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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喝酒

王振打电话跟我说:“我他妈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支吾着说:“黄静那……那臭婊子,跟别人有……有一腿……”黄静是他女朋友,他们在大三好上的。两人自从好了过后,一向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至少,大学毕业前是这样的。

王振说,他是从黄静的手机相册里发现的,那是个加密相册,被他轻易地破解了,里面遍布着她和另一个人的亲密照。他不知道怎么办,想叫我出出主意。王振是个典型的程序猿,计算机专业,现在在一家软件公司上班。

我跟他说:“晚上出来吧,我去接你,咱们喝点,也好长时间没碰面了。”我和王振在大学摇滚社共事了两年,我喜欢吉他,他会敲架子鼓,当时一见如故,直接就称兄道弟拜了把子。如果不是我们性取向都没问题,我们就肯定搞到一块了。

一见面他就把他手机甩给我:“你瞧瞧,你瞧瞧,这他妈算个什么事啊!”手机上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黄静一身泳衣,前凸后凹,脸上幸福的微笑仿佛融在了蓝天碧海里。后面一个方脸帅哥下巴抵着她的后脑勺,头发还是湿淋淋的,额头还有水珠,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他的双手环着黄静的腰肢,两人看起来亲密无比。

我打趣道:“啧啧,没想到黄静原来这么有料,大学她装扮得像个村姑似的,现在脱得差不多了,活脱脱一个诱人犯罪的狐狸精啊。”

“你他妈的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办啊?”王振脸上怒气未消,对我吼道。

我对他说:“这年头哪他妈有爱情,别指望女的对你守身如玉,见鬼去吧,就你现在这穷困模样,换了我我也出轨,记住,自己奋斗,混好了,该甩的甩,该穿的穿。”作为一个大学时代的好基友,我对他深深地了解,他没什么主见,现在也只不过是自尊心作祟,敲打敲打就好了。我叫他上车,说饭店已经订好了,咱们先喝酒。

我们都毕业五年了,五年来,我们的生活改变了很多。他是个程序员,有一身的硬技术,我呢,跑市场的,靠一张嘴吃饭。刚找工作那会儿,他的工资就有四千多,我只有两千的底薪,当时他让我羡慕得口水流了一地。他跳了几次槽,工资现在有了一万多,可是,房子还是租的,天天挤公交。我呢,还是靠一张嘴吃饭,自己开了家贸易公司,倒买倒卖挣了点钱,买了车,房贷也交得差不多了。有人说,我这种人,就跟在垃圾堆里觅食的老鼠一样,哪里有食物就往哪里钻。

我带他去了一家我常去应酬的饭店,一进门那些穿着红色职业装的女服务生们就“哥,哥,你终于来了”的叫唤着,面带微笑,目光里却透着无尽的幽怨。王振跟着我,一声不吭。直到把我送到了包房,那些服务生才散去。我跟王振说:“看见了没有,手上有两个子儿,才能充大佬。那些女的为什么欢迎我,无非是想当我的服务生,因为我会给小费。”

过了一会,这个饭店的经理来到我的包房,一身黑色的职业装,细腰长腿,踩着高跟鞋,面容姣好,微笑地对我说道:“哥,终于盼到你来了。”我对她微笑,闲侃了几句,点完菜和酒水,叫她给我派一个女服务生过来,她便离开了。

王振说:“我哪里对她不好了,我真的不甘心啊!”说完斟满一杯酒,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如数家珍地对我数落着他对黄静做的每一件事,从黄静来大姨妈他为她殷勤地送水果,到和她逛商场,为她买衣服,和她去旅游,直到后来毕业,黄静没找到工作,一直都是吃他用他的,黄静不会做饭,他为她学会了做饭……我没插嘴,直到他说完,他还声泪俱下地加了一句:“你说说,你说说,我哪里对不起她了,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怎么能瞒着我跟别人好了。”

王振是家里的独子,家里比较宠着,在大学他一个月的零花钱抵我三个月的生活费,颇有小资,但他对我较为豪爽,也不知道大学里我和他喝过多少酒,反正大学周围方圆三里的饭馆子,我们都去过。每次和他喝酒,都是他掏钱。当然,他和黄静好上过后,我们的联系才慢慢淡了。

我不知道他为黄静做了这么多,看着他脸上的泪痕,陪他喝了不少酒,象征性地安慰了他一句“女人是缺心眼的动物,天涯何处无芳草。”然后夸下海口说:“你相信吗,就刚才那经理,你见到了吧,和黄静比长相,差不了多少是吧,只要我愿意花钱,我就能把她弄上床。”

王振明显喝得有点上头,面色潮红,他拿起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一脸鄙夷地跟我说:“你他妈的变得越来越势利了。”

“我他妈也不想这样,可是,人总得生活吧,我家里条件比不上你,一个人打拼到现在,容易嘛!现在,如果你一无所有,还有家里撑着,如果我一无所有,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这都是他妈的生活逼的。”喝完一杯酒,然后,我跟他说,“别看我现在光鲜亮丽的,你知道吗?我昧着良心做了多少黑心事。有家食品加工厂,有大量的过期食品需要处理,是我托人找关系处理掉的,它们最后被摆在了各种各样的饭桌上;有一批外贸服装尾货,我改了个名牌服装的标识,直接拿到大商场里卖;我和工商局打了多少交道,从税务局逃了多少税……”

几杯酒下肚,我跟王振继续说道:“不是我他妈的势利,是你他妈的还太幼稚了,你刚才给我看的那张照片,你仔细看了吗?你知道黄静背后那个男的手上戴的是什么吗?那是一款限量版的劳力士,上面还有水滴,那男的就带着它下海!”

王振没有再说话,一个人在那自斟自饮着。我跟王振接着说道:“你知道我大学为什么一直没谈恋爱吗,第一,我他妈没什么钱;第二,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我早看开了。我他妈从来就没相信过爱情!”

我是把王振搀上车的,我得送他回家,他在后座上躺着。我大学的酒量是被他练出来的,可现在,远远地超过他了。我知道,喝完酒过后,他明天起来,照样会跟没事人似的。其实,从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他自己就已经在处理了,只要黄静不跟他闹分手,他是不会提这件事的。他会让这件事一直在心里烂着,直到那张照片在脑海里变淡,他对黄静的感情,还是太过在乎。

路边的灯光冷冷的,就像这座城市一样。有嘶哑的歌声传来,透过车前的玻璃窗望去,是几家夜总会,门前排满了车。我看了看表,嘴角微微上扬,都十点了,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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