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牙顺着柜台赶紧绕了过去，一路听着前边又骂了几句“白痴”。
原来这里正儿八经是个餐厅，四四方方的庭院围着几张小桌子，偶尔有人坐在凳子里舔着冰淇淋。
毕竟大多数的，都朝着“地狱”那道门去了。
说是门倒不如说是个树洞，一地的白花被风一吹，开始慢悠悠地围着人转悠。
看来夏天真的来了，几个女孩转头看着灰牙，好吧，知道是自己长得帅啦，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串门牙，女孩突然就是一阵银铃一样的笑。
这种日子最难得了，毕竟一会从地狱的门进去，搞不好又是另一种景象了。
然而他猜的果然没有错！
柜台给的木头牌子应该是一块激活石之类的东西，树洞边缘有一个大小正好的石槽，把牌子插进去，门洞突然就开了，眼前豁然冒出了几个大字：“长河地下城旧地”。
灰牙迎着字体一脚跨进去发现是一间车厢，在宽阔的地道里飞速地行驶，后脚只要一落地门就不见了，四周黑得不行，他只能在身旁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看来不到站是不会停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什么也看不清，耳廓里全是铁轨撞击发出的“哐当”声，灰牙几乎都要睡着了，一个圆润的身影却突然蹦出了地面，半个身子在空中不停地旋转，嘴里还大喊着：“学识庭院！学识庭院直达到了！”
门瞬间就开了，灰牙跟着车厢里的人站了起来，右手边正好是之前在餐厅里摔倒的那个人。
这么近的距离看，皮肤好像更黑了，他朝着灰牙点了点头：“你也是来考试的？”
灰牙跟着点了头，他马上说自己叫李斯坦，旁边的女孩是云熙儿，于是这两人顺理成章地带着灰牙进入了考场。
说是考场其实是在离庭院不远的地下河边上，一路有零星闪烁的路灯，像是突然进入了黑夜。
人流走得极慢，灰牙看了看四周：“没想到这么多人！”
李斯坦正盯着法赫一群人过去：“废话！这里是整个旧人类联邦最权威的地方，只要能从这道门进去，一定能成为最顶尖的法师……好多人为了今天做足了准备……不过老实告诉你，其实我也上过基础教育班，”他说到一半又拉下了脸，那种痴迷的表情立马不见了，冲着不远处的法赫撇了撇嘴，“如果你要是命好，出生在世家，上场像猴子一样走一圈，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他嘀咕了几句骂得更难听了，不过灰牙这会儿根本就顾不上这些。
他左手下边的衣兜里压着之前的那封信，信上写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隐约觉得有三个名字，好像是，灰尘，黎明，还有马蹄。
接下来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先进去，然后再想办法找到这些人？
他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队伍的前端就是考场的入口，整条通道密密麻麻的塞满了人。
灰牙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毕竟他不是来参加考试的，什么基础教育班，听都没有听说过，他也不会什么魔法，要不是那个小丑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他根本就不会大老远地来到这里。
越想越觉得奇怪。
他是谁，他的身份，这个背井离乡了十年才被保护下来的秘密，难道就这样暴露出去了？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局，搞不好是市场里边，哪个满天吹捧的色老头，不小心看穿了这一切，然后故意写了一封神神叨叨的信给他，就等着看他丢这个人！
要不就是因为……
灰牙远远看着门梁上的灯柱，里面疯狂燃烧的火花，四周的温度仿佛也在不断地攀升。
他听到了火焰的声音，不知道是来自不断升温的大脑，还是记忆里崩塌的那座旧城。
不可能的！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李斯坦突然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腰上：“喂！问你呢，发什么愣……你准备的什么？”
灰牙转头看着他，心里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
俗话说得好，千万不能怂，既然都暴露了，那就去看看呗，看看到底是谁写的这封信，然后不顾一切地交到他手里，彻底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什么，其实我什么也不会，我就是来随便看看的！”
“随便看看？”李斯坦突然一个冷笑，白眼往上一翻，“行行行，不乐意说就算，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都到了门口了还装什么哔……”
说完他就转身进去了。
灰牙这才想起了白鱼的祖传秘方，急忙从兜里翻了出来。
果然是有一张说明，行吧，就这个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入口，灰牙发现还有一道漆黑的帷幔，指尖一碰又湿又黏，但他还是强忍住恶心钻了进去。
刚走了两步，迎面一束强光直接就落在了头顶，四周很安静，灰牙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因为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硕大的舞台中央，脚下密密麻麻的人影，无数双眼睛同时看着他，却没有人说话。
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在舞台边上来回转着圈：“如果你选择魔法展示，你可以马上开始，如果你选择理论答题，请举手示意。”
灰牙没有动，那个声音马上又继续道：“那么你开始吧！”
这么多人，灰牙在心里隐约估算了一下，声音传回来大致是3秒，看来最远的位置距离这里少说也有500米，这个地方真是绝了，藏在人群就是藏在暗处，站在视线的集中地反倒成了待宰的羔羊。
幸好留了一手，他拿出了兜里的东西，考试是吧，先蒙混过去再说，丢什么也不能丢了气质啊！
按照说明：“先洗牌，再举过头顶……”
灰牙照着做了一次，下边立马就有了悉悉索索的说话声，他迟疑着站在原地，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没想到声音更大了。
“下一步，选一张牌出来，展示那张牌的花色，然后把它放在最下面，再洗一次，千万注意牌的顺序，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你选的那张牌，切记！千万别在法师面前进行表演……”
灰牙只能清了清嗓子，人群瞬间就安静了，像是在期待着他做出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抽了一张出来！
所有人都傻了眼，从这里开始，还没等他进入下一个环节，四周突然就爆发出了惊人的笑声。
完了完了，什么祖传秘方，还千万不能在法师面前进行表演，这踏马根本就是魔术吧？
他赶紧换上了一副无所谓的脸，不知道什么方向传来了一阵嘘喊，断断续续地夹杂着几声叫骂，听上去大致是“滚下去”，还有“丢人现眼的东西……”
灰牙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那只手，厚厚的牌页里藏着折叠好的信封，原计划是趁着步骤把它抽出来，不过他现在却暗自收紧了自己的手心。
没想到这么多人，跟一开始设想的完全不一样，虽然硬着头皮上来了，这下倒好，一点线索没找到，丢人还丢出了新花样了！
他下意识地退了半步，笑声听起来更强烈了。
脚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巨石的轰鸣，灰牙只觉得浑身一震，后牙撞击在一起，整个后脑勺都在响。
之前那个沉闷的男声又一次响起：“我问你，这是什么？魔术吗？你把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马戏团是吧？是不是还想来点掌声啊？”
果然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喝彩声。
紧接着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还要我说多少次！考场是严肃的地方！再把这种人放进来，联合会绝对会撤销所有的支持……”
后半截就听不到了，灰牙整个人一空，顺着脚下突然破开的大洞就彻底栽了下去。
他抬头仰望着逐渐缩小的黑暗，这种感觉，像是坠入了地底，也坠入了绝望。
唯一的好消息是传送的另一头正好在家门口，灰牙悬空停了一小会儿，然后稳稳地落在了杂石小道的正中。
信是吧？谁踏马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