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漆黑的。
灵界山,空荡冷寂,历经千年风雨的石阶上,缓缓地走着一个人。
黑色长袍,古木拐杖。虽然是个青年人,却好像经历了世间的各种不幸,显得冷峻而沧桑。
石阶蜿蜒向上,通往灵界山的顶峰。九千层石阶,青年人像是虔诚的信徒,一层一层的向上走去。
石阶的尽头,黑雾缭绕,隐约可见一座宫殿的轮廓。刻满金色花纹的石柱,屹立在道路两旁,像是森严的守护者,审视着面前的外来人。
青年人的脚踏在地面上,散开一圈圈波浪状的花纹,一朵仿若虚幻的墨色莲花自脚下盛开。青年人站在宫殿前时,背后开满了莲花,在空气中摇曳飘荡。
“老朋友。”
空灵的声音响起,像是来自宫殿,又像是来自遥远的天空。冷冽透彻,让人的灵魂发颤。
青年人深邃的眼眸看向宫殿的大门:“我来,不是为了和你叙旧情。”
“哈哈,你从山脚到这里,步步生莲,难道会是来和我饮酒作乐的。”黑雾在宫殿门口汇聚,一道人形的黑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三百年前一别,到现在你还是老样子。我这灵界山,自你离开后,就少有人来了。”
黑影似乎看到了青年人手中的拐杖,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还是放不下。”
青年人的面色冰冷:“这些都已是往事。”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天水宗的月啼花被盗了。”
黑影顿了顿,走下了宫殿前的石阶。站在青年人的面前,苦笑着:“月啼花,天水宗。你来这里居然是为了一个宗派。”
青年人摇头:“不,月啼花如果被一些人拿去,有麻烦的就不只是天水宗了。”
黑影在青年人的面前轻轻爆开,融入到了周围的雾气中。
宫殿门前,黑影再次汇聚。“我现在都是这个样子了,天水宗与我有什么关系,天下苍生又与我有什么关系。看看现在的你,大限将至,却还在关心一个宗派的存亡。不如与我在这灵界山,一千年,一万年,永生不死!”
青年人抚摸着拐杖:“人活一世,就是为了一个念想。永生不死,没意义。”
“可笑,可笑!”黑影看着自己的手掌,猛然握紧,周围的雾气像沸腾起来一般,“无尽的生命,最强的力量,才是我们追求的。”
“没想到三百年,你就变了。”青年人转身,一路的墨色莲花,轻轻摇摆,倏然化作虚无,消散在天地间,“希望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青年人踏着台阶,向山下走去。像来时一样,一层一层,不紧不慢,只是没有了墨色的莲花。
看着青年人渐渐消失在黑色雾气中,黑影忽然笑了,像是一个放肆发泄的孩子:“月啼花,月啼花。我会让你亲眼看见,是你错了,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放心,我会让天水宗,为你陪葬的。”
***
天水宗。
空荡的议事大殿内,只有两个人。
一位是花白胡子的老者,坐在上位,干枯的手中端着一杯茶,茶水却早已凉透。
一位是胖墩墩的中年男子,恭敬的站在大殿中央,不时擦着头上的冷汗。
男子名叫步宫,是天水宗鱼游阁阁主。自三十年前担任阁主以来,他是第一次看见面前的老者如此忧心忡忡的
步宫站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领主?”
老者凝视着虚无良久,回过神来,缓缓的说道:“月啼花被盗了。”
步宫有些不解,担任阁主这么长时间,在天水总内,见过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可却从未听说过此物。他低下头思索着。
“你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知道此物的人本就不多。”老者说道:“月啼花是上古妖神的遗留之物,共两株,一株在天水宗,另一株在万妖海域。三天前,本宗的月啼花在禁山被盗了。”
步宫问:“这月啼花很重要?”
老者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苦笑着说:“若是月啼花被盗去的人加以利用,恐怕覆灭的,就不止我们天水总了。想利用这月啼花也极其困难,万妖海域到现在都没能找到承载月啼花的载体。”
“不过这东西遗留在外,难免会出意外之事。所以我找你前来,是想让你的弟子去寻回这月啼花。”
步宫有些为难:“领主,这找寻月啼花,需要大量的人手,你也知道,我鱼游阁的第子最少,这……”
老者摇摇头:“空长老从灵界山回来,在那里找到了月啼花的下落。”
步宫震惊,灵界山!谁不知道,灵界山是死亡之地。不说灵界山有多危险,单是寻找灵界山的所在,也是极其困难。
天水郡东方,是不知边界的蛮荒,越往深处,越是凶险,从未有人到达过蛮荒的最深处。灵界山,就在蛮荒之中,飘忽不定,只是偶然被人看到过罢了。
那人能从禁山之中盗取月啼花,还能踏入绝地灵界山,想来实力极强。就算自己去寻找,也是希望渺茫,更别说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子了。
老者似乎看出了步宫的担忧,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我本以为找回月啼花可能费很大的周折,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空长老最后说了一句话——只要一个人去就可以带回月啼花。”
“谁?”
“你的弟子,左丘青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