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杨花满路飞,柳条已舒,柔梢披风,。文垠湖畔,碧水长天,雪洗山峦,烟波缥缈,水天一色。万物复苏,繁花似锦,绿草茵茵,一望无垠,美不胜收。
湖中有几艘画舫和一叶扁舟,前者华丽,后者淡雅,若要比较,还真难以取舍。画舫中不断传出阵阵嬉笑声,丝竹声,觥筹交错,琴鸣箫合。此情此景甚是热闹,堪比宫中酒宴。
这里是不少颇有雅趣的王公贵族最喜欢赏花游湖的地方。
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作,何伸雅怀?
衣着鲜丽貌美如花的舞女们翩翩起舞、才高八斗的门客舞文弄墨,别有一般风趣。
一阵阵歌舞琴音,悠扬悦耳,一声声欢声笑语。
原本上座的华服男子来到白衣公子身旁,笑容谄媚:“柳公子,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本王一定办到。”
白衣男子眸光潋滟,看着他,言语温和,神情却透露着疏淡:“恐怕要辜负了王爷的心意了,族中有训,不与四国皇族来往。”
听闻此言,华服男子并未气恼,反而哈哈一笑:“公子误会,本王并未想与隐门攀上关系,只是对公子敬仰,特邀一游,欣赏这大好春光。”
白衣男子但笑不语,突然一个不经意间飞身离开。
一枚长箭破空而来,穿透了锦帛船罩,直直射向他方才坐的地方。
华服男子吓得跌坐在地,连忙后蹬了几步。
“啊!”
“有刺客!”
“……”
“……”
一声声尖叫声,舞女、门客逃窜声充斥整个画舫。
白衣男子停驻在水上,脚尖轻轻踏着碧波,荡起一圈圈涟漪。
雪白长衫漫卷,黑发如夜用一根简单碧绿簪子束着,垂在腰间随风飘扬,犹如风中的芙蕖,淡雅而高贵。
岸上众人齐齐看着他久久回不过神,只见那人踏着碧波,游走湖上,如履平地。
几只长箭从他身边穿过,刺入水中,激起细细的水声。
众人渐渐回过神来,四处观看,看那箭从何处射出,又是何人要置这般如仙似玉的公子于死地。
几艘华丽的画舫纷纷滑向岸边,唯有那一叶扁舟安然自得的游着,船家也懒洋洋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滑着,惬意得很。
白衣男子唇边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下一瞬飞身窜入舟中。
暗处的人看到这一幕,摆了个手势,几人飞身离去。
而舟中,当他挥开帘子进入的时刻,却偏偏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少女双眸似水,微垂着眸子,长睫好似纷飞的雨蝶。肤如凝脂,朱唇噙着淡淡的笑意,如同烟花般飘渺而美好。
十指纤纤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儿,一举一动毫不掩饰出主人的愉悦。
这般容颜,这般洒脱,如洛神临世,若轻云蔽月,恰似流风回雪,宛如皎阳朝霞。
白衣男子不由得微微一怔,一道冰凉从颈部传来。
少女本来正沉浸着,陡然听到有人进入,连忙睁眼一看,眸中满是惊讶。
连忙将搭在锦榻上的玉足落下穿好绣鞋,像是被人揪着了尾巴的兔子,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嫣红,宛若抹上了胭脂,美丽惊艳。
看着黎若冰冷的眼,和那闪着寒光的匕首,顾不得窘迫,连忙开口:“黎若无事,你先出去一下。”
黎若收了匕首,没有说话,拉开帘子出去。
“柳公子,祸水东引可不好。”玉无双知道他不是私闯之人,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抿了抿唇,满是戏谑的看着他。
柳如风皱了下眉,看着她眸中幸灾乐祸,不由一笑:“公主欠我一条命,怕日后公主赖账,我先讨来了。”
玉无双微微凝起眸子,这人臭不要脸,她找他可是为他做了万全之策,而他却将那些乌合之众引到自己这儿来。
却听那人道:“公主无需担心,那些人还没胆子对公主不敬。”
玉无双被他看破心思,一阵窘迫,表面却笑容明媚:“笑话,本宫怎么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柳公子帮了本宫一个大忙,于情于理本宫都应该还公子一个。”
柳如风看着她那口不对心的样子,要是旁人他虽不会表现出厌恶,却也会排斥,可对她却觉得可爱,尤其那弯弯眉眼,笑容怡人。
想到这,柳如风愣了下,随即浅笑盈开,晶亮的瞳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流光,让人来不及捕捉:“公主真有雅趣,原以为官家贵族大都喜欢乘坐着华丽的画舫,没想到竟有例外。”
玉无双嫣然一笑,将有些凌乱的裙摆拉好:“本宫向来爱走低调路线,没人注意,又可以省钱,两全其美。好了,你也安全了,本宫就不陪了。”说完越过他,掀起帘子。
黎若环住她的腰,带着她飞身离开。
柳如风有些失神的望着那个渐渐飞远的身影,良久才回过神。
“哎呀!那位小姐怎的走了,这钱谁付啊!”船家反应过来后,急得大叫。
柳如风不禁摇头笑了:还真是财迷啊!
