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奕歆亥与众兄弟不受官职,私回益州之时,顾硕本欲借机算计,却不料算计未成,不禁心中忿忿。百般思量,便又生出一条毒计。
这日,顾硕与太子吕成共主持早朝后,便径直前往吕奉寝宫。吕奉见顾硕求见,便问道:“顾卿家不助太子打理政事,怎么来到朕这?朕这些时日头痛得紧,卿家就不要来打扰朕了。”
顾硕闻言,忙跪于吕奉面前,道:“老奴罪该万死,不该打扰陛下,只是老奴有关乎社稷之事,不敢擅自做主,特来禀明陛下,望陛下恕罪。”
吕奉道:“何事如此紧要?且起身来,说于朕听。”
顾硕谢恩后,起身来奏道:“进来多有大臣上奏,检举益州牧奕远成,依仗三朝元老之身份,轻视法度,纵容亲眷称霸郡县,更是以任职便,搜刮民脂民膏。”
吕奉道:“卿家所言莫过夸大,那奕远成是忠义之人,怎会如此?再说,益州不是还有刺史吗?怎会由得他乱来?”
顾硕道:“那益州刺史张成年早与奕远成结成了儿女亲家,自然相互庇佑。陛下若再不处置,只怕是后患不浅。”
吕奉道:“何处此言?”
顾硕道:“此番他们做些贪赃枉法之事也就罢了,若是日后划地称王,那时陛下悔之晚矣。”
吕奉道:“胡说!奕远成出任益州十余载,之前全无于他不利的奏报,如今却有人检举,想来此间必有不实,你不经细查,却要治其罪吗?”
顾硕道:“老奴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吕奉道:“不过,那张成年与奕远成是儿女亲家,此事还真是需要认真处之。依朕之见,可将张成年调派别处,再派官员出任益州刺史。”
顾硕应诺而去,当日即召来长史徐维,道:“徐大人前番助老夫出了周洵,咱家日夜思念着大人的恩情,本来想推荐大人做那丞相一职,但是细想又有些忌惮。当初大人告首周洵,周洵被贬后,若大人即刻任丞相,这太招人口舌了。而自周洵去后,圣上一直未任命丞相,想来一时也难成了这事。”
徐维道:“顾大人何出此言,下官素来仰慕您,能为您排忧解难自然无比欣慰,哪敢贪图什么。”
顾硕道:“咱家观徐大人是个人才,却只做个长史,实在是可惜。今番有一机会,可使大人日后飞黄腾达,不知大人愿否?”
徐维道:“愿闻其详。”
顾硕道:“咱家保举大人为益州刺史,如何?”
徐维惊道:“益州?”
顾硕道:“正是,咱家也不隐瞒大人了。那奕家子孙欺人太甚,伤我外甥,又杀我门生。咱家对他们恨之入骨,大人此番前去任那益州刺史,必要寻个机会,扳倒那奕远成,让他全家不得开脱。”
徐维听得明白,道:“原来如此,大人放心,全在下官身上。”
顾硕大喜,翌日即矫诏,将现益州刺史张成年调任徐州刺史,任命徐维为益州刺史。矫诏毕便命快马通传,随即命徐维启程益州。
且说张成年接到诏令,即来奕远成府上,与奕远成道:“老将军可知圣上刚刚降诏,命我赴任徐州,益州刺史由长史徐维出任。”
奕远成惊道:“朝廷何以如此安排?”
张成年道:“老将军不知,我有好友在京中为官,前番他寄书信给我,说朝中有些官员告首你我二人在益州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虽然圣上不信,但他多少也有些疑虑,因此将我调走,换那徐维出任益州刺史。”
奕远成道:“原来如此!你我久居地方,又是儿女亲家,自然会遭人妒忌,所幸皇上圣明,未信谗言。”
张成年道:“老将军有所不知啊!这徐维出任益州刺史不是圣上的意思,全是那顾硕的安排,这徐维是个小人,就是他与顾硕狼狈为奸,害了周丞相。如今顾硕要他出任益州,势必是要对老将军不利,此心昭然若揭啊!”
奕远成道:“老夫自追随太祖皇帝以来,一直忠心耿耿,出任益州更不敢有半点私心。如今奸佞迷惑圣聪,然圣上圣明,早晚会明了一切。再说,老夫光明磊落,如何怕那奸小之徒。”
张成年叹道:“老将军好自为之,你我交往多年,既是同僚,又是儿女亲家,更是挚友,此番皇命难违,我虽有不舍,但仍需离去,今日也是特来与老将军辞行的。”说道这,二人纷纷落泪。
奕远成命准备宴席为张成年送行,当日奕金莲与张华也都来辞行。
且说徐维将任益州之事传来,奕歆亥道:“此间必有文章。”众兄弟几番打探,得知这些均是顾硕所为,不禁怒火中烧。奕远成得知,训斥一番,只道自己光明磊落,哪怕奸佞算计,并告诫诸人,徐维到时不可造次,以免落下口实。
半月后徐维到任,奕远成以礼相待不表。
天泽一十九年,高宗吕奉头痛之疾愈发严重,卧床不起。太子吕成遍访名医,每求得良药,必亲自煎熬,亲尝无误后,方进献吕奉。吕奉盛赞吕成贤孝,称以社稷托付必不会有误。
却说吕奉之言,早让顾硕心急如焚,顾硕擅权妄为,早为吕成所不齿,怎奈顾硕势大,吕成也无奈何,若吕成登极为帝,大权在握,则顾硕祸患即至。顾硕深知这其中厉害,听闻吕奉一意传位吕成,怎能不急,反复思量,又想出一条毒计,此计只落在吕奉次子吕禄身上。
且说吕奉有儿子,长在吕成即为当今太子,次子吕禄,封为泯王。这个吕禄是个愚鲁之徒,每日只知玩乐,不学无术,吕奉十分不喜。吕奉抱病以来,吕禄竟仍不忘饮酒作乐,引得吕奉数次怒骂。
这日,吕禄仍在宫中饮酒品乐,不亦乐乎。这时忽有宦官来报,中常侍顾硕求见。吕禄笑道:“这顾硕来本王处作甚?”
