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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二. 小玫

春风不停地吹了几日,把井边的老柳树吹成了淡淡的绿色。天气渐渐地暖和起来。

“你看,那是谁?”小脖子推我一下说。

靠着井边老柳树站着一个瘦俏很白净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柳树枝条,看着我们。

“我叫小玫。”她走了过来很畅快地说。

“你是哪儿的呀?你是小‘煤’?该不是煤球吧。”小脖子眯着眼睛奸笑着说。

“才不是呢,我是煤块的煤……不不不,我是玫瑰的玫。”

“我长得也不黑,说谁是煤球呀!”小玫有些不满,补充说。

“对,小黑子长得黑,所以才叫黑子。”小秃子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插嘴说。

不知是谁对小秃子踹了一脚,踹了个大趴伏。原来是黑子,她在后面听着呢。

小玫是小黑子的妹妹,是她姨家的孩子。实际上,小黑子和小玫有点隔阂,就是因为大人们见她们俩在一起时,总有人拿她们俩对比,说小黑子长得黑,小玫长得白而心里不愉快,甚至于有人说黑子是荞面,小玫是精粉白面,伤了她的自尊心。黑子认为就是小玫在她面前故意显示自己,只要小玫一来,小黑就躲到一边。今天小黑子见我们和小玫说话,板不住躲在旁边看着我们。

后来,我们和小玫一起玩,对小玫热情了一些,把她冷落了,黑子发誓再也不和我们玩了。

小玫来了,她是市里人,言谈话语和我们略有不同,穿着打扮和我们也不太一样,长得白净,乖巧文雅,大家有些敬佩之心。我们有些宠着她,溜须她。我们会很高兴地一起玩一天,她第二天就匆匆回市里。我们不知道,她来,一般都是她妈妈休息礼拜天,带她来串门一天。

我们一起玩总是很开心,小玫很直率,也很大方。小玫说将来长大了要当医生,她还经常摆出大夫的架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个长一点的白衣服充大褂,双手插在兜里,以大夫自居,在我们面前逛来逛去。

提起当大夫,“说你是大夫,你看过病吗?”小脖子问。

“哼!我配合兽医给小狗扎过针。”

小玫一提起给小狗扎针的情景,就乐个不停,她随即齉着鼻子学了起来:“哼——哼……”她说,“小狗狗被按住,哭了起来,哭得很悲惨。”

配合兽医给小狗扎针,就算是大夫了。

小玫经常讲一些她学来的卫生常识,来教训我们。

我叫她小玫,小脖子却常常打趣地管她叫玫大夫。

四月,已过中旬,大地处处呈现出春的气息。这个时候,很多树都绿了起来,就像用画笔饱蘸颜料点染上去似的。

我们满街跑着玩着,一会儿跑到村西,一会儿跑到村东。村东东山冈山坡上枯萎的蒿草少了许多,已大部分没有了,大概已化成了泥土,成了新一茬植物的肥料。簇簇新绿正在枯草间盎然展现,茁壮生长。

间或有一朵朵紫色的小花在草丛中挺着头,那是春天比较开的早的毛骨朵花(也叫奈何草、白头草)。这毛骨朵花花瓣背面长着毛绒绒的白色绒毛,正面花瓣呈紫色或者淡紫色,黄色的花蕊,好看极了。放眼望去,片片茅草间长满了毛骨朵花,有的单独矗立,有的聚堆怒放。

一会儿不知道谁带着头,又回到村子里。我们邻近的几个小孩,无忧无虑永远也不觉得累,蹦蹦跳跳尽情地玩着,空气觉得特别清新,阳光照着我们暖洋洋的。

“玫大夫来了!”小脖子跑着告诉我。

小玫上次来,我们一起玩,大家对她有一个很好的认象。她不但有一股开朗、大方的劲,还很随和。

果然,在老井边的大柳树下站着呢,她手里依然拿着一支小树枝,用树枝轻轻地拂着树干。穿着蓝色碎花上衣,灰色的裤子,棕色的皮鞋,红色的袜子。看起来比上次见到时,又瘦了一些,也高了一些。

“小玫——”我们俩跑到小玫面前,傻傻地乐着。小玫也轻轻地乐着:“你们俩干啥呢。”薄薄的嘴唇,嘴角翘翘着,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不知道她妈妈给她擦的什么香粉,哝哝的香味直扑我们的鼻子。

