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羽,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解除婚约!”
一阵沉默之后,方雨溪开口说道,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是在说路边阿猫阿狗互相追逐的小事,她的脸色,冷若寒霜,没有一丝暖意。
“什么!退婚?”
吕羽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眼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吃惊之下,他直接站了起来,整个身体发生了轻微地颤抖,脸色格外地难看。虽然之前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念头,但他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远山,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桩婚事可是你和大哥亲自订的,难道你还想反悔?”
古熊的脸色变得铁青,左手用力之下,椅子的扶手发出了“咔”的一声,轰然间化为了一蓬粉末,他望着方远山的双眼散发出了两道厉芒,隐有怒火闪现。
“熊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古熊动了怒气,方远山脸色一变,双手摇摆之下,急忙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觉得大哥不在了,小羽配不上你家明珠了!”古熊横了他一眼,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熊哥,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唉!”
方远山脸色一白,急忙解释,却又嘴巴张了数次,吐不出言语,最终留下一声轻叹,坐了回去,眼里浮现出了一抹无奈和追忆。
二十年前,古熊和方远山都是南镇天资横溢的青年才俊,两人从小便交情莫逆,是他们那一代最有可能成为先天武者的人。
当他们突破武徒屏障,成为武者时,便相约一起,打算外出闯上一闯,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以图成为更强地强者。
可惜的是,二人志向虽好,奈何时运不济,不光机缘没寻到,反倒是遇到了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
虽然古熊和方远山实力不弱,奋力拼杀下也斩了近二十人,奈何凶徒人数不少,无论他们怎么冲击也逃不出包围圈,等到他们精疲力尽之时,却还有三个实力最强的歹徒站立未倒,冲着他们残忍笑着。
就在两人心生绝望,准备自尽之时,吕羽的父亲吕山,恰巧出现在了那里,将准备虐杀两人的三名凶徒一一斩杀,救下了他们!
绝望之中又见阳光,古熊和方远山差点喜极而泣,对吕山自是倍加感激。遗憾地是,方远山当时受伤太重,虽然活了下来,却伤到了武道根基,导致他的修炼速度慢了下来,到了现在才后天五重天,怕是终其一生,都没有晋级先天的希望了!
一番交谈之后,三人更是发现彼此兴趣相投,想法相近,便从此结伴同游,一起在外闯荡。
一路走来,他们纵酒高歌,谈经论道,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厮杀,早已结下了深厚的感情,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最后更是磕头结拜,成了异性兄弟,吕山也跟着他们来到了南镇定居,认识了吕羽的母亲秦梦。
救命之恩,不容轻报!
对于吕山那日的恩情,古熊和方远山虽然未再提起,却始终记在心里,方远山更是在自己妻子和秦梦同时怀孕时提出了“若生男孩,结为兄弟;若生女孩,结为夫妻”的想法,吕羽和方雨溪的婚约也是那时定下的。
正因为有着这些关系,吕羽父母意外身死后,古熊对吕羽是关怀备至,曾一度提议让他住到自己家来,奈何吕羽自己不愿,便一直拖了下去,也就随他心意,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不过暗地里古熊却对各个势力打过招呼,谁若敢对吕羽不利,他定会上门讨教。
至于方远山,虽然出现在吕羽面前的次数较少,但对吕羽的消息却是多加关注,对于女儿和吕羽的事情更是从未有过阻拦,曾经还和古熊闲聊时聊过一句,说等他们成年后可以考虑把婚事办了。
若是换个人,别说同意两人的婚事,方远山早已横眉冷对,派人来解除婚约了!毕竟自己的女儿可是有着成为先天武者的资质,而以前的吕羽连成为武者的可能都是无限为零,两人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不相匹配!
“既然你没这意思,那你有什么不好说的?”
想到三人的情谊,古熊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看着方远山沉声说道。
“古叔,你别问我父亲了,这是我的意思。”
就在方远山满脸苦涩,不知如何回答之时,方雨溪轻启红唇,冷然说道。
“雨溪,为什么?”
看着方雨溪那熟悉的脸庞,听着她冷冷地话语,吕羽的脑海里五雷轰鸣,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事实。
此时此刻,他仿佛傻了一般,呆呆地看着方雨溪,眼里有着绝望,也有着希望,他的心里有着一道人影在发出呐喊,只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我们不合适!”方雨溪沉默了一下,冷声说道。
“不合适?那里不合适了?我们一直不都是好好的吗?”
吕羽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双手有着微微地颤抖,他忍住心里的怒火,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
“我方家虽小,但总归是在南镇有着一定地位的势力,方家的女儿不求夫婿有着大家族的背景,至少也要门当户对,而吕羽你独自一人,毫无依靠,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方雨溪虽然不是天之骄女,但天资也是不凡,这辈子不说能成为九元大陆的顶级强者,但踏足先天境界却是几率极大,而你武道根基不全,这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武徒境,就算你资质不凡,又有何用!”
