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顾不得男女之分,将被子兜裹,抱起莹莹便向外跑。莹莹不知所以,但看着天一紧张的样子,她反倒轻松起来,双手搂紧他的脖颈,任他颠颠地向前跑。墨非在前开道,跑至大厅,将灯烛打着,见无甚动静,三人方停住,莹莹的两大妖侍跑进来,她的侍女亦从偏房紧随而出。
仓促而出,墨非与天一全光着上身,墨非的发髻还松散垂下,仿似半面鬼样吓人,再看莹莹,玉手勾颈,长发垂地,两条白皙的小腿裸露在外,胸前的被面亦松松散散,稍一侧头便能看到小小的春光无限。
见此,那侍女先是吃惊地捂嘴转头,又直奔天一,想夺莹莹下来。
“好大胆,竟如此待我们家公主?”
“不得无礼,这是我师傅。”莹莹裹了裹被面,从容而立。
“我们屋里钻进一大群甲虫,呜呜泱泱,好不吓人。”
“那是弩蜮,存于西域的蛮山险溪,弩蜮气射异常歹毒,如不知晓,会致全身溃烂而亡。——你这里有没有胶悬硫?”
“有一些。”
“四处放些,再拿几个火盆焚烧,两气相抵,弩蜮闻之便亡。”
两大妖侍听此,小跑出去,拿了胶悬硫便命人四处喷撒。天一、墨非稍整下衣衫,亦想出去帮忙。
“不用了,他们忙的过来。——刚才,我的房间也有弩蜮甲虫?”
“不知道,脚下没感觉。”
“没感觉干吗那么紧张?人家连衣服都没穿便给生生抱了出来。”
莹莹说的天一呆直,好久说不出话,白净的脸上亦浮上些许红晕,他知道,这理,完全说不清了。
……
深夜的国开馆宁静如初,看不出任何异常,心意门处亦大门紧闭,夜虫轻啼,不过,门内的深处,如意传正在微弱的灯光下,被徐徐打开,这次,它对准的角度是东北方向。
要是在白天,这如意传根本听不到什么声响,但在深夜,这种高频传出,会让空气为之一振,继而发出持续轻微的嗡嗡之声。
幻动如意传的老者看上去怒气冲冲,举手投足都有些颤抖。
“你要干什么?!”
一声怒喝让老者打了个哆嗦。但老者回看一眼,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惹的祸还不够吗?!”来人大手一挥,一股真气外冲,直接将如意传‘嘭’地一声关上。“旁门左道,莫非你要天下大乱?——金将军正连夜查案,你倒好,连续犯案,还敢深夜撬动如意传,简直找死!”
“长公主自会为我做主。”
“难道她不会为金将军做主?老了老了,不要犯糊涂,你也不过是大局中的一颗棋子,可有可无。——金将军已跟长公主询问此事,长公主连夜告我,我猜你必不会就此罢手,便踏夜赶来,不想你果然如此,要是今晚不来,你是不是要京都到处都异兽乱飞、毒虫满天?京都大乱,长公主第一个斩的便是你。”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早干吗去了?年轻时再上进一点,也不至于被两个孩子欺负成这样。”
“没想到那小妖女竟有如此多的法宝。”
“赶紧回去,这事不许你再擅作主张,否则,到时别怪我无情无义。”
老者闷闷离去,来者见他走远,重新打开如意传,通过传门声像,东北方的冰山海面正有一只黑怪张牙舞爪、飞跃而来。这黑怪身覆黑鳞,头顶长角,口似血盆,爪如鳄腿,两眼外凸似拳头,胡须冉冉如黑蛇,它的身上有六对翅翼,八对巨爪,海中浮游如魔龙,空中飞腾似魍魉,十足骇人不浅。
见此,来者口中念念有词,左手将如意转翻转,右手食指只那么一点,那传中幻像倏尔不见。
……
次日早,天一、莹莹将弩蜮气射之事告知金将军,金将军听后火冒三丈,入军打仗这多年,还头一次竟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接连犯案。
“走,去国开馆!”
金将军怒气冲冲地走出正厅,正欲上车,宫里传来御旨,说,异兽来袭,要将军重新布兵,即刻巡防。
“昨夜川帝的回复明明是让我彻查此案。”
“川帝已命宰辅大人秦仲全权负责。”
“秦仲?”金将军心头浮过一丝疑云,“告诉他,昨夜,国开馆的如意传有异动之象,可从那里着手。”
金将军打发了来者,回了正厅,面对一脸呆懵的天一,他无可耐何地摇摇头。这事说大是大,说小是小,如此安排,金将军也摸不着头脑。
“能够幻出异兽的器具除了国开馆的如意传,还有封天阁的千里寻跟兵部的摩天器,莫非川帝竟怀疑到我的头上?”
“只有这三处才能幻化?”
“本来有四处,当年师傅破天化仙,把舍道院的万音筒亦一同化掉,也不知为什么,现在看来,或许就是怕小人当道,破了玄机,引得天下大乱吧……”
“这物就没有限制?”
“当然有,三处的掌事、将军,加上川帝四人各封各印,各保各密,封印落停,声传不过通义,形来不过京都,这多年过去,还从未听说有哪家会解了封印,并传了极端处的毒虫异兽来。”
“将军也怀疑国开馆的副掌事?”
“他的嫌疑最大,本来,他与长公主的关系甚好,亦沾点血脉,不想与他太为难,但是,面对这样不惜引起天下大乱的屡教不改之徒,必须惩以重罚,必要时死几次亦不足惜。”
“想必川帝并未怀疑到你的头上,至于为何如此安排,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朝中有人保他?长公主?”
“未必,国开馆真本事没有,勾心斗角、八面玲珑的手段倒是很擅长。”
金将军点点头,思虑片刻,让二人先回,等其巡防回来再行商议。又派不少贴身侍卫给天一,叮嘱其时刻注意安全。
“大人们办事就是啰嗦,规矩多,等他们搅和完,黄花菜都凉了。”出了门,莹莹满腹牢骚,“本来它就是个黄花菜,上来吃了就完了,非得你说一句是,他说一句不是,整来整去,这菜都端下去了,一帮人还在这儿扯来扯去。”
“莫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当然,快刀斩乱麻,再说他皮松骨梳的,说不定还不如乱麻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