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尘寻昂首四顾,听着那声经久不衰的“恭迎龙王”,龙尘寻朝着龙隐军方向大手一挥,龙隐军霎时间没了动静。全场再一次陷入沉默,只听龙尘寻轻声道:“龙王已死,世间只余龙尘寻。”
“大。。。。大哥!”
龙烬与龙木虎目含泪,快步上前。威名赫赫的两人,此时居然如同孩子般,哽咽不语。
朝着两人肩膀一拍,龙尘寻也面带唏嘘,但并未与两人多叙,而是腾身来到龙烈身前。看着龙烈惨白的脸庞,龙尘寻未多做表示,忽然弯身,一躬到底。
龙烈涩声道:“你一心为族,是我不容你在先,你还认我这个族长?”
龙尘寻盯了半晌,缓缓摇头,道:“我敬你,非因你是族长。你是阿金的父亲,兄父如我父,礼数不可丢。”
龙烈盯着龙尘寻,道:“就是你这让人自惭形秽的模样害你了,你知道么?”
龙尘寻面无表情,背过身,轻声道:“我知道。”
说完,信步九州运起,又来到严阵以待的百族阁区域前。百族阁一众族长长老看见龙尘寻依旧活着,也是百感交集。诸如柴严一类对龙尘寻格外看重的长老甚至老泪纵横。龙尘寻朝着一众百族阁长老躬身到底,朗声道:“昔年多受教诲,形势比人强,龙尘寻只能明哲保身,各位师长莫要怪我。”说完,又连拜了三拜,久久不起身。
大阁主熊飞兆老怀欣慰,来到近前拍着龙尘寻的肩膀,道:“把你该做的事作完,来百族阁叙叙。去吧,你在我百族阁做过学生,我百族阁自然在你身后!”
“拜谢阁主!”龙尘寻高声一答,庚漠人的眉头又紧了半分。仅仅这么大一会儿,龙尘寻就拉了一强援。
飞身来到龙隐军前。龙隐军依旧保持着半跪的身姿,龙尘寻走到龙冷冷面前,龙冷冷面色激动,不复往日冰冷的模样。
“啪!”
一声脆响,清晰的五指印刻在了龙冷冷的脸颊。龙冷冷立刻挺直着身子,不敢动作。
龙尘寻神色冷峻,沉声道:“当年我说过的话,你可记得。”
龙冷冷急忙道:“龙烬生性散漫,难当大任。族长与五兄弟身出贵胄,不通事故,武强志弱,难免心生偏颇。若日后冷冷有幸身居高位,须时常佐谏,尽下之职。”
“如今你可身居要职?方才又是如何做的?若我不来,今日龙隐军所行之时,到底是对是错?”龙尘寻接着道。
龙冷冷低头不语,面露惭色。
龙尘寻冷哼一声,道:“杖百,位降两级,你可服气?”
龙尘寻话音刚落,龙隐军中已出列两人。手中提着两根长杖,正是庚极洲军中常用的刑具,破元棍。
灵体境以上强者元力自行护主。若是受刑者不施力抵抗,这破元棍就可破开那层元力,打在身上可谓棒棒入肉,苦不堪言。
“属下服气!”龙冷冷稍稍躬身,一把将上身衣衫褪去,矗立原地。身后两人得到龙尘寻首肯,将破元棍挥动,重重的打在龙冷冷身上。
“砰。。。砰。。。砰。。。”
一声声闷响传出,虽是打在了龙冷冷身上,更多是打在了很多人的脸上,心上。
片刻,百杖打毕,龙冷冷顾不得血肉模糊的背后,将上衣裹好。面色微白,朝龙尘寻行了一礼,快步离场。
龙尘寻得见昔日旧部,心中又岂能毫无感觉。只是场中剑拔弩张,容不得他念情叙旧,龙尘寻轻呼声:“阿烬,阿木。”
龙烬与龙木两人声也不应,飞身掠起,眨眼间已并排出现在龙尘寻身后。一言不发,只是挺立当场。
龙尘寻傲立三军之前,深呼一口气。望着场中庚漠的一行,单手抬起,这本是当年龙尘寻领军之时惯用的手势。身后龙隐军见状立刻有了动作,分别挪腾着位置,最后几乎是以弑七弩为中心,弑七弩四周的军士均将手搭在弑七弩之上。其身后的军士则各自将手搭在了身前人的肩膀上。三架弑七弩骤然发亮,由弱至强,不过须臾,已然耀人双目。而弑七弩对准的目标,恰恰是除了齐君一行,场中四下的庚漠好手。
这招可谓狠辣,补天境身在长空,弑七弩想要准确命中,需有人配合牵制。而场下的庚漠诸位好手则不然,场中虽大,但庚漠人数也多。这三发弑七弩下去,少不得落得个损失惨重的下场。
这也不怪庚漠准备不周,毕竟原本就算龙木与龙烬袖手旁观,场中依旧有着庚漠四大高手。加上龙烈与龙隐军,场中看似被包围的庚漠好手,很轻易就能击溃场中极州众人。擒贼先擒王,此举若成,各大族在无领军之人,齐君想达到目的,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但随着龙尘寻的出现,猎物与猎人的位置却忽然调换。
龙尘寻朗声道:“不知时至今日,还有多少人,愿意认我这个统帅?”