“论地位,你我虽不是天地之别,但也相差甚远!论实力,我俩更是云泥之别,不能相提并论!地位不等,实力不配,我们怎么合适!”
方雨溪的脸色格外地冷淡,红唇吐出的话语更是冷彻人心,她望向吕羽的目光中,露出了一抹讥讽与嘲笑。
“砰!”
古熊手里的茶杯被他一爪捏碎,脸上的怒气再也掩饰不住,看着方家父女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与失望。
大厅之中,气氛一时静了下来。
方远山的脸上除了苦笑,便是无奈,他低垂着头,没有去看古熊,即使他知道古熊正愤怒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
年轻男子把玩玉佩的动作没有停顿,不过他的嘴角却是浮现了一丝笑容,似乎对方雨溪刚才的回答感到满意。
吕羽没有说话,他望着方雨溪的眼里满是绝望和悲伤,只觉得曾经那熟悉的人儿是那般的陌生,仿佛同自己处于两个世界,冰冷得让人心碎。
吕羽身旁,古曦月的脸上满是担忧,望着吕羽的双眼充满了心疼。当她望向方雨溪时,脸上的温婉早已消失不见,仿佛一只愤怒的母虎,恨恨地盯着方雨溪,眼里既有怒火闪烁,也有着一丝不解。
“我不相信你说的这些!如果是地位不够,我可以拼搏出一番事业,给我十年,不,给我三年,我一定能拥有跟你家匹配的地位!如果你是觉得我实力不够,这没什么,我现在已经修复了武道根基,我已经成为武者了!”
半饷之后,吕羽的眼里闪过一抹亮光,脸上的悲伤消失不见,一个跨步便来到了方雨溪的身边,拉着她的双手激动地说道。
“呵呵!那又怎样?”
听到吕羽已成为武者之时,方雨溪冰冷的脸上划过一抹欣喜,却又很快地消失不见,当她察觉到身旁的年轻男子望过来时,立马双手一震,挣脱开来,冲着吕羽冷冷笑道。
同一时刻,古熊的眼里爆发出了一缕精光,之前方雨溪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被他捕捉到了,他愤怒的神情慢慢消失,望着方家父女的目光里若有所思,似乎这里面的事并非他想象的那般。
“你信不信我说的话又怎样?我只是说出了我心里的话!”
“你成为武者又如何?在这小小的南镇,你就算再努力也不过是井底之蛙,终其一生也难有大成就!但我不一样,我不光天资不凡,更是得到了武道门派的青睐,我的未来是更加广阔地天空,我的武道之路是畅通地星光大道,我注定将成为九元大陆上的强者之一,而你,跟我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方雨溪冷冷地笑了起来,冲着吕羽不屑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变的这么陌生?难道我们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吕羽情绪激动地吼道。
“以前?那不过是你自作多情罢了!我从没喜欢过你,我只不过把你当做一个要好的朋友!”
方雨溪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看着吕羽冷冷说道,仿佛往日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玩闹,是吕羽的单相思。
“方雨溪!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羽弟一直以来都对你那么好,把你捧到手心,你说什么他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无情,说这样的话来伤害他!”
古曦月腾地一下站立起来,冲着方雨溪愤怒地吼道,眼里的神色仿佛两把利刀,狠狠地宛了过来。
“曦月姐,你也别和我瞪眼!这是我跟吕羽之间的事,似乎轮不到你管吧!”方雨溪横了古曦月一眼,冷笑着说道。
“再说了,我不喜欢吕羽你应该感激我才对,没了我,你和他才有机会,干嘛还生这么大的气!”方雨溪嘴角微扬,笑了起来。
“你……”古曦月被气的脸色发白,伸手指着方雨溪张口欲言,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雨溪,说什么呢!注意分寸!”
方远山抬起头来,冲着方雨溪说了一句,随后他又转过去看了看古熊,只见他脸色发青,那紧握的拳头上青筋直冒,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呵呵!方远山,你真是好样的,看来这个婚,你们是悔定了!”
古熊的双眼里燃起了熊熊怒火,对着方远山冷声说道,只是方远山却只是低头沉默,不再言语。
“雨溪,我不相信你说的!我不相信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告诉我,是不是发什么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还是说有人以势逼你,你不得不这样做?”
吕羽的心彻底乱了,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万丈深渊,绝望之中,他依然怀着一丝希望,仿佛抓着悬崖上那唯一的藤条,不愿松开,他的双手按在了方雨溪的双肩上,望着她激动地说道,眼神更是不时向着旁边望去,在那里,年轻男子正冷冷地望了过来。
吕羽不是傻子,此刻的方雨溪和从前变化太大,简直判若两人,那脸上的冰冷无情,更是他从未见过的。
若说这里面没有什么事发生,吕羽打死也不信,更何况每次自己同方雨溪有着肢体接触时,旁边的男子就会关注这里,第一次是咳嗽,第二次是冰冷的目光,而方雨溪更是如受惊地小兔,和自己划清界限。
“放肆!”