“你身上的味这么呛人,闻起来有点迷糊的感觉。”小脖子说。

小玫若无其事地说:“你真是傻帽,连香粉都不知道。”

小玫看着我们说:“呀!你们怎么还在穿棉衣呀。”

“妈妈说还要穿几天,春天风大。”我说。

“清明不脱棉裤,死了变兔;清明不脱棉袄,死了变鸟。现在都什么季节了。”小玫打趣地说。

“嗬!你的鞋真亮,真好看。”小脖子喊了起来。我也说:“小玫,你的鞋真是很漂亮。”

“那当然,这是牛皮鞋,我爸爸用十来元钱买的呢。”小玫有些骄傲的样子,在原地一块石板上跺了几下脚,皮鞋的硬底跺在石面上嘎嘎响。

“摸一下你的鞋行吗?”小脖子一面说着一面蹲下羡慕地摸着小玫的鞋。我也摸了一下,这皮鞋是很好,很光滑,硬硬的。小秃子也来了,跟着一起凑热闹。

小玫望着小脖子穿的鞋说:“你的鞋咋是那样式的?那么难看。”

“这是我妈给我做的,做了好几天才做完。”

小脖子的鞋是他妈妈用废轮胎压平做的鞋底,用剪裁衣服剩下的布料做的鞋面,手艺不是那么高。

小玫说:“这鞋是怎么做的呀,鞋面还有褶,鞋底还翘翘的像撅嘴骡子似的。”

“是呀,这是啥鞋呀,圆圆的不是形,底子还不平”我插嘴说。

小脖子本来很沮丧,不好和小玫生气,一听我也说他,便生气了,冲我大声地说:“不许说我的鞋不好!你的鞋像马蹄子!!”

望着小脖子生气涨红的脸,我们大家都不吱声了。过不一会儿,大家跑着跳着玩了起来。

我们猜谜语吧,我建议说。

我把奶奶让我们猜的谜语拿了出来:“看不见,摸不着,我们天天离不了。”结果谁都知道是空气。

秃子也说出一条谜语:“大姐满脸坑,二姐满脸斑,三姐一肚籽,四姐一肚水。打四种水果。”

结果大家都会,异口同声地说:“草莓、山楂、石榴、葡萄。”

小玫说个谜语:“兄弟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如果要分开衣服就扯破。”大家都没有猜上来。小玫告诉大家是大蒜。

秃子又说出一条谜语:墙头一捆草,耗子在里跑,张三没抓住,多亏李大嫂。

大家一时也是没有猜到,后来大家左猜右猜才猜出,墙头草是头发,耗子是人头发上生的虱子,还有木梳和篦子。那时候由于卫生条件差,很多人身上都生虱子,这条谜语猜得也不费力。

小脖子说了一个谜语:“上厕所拿刀,打一城市名。”我猜不出来。

小玫说:“是鞍山?不是,沈阳也不是,是什么猜不出来,你说吧。”

“是保定(保腚)”小脖子说。

这么个谜语,大家听了都乐了。小玫说,这个谜语不雅。其实我们也都没有听说还有保定这个城市。是小脖子的大哥去过保定,带回来的一条谜语。

经过井边的一条水沟,这是村里的人在井边洗菜倒水形成的,水沟边泥泞的很。

小秃子打小玫的溜须说:“小玫,你的鞋过水沟怕脏了,我抱你吧。”

没等小玫答应,就抱起小玫过了水沟。他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冲我们说:“我有力气吧。”

我看着小玫被小秃子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玫,我也能抱动你。”

小玫点点头:“嗯。”

我把小玫轻轻地抱了起来,又轻轻地放下。我觉得小玫的体重很轻,身体软软的,浑身散发着香粉的香味,好久都不散去。

小脖子看在眼里,急忙上前:“我也有劲!”说着,他竟然又把小玫又抱回了水沟那面。

小秃子急了,赶紧抢着把小玫狠狠地又抱了回来。

小玫被勒得好痛,生气了。她大声地说:“你们有没有屁力气管我什么闲事,白吃(痴)!”……

秃子抱着小玫过水沟,用尽全力瞪大眼睛,累得吭呲瘪肚呵哧呵哧直喘粗气。看着小玫生气的背影,半天还翻愣着眼睛,站在原地梗着脖子一伸一缩地喘。呆愣愣地说:“我……我没白吃,我白吃能长成这么大坨吗?”

