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在白山附近的仓库里。外面下着雪,这里离村庄有些距离,不常有人来,之前是个工厂,反抗军把它当做基地,后来被攻陷了,就一直荒废着。
郎雀穿着很厚的棉衣,坐在仓库角落里,看见我进来,斜眼看了一下说,“猫,来了啊。”
“哦,等久了吗?”我回答。猫是熟人对我的称呼,叫久了,也不觉得奇怪,虽然我本人并不太喜欢猫。
“听说你们已经开过表彰大会,准备开国典礼了?”郎雀问。
“是的,反动派已经全部被消灭,两党达成共识,准备改国号,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我说。
“重新开始?”郎雀撇嘴一笑,“你当这是在心流游戏里吗?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这是现实,你还记得,我们站着的地方,死了多少人?和你一样的人。不是那些……哎,那些东西”。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问他。
“我会和柴老板离开这里。”郎雀回答。
“不回来了?要去那颗星球?”
“不回来了,去哪儿也比留在这儿好。这里没有未来了。你也早点儿离开吧。为了你,还有你的Y染色体。”郎雀说罢笑了。
我一直不太习惯他的幽默,也许,他也不是开玩笑,是作为朋友的劝告吧。“找到落脚点给我来个消息。”我回答。
“你是知道老柴的,他要找一颗小一点儿星球,把它买下来,然后脱离母星管制,独立,对,是独立。我们要把那里建成一颗没有苦难的星球,让所有的居民都生活在极乐世界。当然,像你这样的禁欲者是不会喜欢的。”说罢,郎雀大笑着离开。
之后我再也没有收到过郎雀的消息,查过出入境登记,没有看到任何关于他的信息,还有小型宜居星拍卖纪录,也没有关于柴克平(柴总)的登记。我猜想,也许他们还在母星,或者……
我们是在统一战争前认识的,作为能源部的科学家,第一次见面,我就被他阳光帅气的外貌吸引。后来,母星开始打仗,连续打了5年10个月,被定名为“统一战争”。战争以纳米机器人协同部队的全面胜利而终结,我和郎雀在战争的后两年分属不同阵营,虽然有私交,但也没来往。他是田园派的支持者,这个派系反对人工智能,认为人工智能会终结人类。虽然我们的世界观有很大不同,但是,我却莫名的欣赏他的率直。如果真的能让他管理一颗星球,我猜想,他所说的“极乐世界”一定是那种阡陌交通的田园景象。有生之年,不知是否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