伸手抛了一锭银子,飞身离开。
……
城门外,一辆华丽的马车飞驰而过。
“王爷,联系黎公子还需要时间,不如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阿容坐在一侧,看着那双目通红,却激动异常的人低声建议道。
“本王现在状态很好。”夜玄雪倪了他一眼,抚摸着各式各样的小礼物,自从进了城后,心情就愈发舒畅了。
阿容无奈道:“王爷要是睡不着,那就闭目养养神吧!黎公子见到您这样子,说不准会被吓到。”
从小就在王爷身边服侍,从来不知他会如此挂念一个人,几乎每天都要为他画上一幅画,有开心的,恼怒的,哭泣的,得意的……形神皆俱,黎公子远在皇城,他却能不见其人,而一笔一画勾勒得一分不差,若不是放在心底,又能是什么呢?
这是可惜了,夜家就王爷一人,他有喜欢上了男子,自己挖空心思给他送各种各样的美女都被他一一赶出,这夜家香火怕是要断送在王爷手里了,哎!
……
天色渐晚,还未到夏天,太阳下得也早。
紫衣少年正在街上信步走着,手中拿着一支极为精致的翡翠长萧,一走一动,风姿翩然。
这瞧瞧那看看,见到什么感兴趣的小玩意儿,就掏钱买下,没一会双手都提满了东西。
走到夜王府邸后,将东西交给一旁看守的家丁,整理了一下衣袍,在他不解的眼神中拿过那些玩意儿,迈步进入。
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夜玄雪住处,瞥了一眼守在门旁的阿容,推门进去。
或许是等得太久,或许是人太疲惫,此刻的夜玄雪已经睡在软榻上,一双凤目静静阖着,在幽幽的烛火映照下床前红烛高照,肌肤如雪,吹弹可破。摇晃的烛醒在脸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光彩,流离在那绝色容颜上,隐隐绰绰,袅袅生烟。
黑发随意披散着,或是落在软榻上,或是垂到光滑的汉白玉地板上,使得那妖娆的脸,没有半分遮挡,美艳得让人不敢直视。
黎若踏进去后呆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摸了摸张开的嘴角,暗想:还好没留口水。
不禁扶额,无奈叹气。
才两个月不见,她的免疫力就这般差了。
看着他沉睡的样子,唇角微扬,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案上,轻手轻脚走到他身旁,刚要去捏他的脸,又觉得这般简单粗暴太不好。
看着那低垂的乌发,掬起一缕,屏住呼吸一手揪住衣领,一手拿着头发凑向他那精致的鼻子。发尖随着她的动作在摇摇摆摆,可是那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黎浅又弄了几下,发现有点不对劲。
要么就是他不怕痒痒,要么就是他在……装睡。
想到这黎浅整个人都不好了,起身拔腿就要跑,腰间却伸出一只手,一拉。
整个人不受控制倒退,一下跌在那人身上,睁眼就见到夜玄雪凤眼微眯,波光流转,媚眼如丝,看起来真是风情万种,被他一看,三魂七魄都要快要被他勾走了:“三弟既然来了,为何不叫醒为兄再离开啊!”
黎浅想到自己方才的行为都被他知道,还在那一副无辜的样子,一时气上心头,挣扎着要下去。
“脾气真大,不过是想看看你做什么,就上脸色了。”夜玄雪搂得更紧,只手将他两只纤细的小手握住。
“感情你拿我当猴耍,我还生不了气。”黎浅不满怒道。
夜玄雪笑意更甚,揶揄道:“可没有你这般漂亮的猴儿。”
“……”这“褒奖”的话,让黎浅一时无言,数月不见,这妖孽功力见长啊!
夜玄雪见他不再反驳,将他身子转过来,看着那如玉般绝色容颜,修长的手指无比优雅地拨弄着黎浅耳际的碎发,慢慢抚上那如丝绸般柔软莹润的面颊:“还说有时来看我,这么久了连封信也没有,我再不回来,你估计都要把我给忘了。”
黎浅听到那哀怨的语气,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深宫怨妇呢!
“就这般应付我。”夜玄雪点了下他的鼻子,状似不满道。
黎浅回过神,这才发现作为一个已婚少妇,她与二哥的身份似乎有点太……亲密。
连忙抽开腰间的手,一跃而下,退了几步后,为了掩饰故作豪气的指着桌案上的玩意儿:“我可是诚心而来,对别人我可舍不得花钱呢!要不是你是我二哥,我才……”
“过来。”夜玄雪被他突然退开,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怀中一空,那人隔自己两米之远时,眉毛一跳,脸上笑意顿失,声音不再妖娆反而带着淡淡的阴冷。
黎浅听到那阴测测的声音,看着那黑沉的脸,小心翼翼的提着要求:“那你不能点我的穴。”
“可以。”
“不能强迫我去亲近你。”
“可以。”
“不能对我动手动……”
“阿容拿两壶酒来。”夜玄雪厉声打断,飞身一把逮住他。
“你说话不算数。”黎浅怒发冲冠指责道。
“前两条我答应做到了,至于第三条,”夜玄雪斜睨了她一眼,笑容妖娆:“我不答应。”
阿容乖乖的奉上两壶酒,看着黎浅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扶额,暗道:少爷每次都这般简单粗暴,他要是黎公子也受不了想逃。
突然一道寒光射在他身上,阿容身体一僵,连忙飞身出去,并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