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有命,龙尘寻自然不敢拖沓。当下收拾心情,昂首踏入堂内。
堂内灯火通明,老族长龙烈端坐堂上。堂内侍从都被遣走,仅有龙烈与龙尘寻两人。
老族长虽年事以高,但仍旧有着说不出的威严,瞧见龙尘寻走进内堂,手朝旁边一指:“坐!”
龙尘寻虽然心有忐忑,但他堂堂男儿,仍旧心系远方战事,待到坐定,龙尘寻恭敬道:“不知族长如此急着将我召回,所为何事?”
龙烈半闭着眼,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边敲打着椅子,一边淡淡道:“前方战事如何。”
按理说这前方战事事无巨细,全部会差人回族禀报。此时龙烈为何还会明知故问?虽是如此,龙尘寻依旧道:“龙腾军捷报连连,但三族军力雄厚,总归是抵挡不住。”
龙烈猛然睁开双目,目光如电,直视龙尘寻,沉声道:“一旬连破十三阵,只叹自家无龙王。当日神虎族约你擂台比试,你一人力压极州四族英才,名镇极州。此时统军,以寡敌众尚能连连报捷,果然是天佑幻龙,得你真是我幻龙族之幸。”
闻言,龙尘寻几乎确定了心中的猜想,一滴冷汗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无可奈何,只能拱手道:“尘寻能有用武之地,多赖族长倚仗,不吝委以重任。念及至此,尘寻常感族长大恩,不敢忘却。”
龙烈一挥手打乱了龙尘寻,笑着道:“我只是用人不疑,而你也从没让我失望。现在整个幻龙族都以龙王为尊,你可知道,若是我告知龙霄城今日你会归来,相信满城民众会放下手中活计,夹道相迎”
龙尘寻长呼一口气,长身而起,对着主位上的龙烈一躬到底,沉声道:“军情紧急,族长有事不妨直说。”
龙烈以直起身,目光灼灼,与龙尘寻对视着,说道:“那我也废话少说。尘寻,族长想让你受点委屈,如何。”
龙尘寻断然道:“万死不辞!”
“很好,你统军多时,劳苦功高。此次主动请命回族修养。幻龙族有命,龙金接替龙王,率众出征。”龙烈如此道。
这次轮到龙尘寻愣住当场,也不顾不得许多,脱口而出道:“恕尘寻直言,龙金身出贵胄,养尊处优惯了,真要是统军挂帅,难免心生偏颇,延误军机!还请族长三思后行,莫要用幻龙族儿戏!”
“够了!”龙烈一声怒喝打断龙尘寻。道:“莫要多言,我意已决。”
龙尘寻也明白为何会出现面前这一幕,但心中挂念许多,执拗的接着道:“恕我直言,若是让龙金挂帅,三族兵临龙霄峰,为时不远!”
龙烈一把将椅子拍的粉碎,起身怒视龙尘寻,喝道:“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饶是泥人还有几分火气,龙尘寻凛凛一躯的男儿,早就按耐不住。语气也不再恭敬,直言道:“尽忠幻龙,尘寻只是尽忠谏言,问心无愧!”
龙烈一怔,龙尘寻依旧目光如电,毫不退缩。对峙了许久,龙烈长叹一声,语气也转缓,说道:“说到尽忠,整个幻龙族无人能与你比肩。不过,幻龙族下任族长,只能是龙金。”
这次轮到龙尘寻呆立当场。龙烈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可是真的听到时,这感觉真是百味陈杂。
龙烈背着手,便朝后堂走,边说道:“你就好生修养,莫要多言。”说罢,也不管龙尘寻如何,自顾去了。
“莫要多言。。。”呵呵,这句话颇有深意。自己不仅要将兵权交给龙金,还要‘莫要多言’。龙尘寻静立许久,忽然自嘲一笑。飞鸟尽,良弓藏。此时飞鸟仍在,人心已经不在了。
龙尘寻实在说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从龙霄宫上走下的。
失魂落魄的龙尘寻盲目的游荡在龙霄城中,茫然四顾,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平日里最喜欢的酒楼。茫然的走进醉香迎时,掌柜的正准备打烊,但是看见进来这主,那里还敢?急忙将厨子跑堂叫齐,一路小跑道龙尘寻身边,哈着腰,笑道:“哟,大人怎么今日回来了?大伙可都盼着大人凯旋归来呢,今日想吃些什么?”
掌柜的话语打乱了发呆的龙尘寻,瞧着掌柜的恭敬的笑容,龙尘寻却觉得一阵心寒。谁能想到,有时候人的尊敬,却能像一柄利剑,伤人于无形?
“醉香迎多来,吃什么随心吧。”龙尘寻无力的说着,自顾坐在了平日里几兄弟常坐的大桌前。
掌柜的答应一声,就急忙亲自去后厨忙活。不多时,各色珍馐排满,酒菜齐备。见龙尘寻心情不佳,掌柜的也不敢多言,只好退到远处。
龙尘寻自斟自饮,自己这多年来的经历一幕幕窜进脑海中。自己做错了么?龙尘寻扪心自问,自己鞠躬尽瘁,担得起问心无愧四字。还是那句话,他没错,只是错在太出色。
心情不佳,酒量也就不比平常。龙尘寻喝了许久,早就有些意识模糊。醉醺醺的起身,才发现自己习惯性的分文未带,只能招呼着掌柜的明日去龙霄宫领钱。掌柜的满面堆笑,看来也习惯了面前这位,恭敬的要搀龙尘寻。龙尘寻一摆手,晃晃悠悠的离去,没回龙霄宫,却是来到了林素的居所。
要说酒这东西有意思。有人酒后乱性,有人是酒壮怂人胆,更有人是酒后吐真言。龙尘寻也不明白,或者是平日不敢,借着酒劲,这七拐八拐的就来到了林素处。
那是已是深夜,林素颇为意外。自从大战起,两人已经许久不见。龙尘寻忽然回来,又喝的大醉,可是吓坏了林素。
其实这两年来,两人中间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罢了。林素为了这个男人,将庚漠都抛之脑后,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
瞧着龙尘寻眉宇间的愁容,林素就知道,这个刚硬如铁的男人,是找自己诉苦来了。
龙尘寻懊恼的拄着脑袋,三分惆怅,七分酒醉。往昔充斥胸间,万般苦楚无处倾诉。说来也是,辛苦一生,落得个这么个下场,任谁都是难以接受的。凭林素如何询问,龙尘寻都是一言不发。
就在林素无可奈何之际,龙尘寻一把抱住了她。如同受惊的孩子一般,死死的抱住她。这一刻,她就是这个男人唯一的依靠。
林素不知所措,想要推开怀中的男子。却发现龙尘寻的肩膀正轻微的耸动着,这个男人,苦了。
林素终是没推开他,就这么相拥了许久。也不知是酒劲上涌,还是怀中女子的阵阵幽香的刺激。在最原始的冲动的支配下,龙尘寻突然搂着林素的腰肢将她放低,迎着林素娇艳的红唇,吻了上去。
讲到这,林素无论如何都不在继续说下去了。一旁的龙尘寻也不自然的轻咳了几声。
龙灭“回味”的咂着舌,阴阳怪气的冲着龙尘寻竖起大拇指,说道:“嗯,厉害。”
龙尘寻挂不住脸面,不冷不热的还口道:“能不厉害么,不然怎么有你。”
林素终于招架不住,一左一右狠狠的两个爆栗赏给了父子俩,起身跑到内室。
这一对大小不正经面面相觑,最后一齐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