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奚渊,奚瑶尚未起床,奚隐便已打猎归来。
晨起,洗漱,食毕。
“渊儿,这天桑果幼苗比正常幼苗短了两寸,看起来像是灵气不足,但奇怪的是,生命力却又十分顽强。”奚隐一手环抱着奚瑶,一手托着幼苗,不确定地说道。
(幼苗此时若是能说话,一定会狠狠鄙视:老子明明是悟道树,你才是天桑木,你们全家都是天桑木,没听过浓缩才是精华吗。)
“父亲,这小苗是一条很大的大狗送给我的,比兄长还大的大狗。”
奚瑶本是窝在怀中,抓着奚隐的胡渣在玩,一听父亲说起,便起身比划道。
“瑶儿天生丽质,不仅人见人爱,连大狗见了都会以礼相赠。”
奚隐说完,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父亲,这附近可有灵气充沛之地?”
“隐龙渊倒能算得上灵气充沛,但是太过危险,有传言说在隐龙渊之中曾有黑龙出没。”
奚隐说完,将天桑果幼苗递还到奚渊手中,便又和女儿玩起“东南西北”的游戏,逗得奚瑶咯咯直笑。
“隐龙渊吗?”奚渊看着悬在自己手中的天桑果苗,若有所思。
深夜。
奚渊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天桑果苗被放在用桑枝编织而成的球巢里,在黑夜之中闪着微光。
奚瑶睡得很熟,大抵是白天的时候和父亲玩得累了,不过嘴角却是微微带着笑容,想来一夜无梦。
村长家中依旧空荡荡的,一人一狗,都不知去向。
次日午时。
奚隐照例指点完奚渊基本步法及拳法,便独自外出。奚渊见父亲出门,便将放了天桑果苗的桑枝球系在腰间,和母亲说了一声去龙婆婆家玩了,也一个人跑了出去。
虽说奚渊自幼聪慧,也有同龄人所不及的成熟稳重,但毕竟是小孩心性,所以尽管父亲说龙渊之中有黑龙出没,但毕竟未曾亲眼见过,他是不信,也是不惧的。
隐龙山,其实就是龙隐村的后山,也是村里的小孩子日常玩耍之地。掏鸟窝、摘果子、捉迷藏,熟悉程度可以说仅次于自己的家。
不过望山跑死马,隐龙山看似不大,但龙渊却是在山顶。眼看这路才走到山腰,肚子却已咕咕咕地开始叫了起来。
“幸亏我机智,带了干粮。”奚渊一边啃着母亲亲手做的如意糕,一边自语道。
吃完糕点之后继续赶路,奇怪的是越接近山顶,奚渊心中却越发不安起来。但终点就在前方,目之所及也看不到有什么危险,没有道理临阵退缩,所以尽管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但奚渊还是硬着头皮爬到了山顶。
“我好像闻到了悟道树的味道。小孩儿,交出悟道树,不然我就吃了你。”
黑衣男子吸了吸鼻子,看到爬上山顶的奚渊,目露惊喜。
“父亲,你怎么也在这里?他是谁?悟道树又是什么?为什么要吃我?”
奚渊又是惊讶又觉怪异,惊的是被父亲撞见了,回去不免又是一顿训斥,怪异的是站在父亲对面的黑衣男子,所说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黑龙,我儿身上并没有什么悟道树,只是一株天桑果苗而已,我来向你讨要一方灵气充裕之地,便是为了这天桑果苗。看在我们保龙一族与龙族同气连枝的份上,请务必答应,感激不尽。”
奚隐虽然听出了一点不寻常之处,但也未动声色,只是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龙隐,我虽打不过你,但若论起辨识天材地宝,一百个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有了这悟道树,我便可在十年之内破碎虚空,进入天书界,又何须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忍受万年孤寂之苦。”
话音未落,黑衣人便化身一条巨大的黑龙,径直冲向奚渊,似要将他一口吞下。
“渊儿,小心!”
奚隐脚尖微点,却是后发先至,一手抱住奚渊,另一只手握拳相迎,奈何一方是蓄谋已久,一方是仓皇应对。所以人虽救了下来,但天桑果苗,也就是黑龙所说的悟道树,却已是被夺了去。
“父亲,你的手!!!”
黑龙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奚渊反应过来的时候,夫亲的左臂也已经被黑龙所断。
“龙隐,若不是你穿着宝甲,就不是断臂那么简单了。不过,我既已得到悟道树,就让你再多活几年,待我功成之日,便是你丧命之时。”黑龙说完,一头扎进隐龙渊,便再无声息。
“父亲,对不起。”
奚渊虽不能完全明白两人的对话,但断臂已成事实,大错已经铸下。
“渊儿,不怪你,父亲命中有此一劫。”
奚渊以为父亲所言只是为了安慰自己,所以未曾搭话,只是在心中暗下决心,有朝一日,定要打败黑龙,替父亲报这断臂之仇。
“渊儿,坐,为父有话和你说。”奚隐将手臂上的伤口愈合,便和奚渊二人在泉眼旁边坐了下来。
“本想等你成年之后再告诉你这些往事,但事已至此,先告诉你也无妨。”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奚隐详细地讲述了关于保龙一族的辛密,自己的一些往事,和必须提前开启的试炼。而奚渊,也在这两个时辰中,了解了自己的父亲年轻时候的经历,和母亲的相识,以及接下来将要面对的考验。
虽然奚隐在讲述之时语气平和,表述也简洁直白,但奚渊还是能从中听出一些父亲所经历的刀光剑影,感受到父亲年轻时的意气风发,遇到母亲时的幸福,以及身为保龙一族的落寞。
“父亲,这幻化的手臂,并不是真正的手臂,对吗?”
奚渊看着父亲的手臂缓慢地生长出来,虽与原本无异,但仍一脸担忧地问道。
“这手臂本就是父亲用自身元力所化,所以与正常无异,只是在对敌之时稍有不便而已。放心,你母亲与瑶儿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因为父亲在自己心中向来是神通广大,而断臂重生又是亲眼所见,所以奚渊并未怀疑。殊不知断臂重生是何等难事,哪里是奚隐所说的对敌之时稍有不便,而是根本不能以之对敌。此为后话,暂不详表。
“走吧,回家。”
父子二人这一上山,如同在这江湖之中丢下了一枚石子,就是不知道这漾开的波纹,能在这江湖之中掀起多大的风浪。这下山之路,便是他们江湖之路的开始。一个,是曾被誉为天才的落魄大叔,一个,是涉世未深的稚嫩少年,也不知这江湖之路,会有多少艰难险阻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