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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始料未及

正押着寞宇轩往前走的少女突然间停了下来,警觉的环顾四周,眼神锐利得让看到的寞宇轩不敢发出声音。一瞬间,四周恢复了安静,只有风吹过草原的沙沙声。风停的时候,安静升级为死一般的寂静。

一种触电般的感觉穿过了寞宇轩的神经细胞,他对环境的感觉器官突然变得活跃起来,微弱的电流带着接收回来的信息延着神经细胞快速传递。难以置信,他突然感觉到了,这附近,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竟然还存在着另一个生命体。虽然现在自己不能看到,但它确确实实就在那里。

果然如感觉到的一般。一个黑影带起一阵恶风突然袭来,少女没有一点的犹豫,一把推开了寞宇轩,转身抽出腰间的短剑,面对向黑影袭来的方向格挡。她确实依稀闻到了,那样的一股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的气味。

而现在,这股气味浓得让寞宇轩想吐。黑影现身,一个人类的上身,却接着一个四脚兽身,有点星座中射手座的感觉。不过如果射手座长这个样子,估计就没有人会信星座了……它的双手不切实际的巨大,骨节突出,棱角分明。全身铺满黑色的鳞片般的凸起,面部表情狰狞可怖,一双眼睛暗红嗜血而又带一丝空洞——这是被诅咒的生物,而且早已经通过进食同类进化脱离了人类的状态,是一头真正从地狱里逃出的魔鬼。

本来在皇城事件中逃出的禁军在审问完之后应该已经被全面处以极刑,虽然就算他们没有逃也会被一律杀死。可是却有少数几个在事件暴露之前逃脱了重重围捕躲到了居民区。然后,他们就变成了修罗……在历史上辉煌了一千多年的帝都史无前例的在几天内全城沦陷。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帝都周围现在早已就已经被全面封锁,开始逐步清除城中的修罗。只是,没有想到修罗的血已经顺着他们不知道的地下埋藏着的血管暗涌延伸到了帝都之外……

而现在,那个黑影面对少女就势一爪拍出。

少女回刃卸掉对方传来的巨大力道,闪身向前,短剑划过……

这边正打得火热,另一边寞宇轩在一边痛苦地抱着头,那段记忆又再一次如水泡一般幽幽浮现,那个人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这次寞宇轩终于听清楚了,那个人说——

别哭。

但是然后那人却又说,“记得要坚强,记得将来帮要我们报仇……”

一句本该咬牙切齿的语言被平静地说出。可是,这句话在表面硬撑的平静之下蕴藏着那么多的不甘和愤恨。剧痛像一支箭横穿过他的大脑,寞宇轩痛苦地在草原上打滚,无色的液滴从他的脸上无声地划过。

激战的双方不可控制地越来越接近无声流泪的寞宇轩,可是少女根本无法控制战斗的走向,她只能在剑刃与敌人相碰后分开的短暂瞬间大声喊着让他快逃。可寞宇轩却根本不能听到她的声音,他早已经沉浸在记忆中,不能自拔。

“哥哥……”他无意识的呢喃着。

可恶。这时却又有另一只恶魔出现了,这一只还是白发血瞳的人类妇女模样,还没有完全变异,当然也不会很强。但是她趁着两方能威胁到她的存在正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瞄准了看起来最弱的寞宇轩,想趁机捡个便宜,饱餐一顿。

等寞宇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况且仅凭他自己根本就逃不开,更别说现在他痛苦得无法挪开半步。

少女突然一剑横扫,短暂逼开对手,加速冲向寞宇轩的身后,一剑砍下了突然冒出的恶魔的头颅……

却不敢相信,感觉到背后溅到几滴温热的液体。

她僵硬的扭头看向身后,看到了寞宇轩怪异的笑脸……

只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在她勉强震退敌人赶去救寞宇轩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因为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她面前。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千年之前,有人也用了同样的理由做了一件同样的事。她很清楚地听到了背后传来的那头怪物疯狂的尖啸声,还触碰到了那几滴温热的液滴。

只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也从未知道胸膛被贯穿的声音会是如此的寂寥……在那个本该被计算好的时刻寞宇轩颤抖着站了起来帮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扰乱了那个被注定的命运。所以,在这个瞬间,就因为一个普通人所做的一个剧本之外的动作,造成了浩浩天地间一个极其微小的误差,从此打乱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未来被重新改写,命运的丝线被牵引到一个新的无人知晓的远方。

……

少女在一阵难以置信后及时反应过来,回旋短刃一剑狠狠的砍在那只前端还停留在别人胸膛中的手臂。剑刃于鳞甲互相摩擦咬合着,迸出星光火花。

还远远不够,少女明白。可是她已经错失了一个杀了对方的最好的机会。她本来应该直接一剑刺向对方的要害,可她不知为何竟然选择砍向了那只手臂。再次挥动剑刃的时间空隔已经给对手抽出手臂并逃脱留下了太过充足的时间,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得死在这里。

但是她却再次错愕了,再次不敢去相信自己眼睛反馈回来的信息。

……

“害怕吗?”好像有个声音在问着自己。

很害怕。害怕自己会痛,害怕自己会受伤,更害怕自己会死。

这是一种说不出怎样的恐怖的感觉,一种清晰感觉自己渐渐死亡的过程,伴随着一股让人想呕吐的腥臭。

寞宇轩静静的感觉着自己的体温在一点点流失,从指尖开始,慢慢侵袭到四肢,在向身体中心推进。但是,他的胸口有一团热,一团莫名其妙且难以控制的热。这热驱使着他举起那双本该早已不属于自己的双手,钳住锁死那只侵入自己胸膛的异物,配合着肋骨的夹合和一个妖孽的微笑,将对手拖死,让它,完全暴露在少女的剑刃之下。魔鬼怒吼着,疯狂拉扯着寞宇轩,想收回自己的手。可是出乎意料的,它失败了。寞宇轩像是一颗毒牙紧紧地钉死在了地面上。此时他的眼睛,却是少有的清明。

他一直很卖力地在坚持着,直到脸上再次被染以新鲜的血液。

……

少女的剑刃深入那魔鬼的咽喉,这是它全身最脆弱也是唯一可以一击致命的部位。鲜血溅出,化作三千花瓣绚丽地开放。

……

可是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几滴魔鬼的血液落在了寞宇轩胸口的伤口上,并快速混入其中,随着扩散作用迅速扩散,和寞宇轩原来的血液完美的交融在了一起。

然后,他听到有个声音这么说——

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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