就在吕羽话落之际,一道厉喝在大厅里响起,彷如晴天里的一声霹雳,震得人头晕耳聋,正是坐在旁边的年轻男子。
当年轻男子的目光落到方雨溪肩膀上的双手时,一道厉芒从眼里划过,身上爆发出的强大气息,压得大厅里的人喘不过气来。
大厅之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没想到年轻男子强大如斯,仅仅凭借着散发的气息,就压制得众人难以动弹!
特别是古熊,他的脸色格外地难看,从年轻男子进入大厅时,他就猜到他是先天武者,虽然心里有着几分忌惮,但古熊也并不太放在心上。
毕竟他的修炼也已经到了最后一步,随时都可以突破到先天,凭借自己的战斗经验,他相信自己就算不如年轻男子也不会相差太远,可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强大,断不是初入先天的武者!
“师兄,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事,我可以解决好的。”
年轻男子出声的刹那,方雨溪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说道,话里充满了哀求!
“好!既然师妹要自己解决,那就交给你!不过我希望你速度快点,我们来这已经太久了!”年轻男子望了方雨溪一眼,眼里闪过了一道厉芒。
“我会的!”方雨溪的眼里划过一丝惊恐,急忙点了点头。
“吕羽,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不论你愿不愿意,这婚今天都退定了!”
下一刻,方雨溪转过头来,脸上的神色再次恢复了冰冷,冲着吕羽冷冷说道。
“我知道今天的事很冒昧,也很失礼,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能拿我一辈子的幸福来将就这桩婚约!作为补偿,我特地带来了一样物品,就当做赔礼。”
方雨溪站起身来,取过身旁的盒子,将其放在了吕羽旁边的桌上,在盒子的上面,还有着一根白玉发簪,上面雕琢着凤凰起舞的图像,那是指腹为婚之时,吕羽父母给的信物!
“哈哈!好好好!看来这么多年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你想退婚,那我成全你,不过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是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是不是你喜欢上了他?”
看着桌上的白玉发簪,吕羽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悲伤,他的心里,已经彻底绝望了,对于方雨溪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一个不再喜欢你的女人,你就是对她再好,她也看不到,就算今日能挽留,明日也终将离去!
然而,吕羽不甘!他不甘心这般不明不白地结束这段感情!什么从没喜欢过,当他是三岁的孩子吗!
这一刻,吕羽的心里燃起了愤怒地火焰,他死死地盯着方雨溪地双眼,等待着她的回答,他的双手更是笔直地指着年轻男子,无惧他难看的脸色!
这一刻,去TM的先天武者!去TM的畏惧和害怕!自己的女人都被眼前的男子抢走了,还怕他个卵!不就是死吗!即使是死,自己也能咬下他身上的一块肉来!
“小子,你知道上一个用手指指着我的人是怎样的下场吗!”年轻男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看着吕羽的目光深冷无比。
“关我屁事!”
吕羽强忍着年轻男子身上传来的威压,冷冷说道,他的目光没有移动丝毫,一直望着方雨溪,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错!我是喜欢师兄!这一次我离开南镇,就会在师兄的引荐下拜入宗门,踏入更广阔地天空,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再无交际的可能!师兄比你优秀千百倍,我不喜欢他,难道还喜欢你吗!”
方雨溪来到年轻男子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冲着他甜甜一笑,将其升腾的怒火浇灭下去,等她回过头来之时,脸上已经布满寒霜,冲着吕羽冰冷说道。
“既然你如此无情,那我也用不着想念!这是当时你家给的信物,我今天就还给你,从此你我天各一方,再无半点瓜葛!”
吕羽解下腰间的碧绿玉佩,只见上面有着一对鸳鸯,相偎嬉戏,同桌上的盒子一起,放在了方雨溪的手上。
“世间总无绝对事,总有一天,我会重新站到你的面前,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多么错误!我们的确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因为我定会站在星空之中,俯视着这方大地!”
吕羽的眼神坚毅无比,那明亮的双眼里,仿佛蕴藏着一把尘封地宝剑,一出世,就将划破天际,使得世间万物黯然失色。
“我讨厌你的眼神,还有你说话的语气!”
“癞蛤蟆就应该活在癞蛤蟆的世界,不要去惦记着天鹅,不要总以为自己独一无二,能够展翅高翔!”
“蝼蚁,就要有蝼蚁的自觉,不然你的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听完吕羽的话,年轻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的双眼微微闭着,冰冷地声音在大厅里响起,下一刻,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直冲吕羽而去,将其压制得不能动弹!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在我眼里,连蝼蚁都不如!”
就在年轻男子即将跨出大厅之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压制着吕羽的气息猛然暴动,向着他挤压而去,吕羽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直喷而出,他“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引起一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