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后的第二日,喜鹊不懂人世间的寂寥,以为新婚就该鸣叫。以为会受喜爱,结果徒增伤感。
莶苠苼一起床便去院里修剪虔儿买回来的牡丹。牡丹是她最爱的花,她喜欢牡丹骨子里的孤独。
院里莶苠苼那一抹素与牡丹之艳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和谐得惊人。
莶苠苼看着自己修剪完的花朵,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又作起了画来。
画上牡丹的姿色一点也不输院中玉立的“艳”。莶苠苼这朵牡丹是人中之绝,莶苠苼笔下的牡丹便是画与花中之绝。
正当莶苠苼要画完最后的一瓣花之后,敲门声便响了起来,一向没有表情的莶苠苼居然嘴角抽搐了一下。
随之,莶苠苼放下了笔,坐在凳子上,始终不去开门。外面的敲门声不断,但莶苠苼丝毫不理,直到虔儿从外面回来。
虔儿看着护卫冷焰一直在敲门,想着他是度認的人,一脸幽怨。便直接越过他,打开门去,一眼便看见桌上的画。
一脸惊恐地跑出门外,拉着冷焰便跑,只想着真是触着霉头了。
停下后,虔儿便一阵暴吼,你居然在夫人画画时打扰她,我就走了那么一会儿,你也能行,你知道吗?夫人最讨厌别人打扰她作画,夫人能憋气都不错了,平常你下场绝对很惨。
结果冷焰不顾虔儿的“劝托”,直接回到了南院,看也不看莶苠苼地说道,王爷让你去书房找他,我劝你还是去吧,王爷不喜欢不听话的人。说完便径直离开。
不喜欢?他对我已是恨深意切,还谈得上不喜欢吗?真是可笑。
不过莶苠苼并没有去找他,却是接着完成她的画,带着如此“苦味”作画,相信牡丹的“孤苦”更深了!
南院内,度認在莶苠苼的房门口等了一炷香后,火气冲冲地走进去。原以为她会求饶,结果她居然在优哉游哉地品茶。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
度認看了一下桌上的画,轻笑一声,哼,牡丹,很适合你,虚荣从来不缺。莶苠苼的笑容就这样从有到无,转瞬即逝。
我虚荣?牡丹在你眼里是如此。我究竟为何要爱上你,为何?
虔儿走到度認面前,连礼也不行,直接说道,请王爷谅解,王妃画画的规矩不容任何人破例,就连丞相也不例外。
度認火气正大,虔儿这般撞枪口,以度認的脾气,肯定必死无疑,正想叫人收拾虔儿,结果被莶苠苼拦了下来。
等会儿我自会陪王爷赴宴,王爷请回吧。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那希望你等会儿好好表现,先告诉你,我不能留到晚上,原因想你应也知道了吧。度認说完便离开了,一刻也不多留。
莶苠苼即使爱他,但她长久以来的孤傲从不改变,对他也是冷冷的。爱到骨子里,冷得彻心扉。
我定会护你周全!
