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清欢从前院大堂那边回来就直接去找了虎啸风,心里盘算着小九九,想从虎啸风那里了解龙虎镖局这几天的短路途镖事。
虎啸风坐在屋外石凳上盯着一个奇怪的圆盘沉思,阳光从绿叶间洒下点点光晕在他发上摇曳,两鬓微微有些泛白,逝者如斯,十多年过去了,思念成疾,未曾减少半分,朝如青丝暮成雪,无果无终的思念最劳心神。
虎啸风前阵子走了一趟大镖,走镖途中,在一些异域商贩那里看到一个奇门遁甲盘,就买了回来,整日盯着它,废寝忘食,种种过往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她,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子,笑起来眼睛弯弯如那天上朔月,两颗尖尖小虎牙,非常匹配她那鬼灵精怪的性格,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是一身江湖术士的装扮,左手端着奇门遁甲盘,右手拿着一匹竖立的招牌布帛,上面写着“大罗神仙坐下第八十一代弟子下凡,每日仅卜三卦,走过路过莫要擦身而过”,嘴上喊着“算命啦,姻缘、财运、寿命,算命啦,大罗神仙坐下第八十一代弟子,如假包换,一算一个准,不准不收钱,每日限卜三卦,诸位还等什么,赶紧来抢占名额吧”,上面粘的假胡子,脱了一些,在讲话吐气的时候一颤一颤地摆动,伪装极其不专业,也没有什么人理会她的叫唤。
在虎啸风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说道:“这位公子,看你印堂发亮,面若傅粉,近日必有桃花缘啊,不妨坐下来让老夫细细算上一番,看这桃花是运还是劫。”
多年后,虎啸风想,要是他当时真的坐下来让她给他细算一番,会不会算出那一劫,只是算出来除了增添烦恼似乎也无它处,难道因为那一劫就拒绝那一缘吗?也许他们相爱之后,她有为他们算过,她早知道他们没有结局,可她还是选择陷了进来不是吗?更也许从他们那次相遇,缘分就已经开始运转,无法逆转了。
“姑娘,你的胡子掉了。”虎啸风说道。
“啊?你叫谁姑娘?什么!我胡子掉了?”沈从寒惊慌地摸了下胡子,还真是掉了一半了,她现在急需五十两银子,怎么这会就掉链子了,那不是前功尽弃了么,不行!于是她继续说道:“公子,虽然我身份是假,但我通晓五行八卦,算卦绝对是一个准,你就让我给你算上一卦,不准绝对不收钱,怎么样?”
虎啸风总算是听出来了,这姑娘现在是急需银钱,就从兜里掏出了两锭银子放到她手上之后转身离去。
翩翩背影,白衣飞扬,牵动了谁的少女心。
沈从寒病逝之后,虎啸风将她放在载满鲜花的竹排上,随着碧云湖的水流飘远,心也随之而去了,只剩下一副行走的皮囊。有些人已经死了,但是依然像是活着,如她,活在他心里;有些人还活着,却已经死了,如他,心随她而逝。
……
“小爹,你看的这是什么?好奇怪的圆盘啊。”
虎啸风刚刚陷入了回忆之中并未发现虎清欢的到来。
“小虎啊,这叫奇门遁甲盘,很是玄乎,能断人生老病死。”
“哇!那么厉害,小爹教我,我要学。”虎清欢惊叹道,这么厉害,一定要学,这样简直成神了,以后闯江湖那不是横着走!
“我也不会,曾经有一个人习得炉火纯青,所卜之卦无一不准。”虎啸风说道,语气还有些低沉。
“那他现在在哪里啊?我要向他学。”
“她…”说到她,虎啸风一时语噎,又陷入了忧伤当中,稍稍调整了下情绪之后,说道:“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鲜花烂漫,姹紫千红,无忧无虑。”
她非常喜欢鲜花,哪怕是山野边的小花都喜欢,她说,花儿是这世上最美丽的生命,理应值得我们大家喜爱。
她说她死后不要埋进土里,里面太闷了,她怕自己诈尸,也不要化为灰烬,那样会发出难闻的气味,绝对不可以,她要在他面前都是美丽的样子,和那花儿一样。
她说,她死了之后想要躺在盛满鲜花的竹排上,随着湖水飘向远方的天堂,那是她能想到的最美丽的离开方式,他当时就斥责了她胡思乱想,胡言乱语。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她会死。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那里那么漂亮,他还会回来么?”
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还会回来么?
“小虎,你找小爹是为上次走镖的礼物么?小爹一时忘买了。”他当时本来就是要在异域商贩那里挑礼物给小虎的,只是看到这个奇门遁甲盘之后乱了心神,忘了礼物之事。
“没关系,我屋子都堆满了,可以暂时缓缓,小爹,我觉得吧,既然虎啸拳和龙吟剑法我都已经学了,现在是不是也该了解下咱镖局的业务了啊?作为龙虎镖局大小姐怎么可以过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闲散日子呢?那样还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虎啸风之女吗?”虎清欢振振有词道。
“嗯,有道理,我虎啸风之女怎么着也得是一代女侠。”虎啸风在与虎清欢的交谈中情绪逐渐恢复了过来,又回到了以往的随性。
“我们龙虎镖局都接的是哪里的镖啊?”虎清欢问道。
“我们龙虎镖局哪里的镖都接,是无论距离远近的。”虎啸风回答道,最远的一趟镖就是小虎啊,远在域外,只不过这件事是个秘密。
“噢,那最近都接有哪些地方的镖呢?距离远不远?”
“小虎,你问这个是想要去走镖?”虎啸风严重表示怀疑,依小虎的性格,这才是她的本意吧!瞒得了任何人可瞒不了他,他虎啸风的女儿就是和他一个德性,不,是秉性。
“没有啊,时机尚未成熟,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只是想要多了解了解,这镖事一般集中在哪些地方而已。”
“有一趟镖是到瑶水城的,一趟到炎安城,这两个城是紧邻相接的,瑶水城之后就是炎安城,所以两个一起运送,来回需要四天;有一个是到岭南城的,来回需要六天,不过这几个城都要首先路过猿鸣山,猿鸣山有一窝土匪,这三趟镖是丁武负责押送的。”
虎啸风并不反对虎清欢走镖,也猜出来她的小算盘,索性就都告诉她,因为她的拳法和剑法虽然尚未成熟,但在这邻近的城之间走镖还是游刃有余的,而且还有丁武在,那猿鸣山的土匪也不堪一击,到目前为止都没成功伤害到一个人,也正因如此,猿鸣山那群土匪才能保全至今,根本就入不了江湖侠士的眼啊,剿灭了也没什么成就感。
“丁武哥真是辛苦啊,要是有个人分担些就好了。”虎清欢说道。
“那小虎去分担分担?”
“好啊!”虎清欢大声说道。
“嗯?”
“额,小虎只是助人心切而已,助人心切,呵呵。”虎清欢笑道,心里可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