小玫又来了,她穿着黄白色的连衣裙,穿着白色的袜子,仍然穿着她那棕色的皮鞋。站在那棵老柳树下等我们呢,抬着头仰着脖仔细看着垂下的柔软的柳树枝条上嫩嫩的柳叶。

小玫带来一个万花筒,那万花筒是用三条玻璃镜片粘在一起形成三角形的长筒,外面缠绕上黑胶布,里面放一些各种颜色的花瓣和碎纸沫。只要轻轻地一晃动,里面就会变换各种好看的图案,看着里面就恍若一个花的世界。

“啧,啧!太好看了。”我一面不放手地看着,一面直咂嘴。

见我如此,小脖子在旁边干着急,说:“你看!你拿到手里看着就不停,你给我看看行不行?”

我说:“你说话可真逗,我现在还没看够。”

我们一说完,我们大家哈哈地都乐了,怎么我们说的这么合辙押韵呢。

秃子也着急了,说:“快点,别说顺口溜了,我们每个人都看一会儿,来回传着看。”

小玫说这万花筒里面,还可以放其它很多带各种颜色的东西,看起来可好看了。

后来,我们找来镜片条,自己也做了起来。真是好玩极了。

我们一起蹦蹦跳跳,从前街走到后街玩着。

不知道谁提出的玩娶媳妇的游戏,我没玩过。“呜哇嘡!呜哇嘡……”大家共同喊着。我们两个人四只手互相手搭着手,手背冲上搭成席子花形,这就是轿子。让小玫坐上,捧着她,一面走一面上下颠着,喊着:“娶媳妇喽!娶媳妇喽!……”

看着小玫觉得真是漂亮,坐在我和小脖子用手搭成的“轿子”上,她的表情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涩,还自己觉得好笑的样子。

秃子带头又喊了起来:“呜哇嘡!呜哇嘡!娶个媳妇尿裤裆!……”小玫一听,不满意了,本来颠得就不舒服,挣脱着跳了下来。

生气了:“谁尿裤裆啊?!”

娶媳妇的游戏玩不成了。小秃子提议我们上东山冈去玩,这个提议很好,我们都赞成,正好小玫还没去过山上。那小山是我们这里唯一能显摆的去处。

于是,我们去了东山冈。

以前我来东山冈多次,只是在靠近村子的坡上玩,没有往里走,这回秃子带领我们我才知道这东山冈以前真是没有走全。

其实,东山冈就是一座SD山冈是村里的人觉得它没有像大山那样山峦起伏,所以这么称呼它。

这东山冈只不过小点,矮点,树、野果、野花野草、山菜应有尽有。山上还有一片松树林,据说松林里有松鼠,前一阵子大人们还在山上的灌木丛中捉到过刺猬。

我们一群来到山上,哈,这山的顶上满山都是各种各样的树和草,很茂密。东山冈顶上的野玫瑰花居多,有各种颜色的,有红色的、粉色的、黄色的,都是单片花瓣的玫瑰,开着花争相斗艳。坡上面长满了星星点点的金红色的花,花瓣向后卷卷着带着黑点点,在草中亭亭玉立,那是卷莲花(一种野百合)。露出沙土的地带上长着一片一片的我们叫酸唧唧的野山地玫瑰。还有很多很多不知名字的植物。

小玫高兴,一面走一面轻轻地唱歌。她的嗓音很细,很脆,像只小鸟在叫。

望着小玫,长得小巧脸庞,浓眉细眼。圆鼓鼓的脑门,脑门上偏左有个小坑,她说头一次来时,跑得急没注意撞在她姨家柴禾垛上留下的。

小玫说:“这山真好。”

“这不算啥,东山冈只是一个小山坡,那面的千山才好呢。”我指着东面稍远处高高的山很神气地说,好象我们是山的主人。

我们采了几枝卷莲花,折了一些野玫瑰花,玩了好一会儿。

小玫穿着黄白色的连衣裙在花草的映衬下美丽极了,她蹦蹦跳跳地很高兴,不时自己在原地使劲转圈,她这么突然一转那裙子就形成了一个伞,她发现这样一转竟然裙子能转成这么好的效果,于是她就在原地不停地转着,很有节奏地转着。