马车上,莶苠苼盯着前方,似乎已然盯穿。即使旁边时时传来呻吟声,也丝毫不影响她,即使那是度認与他唯一爱的人-间之的呻吟声。
毕竟皇宫不是王府,到了宫门口,间之便回去,临走前还不忘与度認撒撒娇。
莶苠苼只进过皇宫一次,便是这唯一一次,让她陷入永世的情劫。
皇宫很辉煌,很大,不得不说足以让人惊叹。由于皇宫里不许外人随便出入,所以偌大的路上只有他们二人,就连经过的宫女也寥寥无几。对莶苠苼来说,这清净得可怕,到了行宫里,才热闹了起来。
皇上设宴于幂宫,幂宫乃皇家设宴的最高场所,可见他们的尊贵地位。
他们到达幂宫时,皇上皇后已入席等待。皇后乃御史大夫的小女儿南久月,很明显,她是爱极荣华富贵之人。一身华丽丽的盛装,头上的珠器更是庸荣。
这与莶苠苼的装束成了强烈的对比。莶苠苼的脸如牡丹,却没该有的妩媚,而且她的装饰非常少。一根木簪便将一头秀发成髻,再戴个步摇,显得庄重而又不华丽,在适合不过。再来便是水墨色的长裙。
这样素雅的装扮依然掩不住她绝世的美貌。南久月自称自己的美貌无人能比,看了莶苠苼后都在心中自愧不如。
臣参见皇上,这句话从度認口中说出来竟给人一种俯视众人的感觉。度認夫妻是权臣与权臣的结合,就连皇上也惧三分。还要亲自扶他们起来,始终都好颜好色地对待。
不得不承认,是个男人都会被莶苠苼的姿色所折服。当然,除了度認,而莶苠苼此生唯一想迷住的人却只有他。莶苠苼却始终只是落花,度認便是唯一的流水。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顿日宴即将成了夜宴,如若他们再不回去,就要留与宫中了,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对呀,这场婚姻,如此权力结合,皇上岂会不感危机。如若不是度認劳苦功高,击败了整个棋流国,借机以功请旨赐婚,皇上于情于理不答应都不合适。所以他们二人不能留。
莶苠苼代替度認说道,皇上皇后,时候不早了,臣妻恐要与王爷先行离去。皇上面露为难之色,皇后很识时务地说道,素闻度王妃有三绝:貌绝,琴绝,画绝。而貌绝本宫已经见识,度王妃的美实在是无人能比。那画绝,琴绝可否让本宫见识一番?
看来是早有准备。莶苠苼正要回话,可被度認挡了下来,度認可是见识过莶苠苼作画的速度,不敢让她答应。说了句,家中还有琐事,等臣回去处理。
皇上却又回了句,度爱卿日理万机,况又是新婚,怎能料理家中事太多,应当将这些事交于府中下人,就如我将一半兵权交于你一样。爱卿是否赞同?
弄得度認只好点头。
皇上皇后配合得默契完美,皇上的话还顺机警告了度認自己的地位,逼得莶苠苼只好接下。莶苠苼温婉一笑,回答道,臣妻应了便是,不过皇后见识完三绝后,臣妻与王爷自当离去。
皇后当即答应,并提议移位至御花园。都知道莶苠苼作画的速度极慢,到时以天黑不好赶路为由,留了他们便是。
他们到达御花园之时,琴与笔纸等东西已经准备好,只等莶苠苼开始。
莶苠苼问到,不知皇后想要什么画。皇后应道,就这御花园的牡丹吧,它们开得正艳。
皇后与莶苠苼都喜欢牡丹,但喜欢的原因相差却是那么大。一个爱貌,一个爱心。
好,莶苠苼应得之爽快。
众人都在等莶苠苼做画,结果她却将一杯红墨撒在琴上。这样的做法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来,莶苠苼弹了一曲卿心,卿心乃琴中最难弹的曲子。
结果莶苠苼弹得却是那样的得心应手,毕竟这是莶苠苼自己作的曲,只是别人不知罢了。
卿心是一首悲曲,是莶苠苼十岁所作,为了慰疗她的单相思。
此曲被莶苠苼弹得更是感伤,皇后竟也掉下了泪,丫鬟更是无一例外。就连度認竟也有些可怜莶苠苼。对呀!一直以来,莶苠苼又有什么错呢?
一曲完毕,纸上却有了一簇牡丹,而莶苠苼的手上却没有一点红。她究竟怎么做到!
莶苠苼将画交与皇后,说了句,苠苼献丑了。
皇上率先鼓掌,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莶苠苼又接着说道,黄昏将近,臣妻与王爷该当离去,这画当是送给皇后的见面礼吧。
谁也没有料到,莶苠苼的画与琴已到如此地步,只好放他们离去。
回去的马车上,度認一直盯着莶苠苼看,一肚子的疑惑。
莶苠苼说道,王爷不该如此,你的心上人该吃醋了。
度認咳了两声,别自作多情。
迎接他的却只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