那顾硕不等通传便已经自行走进泯王宫中,吕禄见了,道:“你个顾硕倒是有些意思,本王未传你,你就自己进来。”言罢便喝令道:“来人,把他轰出去,没本王通传不准他进来。”
顾硕喝止众人,道:“王爷真是不知好歹,却要这番对你的恩人?”
吕禄笑了笑道:“是本王醉了还是你醉了?跑来这里说胡话?”
顾硕笑道:“王爷若要听老奴细说时,只需屏退了左右。”
吕禄笑道:“这还真是有趣得紧,本王真要听听你怎么说。”当下便屏退了左右,仅留顾硕一人。
顾硕道:“王爷好不识时务,如今之计却为何还要一味作乐?”
吕禄呵呵笑道:“不作乐,你要本王做什么?”
顾硕道:“如今圣上病重,太子日夜侍奉,甚得圣上喜爱,圣上晏架之日,必是太子登极啦!”
吕禄笑道:“太子是父皇长子,本来就该他登极,与本王有何干系?本王只管饮酒作乐便是!”
顾硕道:“王爷怎么这么糊涂!老奴只问王爷,与太子兄弟之情如何?”
吕禄道:“本王与太子又不是一个娘生的,有什么兄弟情分?”
顾硕又问道:“王爷既然知此,那么太子登极后,王爷还能安享富贵否?”
吕禄闻此,不由一怔,道:“这番本王还没有想过。”
顾硕道:“王爷与太子虽同为龙种,却非一位母亲所生,自然没有什么兄弟情谊,太子未来若即为,为永保皇位,必忌惮王爷,到那时别说王爷这富贵堪忧,就算是姓名也说不定难保啊!”
吕禄听了顾硕所言,惊得全身一震,细细琢磨一番,也觉得顾硕所言有理,乃问道:“那本王该如何?”
顾硕道:“若王爷想保富贵,则必须行一险招,若不成,则一死方休;不行险招,也难有正果,但若险招得胜,则永保王爷富贵享之不尽。”
吕禄闻言,眼前一亮,道:“你且说是何险招?”
顾硕笑了笑,上前几步附在吕禄耳边如此那般说了一番。吕禄惊得“啊呀”一声,全身抖若筛糠,道:“这……这如何使得?”
顾硕道:“王爷若不从,日后莫怪老奴这番没有提醒王爷。”
吕禄问道:“若行此事,有几番把握?”
顾硕道:“若王爷自行此事,全无成事把握,若老奴相助,则有了八九分的把握。”
吕禄惊问:“当真?”
顾硕道:“自然,老奴既然献策王爷,自然会助王爷成事,只求事成之后王爷莫忘了老奴。”
吕禄道:“若事成,永感大恩!”
且说顾硕与吕禄一番商议已定,便依计行事。这日早朝后,吕成又献汤药至吕奉寝宫,顾硕接了汤药,献于吕奉。吕奉服过后,便又卧床休息,半盏茶的功夫后,吕奉突觉腹中疼痛难忍,急传太医,可太医未至,吕奉已断了气。众人细看时,吕奉面色发黑,七孔流血,是中毒而亡。顾硕大呼:“太子毒杀了圣上!”当下便令卫尉卿拿吕成前来。
不一刻,吕成带到,顾硕哭道:“太子殿下好生歹毒,为何要毒杀圣上?”
吕成辩道:“本宫怎会毒杀父皇?”
顾硕道:“胡说!今日圣上未进半点米水,只是服了太子送来的一碗汤药,便驾崩了,太医已经看过,确认圣上是中了毒,又查了那剩下的汤药,里面确实有那断肠的毒药啊!”
吕成闻此,犹如晴空霹雳,这才醒悟,原来是着了别人的算计,料来此番绝难辩清,乃哭喊道:“本宫无罪!本宫决未做这般丑事!”言罢乃一头撞在身边宫墙上,众人急欲阻拦时,吕成已是魂飞魄散了。
顾硕心中暗笑道:“想不到这太子竟自行了断了,省了咱家许多功夫。”当下乃道:“圣上驾崩,太子自尽谢罪,国不可一日无君,依咱家之见,应速召泯王来,由他登极,好稳住社稷。”众人称善。
吕奉驾崩,消息传出,举过服丧,百姓闻知皆哭,各处州郡官员皆进京祭拜。三月后,吕禄登极,庙号神宗,改年号天成,封顾硕为丞相,总领国事。朝野上下,全由顾硕掌控,不愿与之结党之臣,或栽赃入狱,或罢免去职,或远调地方,凡献媚之人,皆封做高官。期间赵敷调任荆州牧,赵成辞去官职,伴在赵敷身边。吕禄不问朝政,每日玩乐从不早朝,百官奏报及地方诸事皆由顾硕决断,一时间忠良贤臣尽皆离去,朝中尽是顾硕爪牙,朝政愈加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