小玫太高兴了,即兴跳起了舞。她高兴的时候愿意跳舞,她跟邻居的一个小学老师学过,跳舞跳得也特别好,姿势很优美。看见小玫跳舞,想起一个词,叫做“手舞足蹈”就是这个意思吧。

突然,小玫大叫起来,还不停地抖动着,摇手顿足。原来一条大个的灰色毛毛虫落在小玫的连衣裙上。

我最怕毛毛虫了,可这时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英雄救美,赶紧用手背把那条虫子拨拉下去。小脖子行动快,踏上一脚,毛毛虫当即被小脖子踩死。

我说,别看这毛毛虫这么难看瘆人,过了一阵子它就会变成美丽的蝴蝶。

“是吗?是这样。”小玫缓了一口气,不害怕了,露出一丝高兴的表情。

大家觉得那毛毛虫被小脖子踩死了,有些惋惜。

不一会儿,我的手背起了一片高高的疙瘩包,可能是刚才替小玫把虫子拨拉下去时,碰到了毛毛虫,那毛虫的长毛有毒,我的手背有又痒又疼的感觉。一看到我手背上的大片包,大家又对毛毛虫有了一种畏惧的感觉。

“我们歇一会儿吧。”小玫说。于是我们就在山坡上休息,小玫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拿着山花欣赏着,眯着眼闻着。我们几个躺在旁边的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那白云边盘旋的两只鸟鹰,鸟鹰那两只大翅膀展开伸平一动不动,在空中慢慢移动。

玩够了,我们就回家。回去的路上,我想折一根树条当马骑,我们平时总是用一支树条跨在上面用手拽着,蹦蹦跳跳地向前快跑,真有一些骑在马上的骑士感觉。选择一根刺槐刚发出来的很直的枝条,没想到那上面长满了尖尖刺,折时一不注意我的手心扎了两个洞,痛得我赶紧把手撤回来,可手背又被刺槐的刺划了一个大口子,流了很多的血。以前曾被山里红树上的刺扎过没怎么样,这次可真是痛毁啦,我闭着眼,咧着嘴,跺着脚,不停地甩着手。

这举动把大家都吓楞了,看着流出的红红的鲜血,小玫脸都吓白了。小玫瞅着我疼痛的样子,赶紧跑了……

小秃子有馊主意,他说:“出血别怕,我爷爷说受点小伤撒点土面能止血。”

他一面抓些干土面往我的伤口上撒,一面阵阵有词地说着:“铁匠打铁,土面吃血。”土面还真的把血凝固住了。

其实,当时没有感染算便宜,土面里会藏着很多致命的细菌的。

不一会儿二姐立马来了,马上给我用碘酒消了毒,上了药。说是小玫报的信我才知道,小玫急忙跑了是去我家找大人去了。我都怀疑小玫是不是飞回去的,这么快信就送到。

小玫急忙跑回去,在半路上没有注意,让路边的拉巴藤子(葎草)把腿划破多处。

更倒霉的是半路上,被石头绊摔了,波罗盖磕破了,已经秃噜了皮,小玫腿流着血也不顾,跑到我家告诉我手受伤的事。

回到家里二姐说,小玫摔得比较重,虽然给她上了药,还应该去小街的医院看大夫。

这时候,黑子非常着急地跑来跟我们说:“快去看看,小玫的腿肿了,肿得像发面包。”

小玫的妈妈去办事,她姨也没在家。我和二姐、小脖子赶紧跟着黑子去小黑子家去看一看小玫。

一见到小玫,正在小凳子上坐着哭呢。只见到小玫的腿磕破的地方肿得老高,不一会儿功夫腿已经肿得圆圆的发亮。简直就像是大象腿,我见状吓坏了。

二姐焦急地说:“我们马上带小玫去医院!”说着赶紧背起小玫就走。可是,马上又停了下来。

“钱!没有钱怎办?”二姐很着急。

我们都急得团团转。突然,我这时候眼前一亮,记起来我的攒钱的箱子里的夹层底下密层里还藏有几角新钱,什么也不用管了,拿出来救急吧。

我赶紧打开箱子,好久没有打开我的箱子了,我一打开刚一伸手,一只耗子突然从小人书堆里窜出来,不知道怎么钻进去的,它大概也是喜欢小人书,把一本书啃破了,箱子里堆出一堆碎纸沫。它为了自保突然咬我一口逃跑,把我吓一跳。我手剧烈一疼,手指肚被咬出来一个泡,没有破,那是它用它的秃牙磨的。