除了龙烈与龙断一派的人,几乎场中所有幻龙族人一齐高声呐喊。方才离去的龙冷冷也适时赶回,手中多了一只旌旗,缓缓舒卷,迎风而立,却是一支鲜红的王字帅旗。
龙冷冷将旗帜交给身旁一名军士,转身没入了龙隐军的队列当中。连降两级,他已没资格跃众而出。军令如山,他自当遵守。
微风带着帅旗滚动,龙尘寻望着这旗也是百感交集。也难得龙冷冷有心,这许多年过去,帅旗之上毫无破败之感,一如昨日。
反观齐君,从龙尘寻出场至今一直面色阴郁。瞧着面如死灰的龙烈,心知今日庚漠极州之事如何了断,全在龙尘寻一人之言。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左右思虑,忽然一皱眉,好似想到了什么,再次看向龙尘寻的眼神掺杂了一丝疑惑。脚下有了动作,缓缓来到龙尘寻身前,盯着龙尘寻,似是要瞧出些端倪。
看了半晌,场中也静了半晌。看着古井无波的龙尘寻,齐君率先开口道:“龙王之名久有耳闻,只是从未深信。今日阁下只一现身,就破碎我庚漠多年之计,果然厉害。”
轻轻一笑,龙尘寻稍一摆手,并不作答。
“只是。。。”齐君一顿,紧接着到:“今日阁下打算如何收场?”
此话一出,场中喝骂声四起,声讨庚漠。而龙尘寻却将眼光放在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的庚漠好手上。虽然被困,但一个个神色泰然,毫无惧色。而自己未出现之前,极州人面多有异色,此时却咄咄逼人。龙尘寻面上不说,心中多少有些慨然。对着齐君轻声道:“若阁下保证撤回庚漠,不在来犯。龙尘寻愿做保人,诸位可安然离去,绝无人阻拦。”
“哈哈哈哈哈哈哈。。。。”
齐君仰天大笑,继而伸手一指龙尘寻道:“旁人多见你威名赫赫,又兼铁血治军,”又有谁能发现,你却是个多愁善感之辈?不过有你这等人物在,我不怕你来犯庚漠,但我兵入极州,怕是千难万难。
龙尘寻瞳孔一缩,心下讶然。仅凭片刻相见,就能说出这番话,此人认人之明,世间少有。
反观龙尘寻一生,虽名震极州,但最脍炙人口的几场战争起因都是被动挨打。齐君说的丝毫误差,龙尘寻戎马半生,但从未妄动干戈。能将个人情感压制到如此地步,一心只为全局的将领,是为上者又爱又怕的。不过这样的将领,其下属的归心程度可谓可怕。岂不见当日三族围攻,不也因龙尘寻一人调度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龙尘寻也不恼,轻声道:“敢问阁下的意思?”
齐君面上哼笑,心中快速运动。想到多处,计上心头,道:“极州,我志在必得。但有你在,我不放心。久闻龙王大名,你我比斗一番,若我得胜,你需让我等安然离去。若我败,齐君甘心伏诛,如何?”
两地前途,化作意气之争?匹夫之勇,赌注惊天。
可称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