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慢慢睁开酸涩的眼睛，视线中模糊的白影逐渐清晰。
侧躺着，秦枫能看见一个身着胜雪白衣的男孩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上静坐。
男孩年纪尚小，相貌在同龄人中已是难逢敌手。
而此刻那人闭着眼帘，一脸安详。
秦枫眯了眯眼睛，竟有些入了神。
心里却是想，日后要如何报答慕如冰。
当慕如冰睁开双眼，便不期对上秦枫的眼睛。
这会儿看秦枫，才发现他脸上最出彩的莫过于他的眼睛了。
他眼里仿佛盛满了星辰，恰似漆黑如夜空也能为它所点亮。
慕如冰愣了愣，随机温润一笑。
“看来气色不错。”他没有说出声，对秦枫做着口型。因为不想吵醒趴睡在秦枫旁边的老妇。
“……”秦枫并无回答，他扯出一抹感激，友好的笑。
只是他已经太久没有笑了，这眼下久违的笑也显得有些勉强，僵硬，他有些窘迫。
见状，慕如冰只是用眼神示意不打紧。
才不过一会儿，老妇转醒，她看到秦枫已睁开眼，便焦急地问。
“枫儿，有没有事，哈?还有没有觉得哪里痛?……”
治疗尚未结束，身上还有腐肉，那肯定是痛的。
不过，“娘，我已经好多了。”眼神随后便转向慕如冰。
老妇转过头，看向面前不过八九岁的男孩，哽咽道：“谢谢恩人……贫……贫妇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恩人，但恩人的大恩大德贫妇没齿难忘，若有机会，必当结草绳以相报！”
深陷的眼眶在火光的照射下透露出了晶莹。
接着，老妇又把头转回去，急忙用褐色衣袖拭去眼泪，像是怕人笑话。
饶是淡然如慕如冰，这时也因她那个平常不过的动作微怔。
“母……亲……”他不禁喃喃自语。
慕如冰的眼神失去了焦点，眼前慢慢模糊，而后又清晰起来……
从他有记忆起，他便是一个孤儿，再后来被组织吸收，认了养父，从养父那儿感受到了父爱般的温暖。
但母爱……他似乎从未接触过，也认为自己应该已经麻木了。
直到那次执行任务，他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母亲用自己的身体掩护身后罪恶多端的毒枭……
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渴望的。
“恩人，恩人，您说什么?……恩人……”
思绪渐渐回笼，发现自己走神多时，慕如冰轻轻歪了歪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还是老人第一次看到慕如冰如此“孩子气”，此前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当然这也包括秦枫。
面对有些惊诧的眼神，慕如冰并不觉得不自然。
“不若你先休息一天吧”。慕如冰转向秦枫。
“不继续……了……?”他有些疑惑。
“天芝草内含之灵力强大，况且这是千年年份的药草，蕴含的灵气自不必说，以你凡人之躯，连服两日，恐怕会承受不住……今天算是个缓冲期吧”
“嗯……”秦枫低下头，并不言语，乱发遮住了他的情绪。
慕如冰只觉得秦枫的身体变得僵硬了。
这其中原因，不用说，慕如冰也能感知一二。
慕如冰想，既然他碰上了这母子俩，能帮的上的就帮一把。
至于可能会因此得罪什么人的，他也不管，反正，他能做到顺从心意，问心无愧，便是对自己最好的回报。
“秦枫。”秦枫有些不自然，黑曜石般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盯着面前的男孩。
慕如冰莞尔，随手拾得一树枝，一字一画写下那三个字。
透过乱发，男孩能看见一双专注的冰蓝星眸，不过一会儿功夫，那双冰眸的焦点从地面移到他脸上。
温润而清澈，大概说的就是这双眼睛。
他想露一下笑容，但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受他控制，也可能是太久没笑了，自从他们母子俩被那毒妇陷害……。只有紧绷着一张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再努力了几次，终于露出一丝僵硬的笑，他心中甚是满意。
“噗嗤——”慕如冰眼中溢满笑意。
作为目击者，他看到秦枫“挤出笑容”全过程，有点艰难。
但作为当事人，秦枫自然是不知到他刚刚是多么滑稽的，便给了慕如冰一个疑惑的眼神。
慕如冰并不做声，只是笑着摇摇头。
空留秦枫一人苦思冥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