顾不得疼痛,我又打开夹层,有多少先凑多少钱吧。打开夹层木板我愣住了,一摞钱摆在箱子夹层里面,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真是有些傻眼了。

过年前妈妈曾经跟我说过,黄丫妈妈会从队里请一部分款项,救助二劣子娘和还回我拿出二劣子娘治病的钱,我没有在意。原来,我当时为了救急拿给二劣子娘看病钱早就回来了。

妈妈也不跟我说,直接就顺着我的箱子攒钱的缝隙,把钱放进去了。如果我要知道我有那么多的钱,过年早就买牌和其它好东西了。真是的!

我拿起钱,和小脖子俩急忙同二姐一起送小玫去了小街。

我们累得满头大汗,来到小街的小医院。大夫立马给小玫伤口重新消毒换药包扎,给打了针,吃了药。见小玫紧着鼻子闭着眼睛流着眼泪,我们觉得也很伤心。

过一阵子,大夫安静地说,打了针,吃上药就没事了。

回去后不久小玫好了,腿已经消肿,恢复了正常。我的心上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幸亏队里把钱还了回来,要不,只靠我的几角新票看病也不够,我觉得我又做了一件应做好事,救了小玫。

这次花钱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思来想去,我觉得做一件有用的事情比什么都强。妈妈说过有钱要花在刀刃上,花在关键时刻。我觉得这钱花得很值得,我好像比以前有些长进了。

过后二姐还在埋怨我,一个男孩子手扎破了过分夸张,都是因为我惹的祸,才使小玫摔伤。我觉得很委屈,我也不知道她跑回去是为我手被划破的事呀。

没几天,小玫又来了。小玫穿着白色连衣裙,腿上缠着纱布。看见我,兴冲冲地走来。她的腿好了,走路轻轻的,像一朵小小的白云,轻轻地飘了过来。

天有些热,她脸上红润,鼻梁上沁出了汗珠,手里拿着一束小花,兴奋地说:“你看!多么美的花儿,我在路边采的。”

小玫偷偷地拿块糖给我,我穿着背心短裤身上没有兜,赶紧放在嘴里,鼓着腮帮子。

不一会儿小玫又给我一块橡皮,我怕别人看见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这时候小脖子和小秃子来了,她又给他俩一人一块橡皮。原来不光是给我自己呀!

小玫说今年我们都快上学了,橡皮是送给我们的礼物。

小脖子好像有些不放心,说:“真的给我们吗?不带反悔的呀。”

“不反悔,要不我们拉勾吧。”小玫说。

我们仨依次和小玫拉钩,说:“拉勾上调,一百年不许往回要。”

我的嘴里含着糖块,也跟着拉勾并且呜呜啦啦地说:“拉勾上调……不许要。”

小秃子见小玫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又配上白袜子,腿上还缠着白纱布,很会联想,有些打溜须的说:“小玫,你真有些像……像医院的大夫。”

小脖子上下看了看小玫,乐着说:“看腿上的纱布就是个伤病员;看白色的连衣裙和做派更是像医院的大夫。是,是玫大夫!”

我也看了看小玫,想起我手扎破时候她跑回报信的情景,有些救人的精神,我也说声:“是,像大夫!”

小玫一听,都这么说,很高兴地乐了,嘴角向上翘得很高。

“我将来长大了学医当大夫,你们呢?”她说。

“我将来长大了当一名建设工人,盖高楼大厦。”。秃子大声说。

小脖子说要当拖拉机手,耕大片大片的庄稼地。

我没吱声,我暗暗地想要当一名科学家,科学家多厉害呀!能发明火箭、飞船,将来还能上月亮上面去。可是,我们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小玫比较骄傲地说:“将来你们需要看病就找我。”

“是,玫大夫!”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小玫趾高气扬地把两只手往连衣裙的兜里一插,抬着头,还挺着胸,学着大人的样子,在我们面前慢慢地来回踱来踱去。说:“是,我是大夫。你们要听话,安静一点……”没想到脚下一滑,哧溜一下坐在地上,摔个腚墩。

