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浅醒来时照了下镜子,见人中处红肿没了依旧是白皙的肌肤,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不枉她用金鸾玉露膏,只是貌似有点……大材小用了。
大哥也忒用力了,皱眉心里忍不住抱怨。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连忙将外衫穿好,才开门。
“真慢,拖拖拉拉,朽木不可……”慕容随歌黑着脸道。从小跟父亲练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不推脱,他却还如此小儿心性。
可当抬眸对上他长发披散在两肩,美眸如水、肤白如玉、唇红齿白的娇翘模样一时说不出话来。
黎浅想起自己还未束发,心里一紧,表面却依旧保持沉静,撒着娇:“大哥,帮我束发,我不会。”
被她刻意一扭一扭的样子膈应到,慕容随歌眼角一抽,青筋一下一下凸起又平复,最后压下心里的怒气低沉着声道:“这样像什么样子,虽未行冠礼,也得有个男儿的样子,这般扭扭捏捏,不成气候。”
“是,小弟知道了。”大早上被臭骂了一顿,估计是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慕容随歌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顿时心生不忍,不禁抚额,也就是他,让他怒其不争,要是旁人他怎会多管闲事。
“拿梳子来吧!”
“大哥,如果觉得太勉强的话,不必唠烦了,小弟还是自己梳吧!也好早点自立,免得拖累大哥、二哥。”见他妥协了,黎浅红着泪眼,得了便宜还卖起了乖来。
“哎!算了,大哥帮你梳。”见他泪眼朦胧,慕容随歌也不再板着脸,言语柔和了几分,像是在哄小孩儿。
将头发梳直时,触手直觉的柔软如绸、丝丝入扣,摸起来十分舒服。心底暗叹:这小子看样子就是大户人家娇养的,肤嫩发柔,比起许多女子美貌更甚,除了吃喝打诨,到真像个仙人童子。
“二哥呢?”黎浅感觉到脑后那两道灼热的目光,为了避免尴尬,随意找了个话题。
话音刚落,一道低沉而妖娆声音悠悠传来:“三弟莫不是想我了。”
红衣男子缓缓走来,如花般美丽面庞上泛起笑意,那似笑非笑的弧度勾起太多的魅惑,犹如踏空而来的成了精的狐狸,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可激起烽火狼烟,让世人不断追逐。
当目光落到房中二人,嘴上的笑意消失,看着那格外和谐的一幕,只觉得十分刺眼,心中异样不自觉翻腾起来,暗自压下:“三弟,怎的连束发也不会。”
语落,唇边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黎浅余光看到,心里顿时一气,这……这是什么态度。
连束发也不会!
这分明就是在说自己什么也干不成。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以前在公主殿有黎若代劳,自己从来没操心过,这又是第一次外宿。古代连跟头绳皮筋这么简单的东西也没有,用一根缎带玉簪就可以将所有的头发全都绑得整整齐齐,她除了赞叹古代人的心灵手巧,还能做什么。
夜玄雪挑了挑眉,表情倨傲,睨了他一眼,见他那嘴翘得都可以挂好几个壶,不由笑道:“三儿,冒似很不服气啊!”
黎浅翻了个白眼,无言表示那个冒似可以省略。
“好了。”慕容随歌见梳得还算可以,将木梳放在梳妆台上。
黎浅照了晓镜子,不偏不倚,差强人意。虽然比不上黎若,但一个大老爷们能梳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大哥,梳得真丑,丑得不忍直视,不如二哥帮你梳,保证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如何?”夜玄雪毛遂自荐。
一个不束发的可想而知能梳得多好,黎浅理都不理他,起身就要走。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却被一下抱起。
夜玄雪一顿,这腰也太细了吧!
来不及感叹,就收到劈头盖脸的拳头,好在会武功,一把拦下才没砸到他脸上。
笑着看他无力挣扎的样子,满是得意:“好小子,你爹娘没告诉你打人不打脸。”
“就是要打你这个臭妖孽。”黎浅两只手被他一只手抓住举到头顶,本就气闷,又看到那嘚瑟样儿,一时气上心头大骂,手脚也用力挣扎起来。
“砰”的一声闷响,伴着“啊”的尖叫响彻整个客栈。
黎浅一口狠狠的咬在他肩上,眼泪直留。
她的胸啊!正在发育本来就痛,被裹着就够凄惨了,还要撞在那硬邦邦的像石头一样的胸膛上,可想而知那是怎样的痛。
夜玄雪发出嘶的一声,脸色阴寒、乌云密布,冷冷道:“松口。”
黎浅依旧紧咬着不松,和他彻底杠上了,直到尝到淡淡的腥味才松口,抬头看着他。
夜玄雪本来阴沉的脸,见他苍白的脸色和滑落的泪珠慢慢平缓:“你还有理了。”
“本来就是你无理取闹。”黎浅气哄哄的指责。
好端端的抱她干嘛!虽然目前她是男人,男人之间没什么顾及,但也不至于抱来抱去吧!
她的小笼包现在还疼着呢!
“……”夜玄雪微微蹙眉,放他下地。
无理取闹!
这次,似乎真是他无理取闹。
可为何会做出这般出格的行为?为何看到他与大哥亲厚心里会不舒服?为何他对自己抵触会控制不住大发脾气?
“二弟,怎么了。”慕容随歌见他怔愣住,眼中满是迷茫、不解之色,不由担忧问道。
夜玄雪回过神,看着他,又看着那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少年,无奈抚额说了声无事。
……
三人各自有事,分道扬镳。
黎浅目送两人离开,转身上了一辆马车。
“殿下,暗影来信。”黎若将一封白色蜜蜡的信封呈上。
黎浅接过撕开封口,取出一看,立即开口发号施令:“回宫。”
马车车轮瞬间隆隆作响。
……
千禧宫中宫女、太监、太医跪成一片。
皇帝玉微躺在金丝纹龙床上,脸色惨白,一病多年、久治不愈,让这位景国天子瘦得不成人样。
奋力睁着眼看着跪在榻前侍奉的太子,眼中满是惊惧和害怕,心中满是惆怅。
尚且不能自保,如何能撑起景国重任。
“你们都退下,朕有话要对太子说。”
“诺,奴婢(奴才)。”
众人纷纷告退,守门侍卫将门带上。
夜凉如水,弦月高挂、此刻正是万籁俱寂,皇宫外却是灯火通明,东南西北四门包围的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片。
千禧宫中,光影迷离,墙角四方镶嵌着四颗白润通透的明珠,将整个空间照亮,幽幽明光,照在床上之人脸上,竟是惨白萧森之色,犹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气息奄奄。
“吾儿轻辰,景国储君,本该继承大统,无奈奸臣当道、倾权朝野。玉氏第三十八代微之,有负先祖重托,九泉之下再向众先祖请罪。”
“父皇。”太子玉轻辰跪在地上,唤出一声后,无言落泪。
景皇玉微侧眸看着他,伸手却只悬在半空中,玉轻辰连忙伸手握住,只觉得冰凉一片,让他从脚底升起一阵寒意。
“父皇对你要求不多只愿你好好活着,若是他对得起景国百姓,就让他坐这个位子,反之,你要不遗余力推翻。而今,朕保不住你,唯一可靠就是你姑姑。”
“姑姑!”少年很是不解,那个待在深闺、长年不露面的景国长公主有能力保住他?
“对!景国能让他顾及的唯有两人,前者,无需多说,你也明白,后者就是你姑姑无双。朕以安排她进宫,到时你只要待在她身边即可。”
“孩儿明白。”少年点头,俯首磕了三个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