速补满,整个人倒比没来之前还要精神三分。

诺大师叹气道:“我这竹菱香哪是这么个喝法,真是暴殄天物。要不是怕你绘纹辛苦精神枯竭留下什么后遗症,我才不会拿出来给你小子糟蹋。”

徐啸知道自己在门口的表演派上了用场。其实他的精神也就消耗了十之一二,却装出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原本是为了藏拙,结果却在这里得到了意外收获。

知道这茶是好东西,徐啸马上换了种喝法,他一边慢慢地呷了一口茶,让味蕾充分感受茶水的清香,一边无奈道:“那您不如取消了门禁,省得我费力不讨好,您还浪费资源。”

诺大师笑眯眯道:“好说好说,只要你当我的弟子,不要说取消门禁,就是你修炼所需的资源,我也全都可以提供,不用你再两个月跑一趟挣这点小钱。”

徐啸叹道:“蒙大师看重,小子不胜荣幸。只是我已有师承,不好改换门庭。辜负了大师期望,还望大师谅解。”

诺大师摇头道:“你每一次都说自己已有师承,我问你师父是谁,你又不肯说。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把东西拿出来吧。”

徐啸满怀希望道:“那门禁?”

诺大师还是那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缓缓吐出两个字:“照旧。”

徐啸就像霜打的茄子,蔫头巴脑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解开绳结,从里面哗啦啦倒出了一堆六角印章,与当初在息泽给秦轩做成箭矢的印章一模一样,只是其上光泽黯淡了些许。

诺大师皱眉道:“就只有这些?虽然你拿来的纹章都是极品,但箭纹章本身并不珍贵,恐怕换不了太多东西。”

徐啸道:“这不才半个月吗,只是最近手头有点紧,先卖些纹章救急,本来不想叨扰您的,可是您也知道”,他无奈地摊手道“自从您老发威之后,别人都不敢收我的东西。”

诺大师呷了口茶,仿佛不经意地道:“这么点东西又犯不着去黑市,所以就只好找我咯?”

徐啸一下就尴尬了,讪笑道:“黑市哪有您老公道,而且乌烟瘴气的,哪比得上您这儿环境优美,我是一点都不想去黑市。”

诺大师笑了,道:“你小子还算老实。我并不介意你去黑市,只是要注意安全。”

徐啸有些感动,诺大师对自己一直非常照顾,除了总用门禁探自己的底,其它真的无可挑剔。

说话间诺大师已经把纹章都看了一遍,正要取些金币来,徐啸忙道:“我想换些方才喝的那种茶,不知如何作价?”

诺大师笑道:“竹菱香茶口味清奇,裨益心神,虽然作用不算太大,可是产量极低,是以有价无市,千金难求。”

徐啸都有些失望了,诺大师却话锋一转,道:“竹菱香茶虽然珍贵,可你第一次有求于我,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喏,我这里还有些存货,你就拿去吧,只是我以后若是找你帮忙,你可不能随便找个借口就推辞了。”

徐啸感动道:“自我来紫狩城,您就对我多般照顾,我自知修为低微,帮不上您什么大忙,可您老若有要求,便是没有这茶叶,我也会尽力完成。”

诺大师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对了,诺大师之称太也生分,从今往后,你叫我诺师便可。”

徐啸有些为难:“可……”

诺大师知道他在为难什么,当下板脸道:“有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老朽虽然不才,可也经了这么多年的风雨,难道我身上就没有一点值得你学习吗?想必你师傅也不会介意我教你一些其它的东西。”

徐啸心想那可说不准,萧千山看着平易近人,可其实傲气都在骨子里,没准还真看不上你教的那些东西。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先前又收了竹菱香茶,再要拒绝未免太过不近人情,大不了只两人单独时叫诺师,在外人面前还叫诺大师。这样想着,徐啸也就点了点头,道:“诺师。”

诺大师笑逐颜开,连声道:“好,好,好!既然你称我一声师,我也不能太过小气,这次你来得突然,我匆忙间也没有准备,等你下次再来,我送一份大礼给你。”

徐啸心中一声叹息,知道自己答应诺大师改变称呼之后,虽然名义上还是一样,但两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实质上的改变,当下也不推辞,应道:“多谢诺师。只是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诺大师得偿所愿,当然不会强留,当下笑道:“去吧。”

徐啸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起身向诺大师行了礼,把金币和茶叶盒放到乾坤袋里,便转身走出了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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