小脖子乐得就地直打滚,拍地。

小玫有些尴尬,见小脖子乐成那样,她生气了跑回家。

我和秃子很生气,埋怨小脖子幸灾乐祸。我俩不搭理他,也走了。小脖子还在地上坐着傻傻乐呢。

小玫生我们的气,在她姨家待着不出来玩。

她在家,还是当大夫,拿着一段胶皮管,当听诊器给人看病,拿羹匙喂她刚满三岁的小表弟苞米面,那干苞米面把那小弟呛得直咳嗽。

她姨黑子妈妈会做衣服,还有台缝纫机,经常做缝纫活。

正赶上黑子和他妈去小街买东西,小玫看着小表弟睡觉,一个人闲着没事,看看这,看看那,看着缝纫机,看见一个床单在一边没用地放着,大花格布面很好看。想:这么漂亮的一块布给黑子剪裁一件夹袄不是很好吗。想做就做,也没想后果,兴趣使然随手把床单给裁了,她将黑子家的花格床单用剪刀剪成一块一块的。

小玫动手能力强,剪裁的活嘁哩喀喳一会功夫就完成,摆在那里返来复去地欣赏着。她想,她姨回来一定会表扬她。

结果,她姨和黑子回来看傻了眼,那床单是铺床用的呀!她姨是大发雷霆,并打了小玫一通。她姨从来不打她,这次实在是生气了。

小玫喂苞米面、拆床单的事,我听黑子说了之后,一不注意当笑话跟小脖子和秃子讲了。

小脖子和秃子板不住,见到小玫就说她笑话她。小玫知道是我告诉他俩的,很生气。

大姐给我一只自来水钢笔,是她淘汰的。不过还可以对付用,我不会用钢笔,人家写起字来如在纸上飞舞,我也跟着学,可能是太用力了,用不长时间钢笔尖就耍叉了,再也不能写字了。于是,我突发异想,利用钢笔当水枪,装满水之后,突然使劲按钢笔胶囊,水会喷得很远。我装满水之后,对准刚来找我玩的脖子一枪,没曾想竟然喷了在旁边站着的小玫一身钢笔水。

原来,钢笔的胶囊里留存不少凝固的钢笔水,经水一泡全都融合在水里,恰巧按胶囊时候,按跑偏了。小玫那白白的连衣裙,被我喷了一下子蓝色的钢笔水,小玫低头一看,知道那钢笔水洗不掉,又气又急,愣住半天,一反常态,“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傻了,得!又惹祸了,惹大祸了。

我得罪了小玫。我和她说话她不理我,我有意找小玫拉话也不好使。我很后悔,小玫真的是让我给得罪了。看来交一个朋友不容易,得罪一个朋友很简单。

因为衣服喷上钢笔水,回市里她家打了她一顿,还告诫她不要跟我们这样孩子玩。

小玫一来,我们在一起玩的总是很开心。可是,后来她来的次数少了。

她家尽量不让她来乡下,一是因为小玫在她姨家,喂苞米面、把床单剪裁,惹了不少事。再就是她一来到乡下不是衣服脏了,就是受点伤什么的。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她今年也快上学了。

小玫不像以前常来。零丁来了一回也不像以前那样整天和我们在一起。

好长时间,我攒钱的箱子里还收藏着小玫给的橡皮,橡皮的颜色是粉红色,好看极了,那橡皮上面还有一些淡淡的香粉味。我有时偷偷地打开箱子闻那橡皮的香味,还贼眉鼠眼地四周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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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父亲,却自称孤儿。她身体奇异,自身便是天大的秘密,却不自知。她恨世界上所有妖娆的女人,特别是小三。她有着最最悲惨的童年,所以便养成了她冰冷的性格,寒霜的外表下有一个脆弱的灵魂。她是最年轻的教授,古筝钢琴界的神话。他是最年轻的少校,温润如玉,容貌俊美,身手敏捷,心思缜密,身负少校军衔,却是特种兵出身。他的生活日日与死亡为伍,日日充满危机,与最阴险狡诈的人斗智斗勇,与最凶狠毒辣的人切磋过招。原本在休假的他,本以为可以好好的相相亲,解决一下人生大事,结果一道军令让他奔赴的不是前线,而是一个少女的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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