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傅叶只感觉刚才似乎有一种力量从体内涌出,转瞬又消失了,而且头部胀疼,他自己不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
王龙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身上并无异样,对面的傅叶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胆子又大起来:“哼,再邪门也是废柴,今天就让小爷彻底废了你。”迈步就想再次上前来。
“傅叶!”正在这时,在不远处走来一个人,一边走一边高声喊着傅叶的名字。
“傅叶!傅叶!原来你在这儿啊,李长老正在到处找你呢,你快过去吧。”来人正是江子轩,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这群人跟前,站住了脚步。
王龙看了看江子轩,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傅叶,口中说道:“今天便宜了他,我们走。”便与其他人一起向闻道院走回去。
傅叶抬头看了一眼江子轩,江子轩正看着他,却没有再说任何话。傅叶用左手拎起倒在地上的水桶,默默地走向闻道院方向。
“你这十天都在干什么?连半缸水都不够。”站在水缸前向傅叶质问的李秋怡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傅叶那垂下去的右臂已经断了,而是劈头就是责难,“资质差也就算了,连辛苦都不愿意付出,还妄想修真得道吗?是不是还做梦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仙呢?”
傅叶一边强忍着右臂传来的巨痛,一边说:“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水缸,这里面含有强大的空间结界,岂是十天就能把水装满的?”
“说到底你就是不愿付出辛苦,像你这样的学生,根本就不配继续留在南玄门修行。”李秋怡截住傅叶的话说,“不过,我李秋怡也不是全然没有情面的人,再给你一次机会。”
李秋怡手掌一翻,把一把斧头扔在了傅叶的脚边,冷冷地说:“用这把斧头,到后山的树林里砍些柴来,把这缸里的水煮沸。”
傅叶向那斧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个锈迹斑斑、斧刃早已崩坏数处的破旧斧头,傅叶苦笑了一声说:“这是斧头吗?如此钝的一把斧头,倒不如说它是一把榔头更确切。”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李秋怡说,“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更何况我给你的还不是绳子,而是一把真真正正的斧子,修真的道路上是要下苦功夫,而且你资质本就驽钝,更应该经过磨砺,你不下功夫是没有人替你修行的。”
李秋怡继续说道:“如果连这都做不到,我看你一年后的内门弟子测试你也不用参加了,你是没有希望成为南玄门的内门弟子了。”说完,转头走了。
“什么鬼道理。”
第二天傅叶用斧头砍了第一下之后,就决定不再尝试了,用这把斧头砍柴,还不如直接用手去折树枝来的快。
傅叶揉了揉右臂,昨天江子轩没有再像上次一样给他疗伤药,但是右臂的伤在昨天晚上却恢复的很快,断裂的骨头竟然自己在愈合,而且一个晚上过去后,右臂的伤竟像是好的差不多了。
傅叶把斧头扔向一边,自己向后山的深处随意走去。
“什么狗屁的修行,不讲技巧,不讲功法,不讲口诀,连课都不让他听,只是一味地刁难他。这样的修行,不做也罢。”
傅叶看着周围的树木掩映,听着林木间或的鸟鸣声,不禁一阵感慨,“一转眼,来到南玄门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自己丝毫没有进展,想着自己当初刚上山的豪情壮志,现在想来真是笑话。不知道师父最近怎么样了。”傅叶就这样信步走着。
突然,一阵悦耳的琴声响起。那琴声悠扬婉转,与这林间的鸟鸣交相呼应,傅叶在听到这琴声的一刻,脑海中的烦恼竟然被一扫而空,似乎被带进了另一个世界,自由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是谁在弹琴?傅叶不由自主的寻着琴声而去。
转过一个小石冈,远远望见一个少女,盘膝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秀发披肩,随风飘舞,身上白衣如雪,一把古琴横在胸前,玉手正在优雅地拂动琴弦。
傅叶竟然一时呆住了,他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会突然遇到如此这般的人物,此女子看上去竟然如此清新脱俗,是的,在傅叶的心目中,只有这样的人才更像是属于这座仙山,才配得上这南玄门如画一般的景色。
傅叶没有上前打扰的意思,他停下脚步,静静地注视着那少女,认真地聆听着她奏出的琴声。
琴声由婉转变得有些忧伤,又从淡淡的忧伤变得高亢,从高亢中又慢慢转为平和。如涓涓细流在流淌,又如自由的小鸟在天空飞扬,傅叶只感觉全身毛孔舒张,呼吸空气都觉得神清气爽,荡尽胸中惆怅。
从来没有人教授过傅叶音律上的知识,他更是说不出那少女正在演奏的是什么曲目,他只知道,很好听,愿意这样继续听下去。
傅叶听得如此陶醉,不由得发起呆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琴声已经停了。
“既然来了,为何不过来呢?”一个轻柔的声音问道。
傅叶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是那位少女开口和他说话。有些拘谨地向前走了几步,看见少女一双妙目正注视着他,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里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呃……呃……”
那少女轻轻一笑,问道:“你也学过琴吗?”
“琴?没……没学过。”傅叶如实的回答。
那少女听了轻叹一口气,似乎有些失望,说道:“我这把‘问心’从小就陪伴着我,平日里听者并不是很多,看你听得那么出神,不知听出了什么?”
傅叶略一沉吟,说道:“呃……我没有学过音律,也不懂琴,只是觉得琴声最初时有些哀伤,你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后来声音高亢铿锵,有直耸云宵之感,像是犹豫不决中终于下定了决心,又像是一个战士勇敢的迎接刀林箭雨,再后来,琴声又逐渐平缓,一切又都和最开始时一样,平平淡淡……”
说到这里,傅叶看到那少女的神色有些异样,“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那位少女有些惊讶地望着傅叶,过了一会,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傅叶。”
“傅叶?傅叶!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好像不是我们班的人。”
“你们班?”
“对呀,看来你还真不是,我是前一段时间刚上被选中加入南玄门的,现在在闻道院修行。”
“闻道院?原来你是新入门的弟子。”
“对呀,你呢?”
“我叫任如月。”那少女淡淡地说道,然后站起身来向山上走去。
“那你是内门弟子吗?哎?怎么走了,哎,明天你还来这里吗?”傅叶一连几个问题,但都没有得到回答。
那少女头也不回,看似轻轻的迈出几步,却在一转眼走出几十丈远。
傅叶想追上去,但是却发现那少女又几个腾挪,竟然就远远地消失在视野里,不知所踪。
“任如月?”傅叶默念着,“任如月!这名字我也记住了。”
一整天的时间里,傅叶满脑子都是任如月那优美的琴声,曼妙的身材和飘飘的秀发,他感觉到内心深处一扇奇异的门打开了,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感觉。砍柴什么的,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直到第二天来到闻道院的广场上集合,李秋怡对他百般羞辱和责难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还不快去后山砍柴,完不成任务,就把你赶下南玄山。”
巴不得快点离开,在李秋怡的责斥声中,傅叶转头就走,他没有丝毫犹豫,寻着昨天的路,回到了昨天听琴的地方。
还是那个石冈,还是那片树林,还是那块大青石。只是没有看见心里萦绕的那个身影。
“或许时间太早了,她还没有来。”傅叶心里这样想着。然后慢慢地倚着大青石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