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
蓝天白云。
海面最中心有两人相视而立。
冯虚御风。
飘飘若仙。
此时四周早已经被封锁。无论是海王的舰队封锁了大部分的想来浑水摸鱼的人。还是那位大先生直接在外围拦住了剩下的人。
现如今在这里的,除了将要交战的二人,就只有剑阁的那些围观者和陈侃了。
陈侃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即将被写进史书去,被万载传唱。他此刻还有点呆呆的感觉,任谁昨晚被强行要求背了一夜的东西,大早上正在熟睡的时候被粗暴的弄醒都会有点呆滞感的。
只不过这时候的呆滞感更带有一些梦幻的味道。
“这是,我现在在天上?”
陈侃喃喃自语着,他凝视着下方如同世界上最纯洁的蓝色宝石一般的海面,脸上却波澜不兴,沾染在脸上的睡意此时却好像被凝固成了冰块,稚嫩的脸庞在蓝天白云之下,显得却棱角分明。这可能是因为这具小身体中装了的是一个成熟的灵魂的一点后遗症吧。
自己的脚下空无一物。
但是脚底传来的感觉如同踩着最坚硬的大地一般。
那双王临渊用神通挥手而成的小草鞋清楚地告诉自己,这似乎悬空而起的自己,其实很安全。
陈侃试探性地跺了一下脚。
踏实的感觉让自己本来有点悬着的心脏彻底踏实起来。
这时候才抬头看了一下四周。
只见自己的师傅就站在离自己五米处的左前方。
高耸如云。
挺拔如松。
青衣长剑。
傲视群雄。
宛若一个神祗一般,看着他凝重的眼神朝向的位置。
在他对面是一个年轻男子。
剑眉星目。
含笑凝视。
没有那种神祗般的遥不可及。
笑容中带着一丝的平和。
无论谁第一时间看到他,都会被那双眼睛所吸引。
如渊如海。
如剑如歌。
看似平凡的样貌,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在陈侃潜意识中可以感觉到,他比那些所谓的神祗更加高贵。
这么简单的一对比,本来可以说已经逐渐发展成为自己师傅的脑残粉的陈侃也不得不承认,单从第一印象比,自己师傅确实不如他。
至于这两人旁边的纷纷而立的人。
有遗世独立的仙人状。
有如同地球所见的袈裟僧侣打扮。
也有绝世美姿的天仙人物,醉眼稀松的酒鬼等等。
他们的共同特点都是身后携带着一柄柄长剑。或雪白如最顶尖华美的瓷器,或简略如学徒练手的玩具,或如庭盖美树的奇异,不一而足。
或许每一个人单独挑出去都是一时豪杰,众目凝视之辈。
但是他们在这王临渊与对面之人两个人的对比下,就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全然被吸引了全部的光芒。
他们的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只不过他们的心里都知道,今日,他们面前的二人才是主角。对他们来说,能够亲自见证,就已经足够骄傲,自得了。
他们心里的骄纵之情。恐怕比当日随着日不落帝国跨海征战而来的弗兰斯公国的那几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贵族都要满上几分。
王临渊开口说话了,低沉地声音一开口就让原本沉静的海面愈发安静起来。
“前辈,我修行百年,恐怕再大胆的梦也不会料到会站在您面前。”
对面的那位看上去似乎还比王临渊年轻几分的少年竟然是他的前辈。当然,对于修行者来说,面容本来就不是什么判断的依据。
他倒是笑了一笑:“修行之路,就是你追我赶,先行者只是先踏上这条路罢了。”
周围之人听到这话,一些人倒是老脸一红。
对于他们来说,王临渊不折不扣的是一个修行路上的新人。只不过走得让他们这些老前辈都汗颜。
仿佛想到什么似得,缅怀的神情出现在他那青春的脸上,“对于我们这些先行者来说,看到你们赶上我们,才是我们开心的事情。”
停顿了一下,“因为这才不枉我们开辟前路所流的血和汗。”
周围所有人想着面前之人所做所为,连着王临渊都脸上露出了敬重之色。
王临渊行了一礼。
紧接着所有人都朝着那位年轻人行了礼,就连什么都不知道的陈侃,也被这种气氛感动了,跟着做了这个动作。只不过这个动作或许因为没有做过,显得说不出的变扭。当然,在此刻,没有人会嘲笑他。
“前辈,在讨教之前,我还想确认一下,那件东西是不是真的在您手上。”
眼中说不出的认真,甚至有一点紧张。
陈侃第一次发现,自己便宜师傅也是会有认真的态度。
那位年轻人也没有卖什么关子。
直接道:“浮休道人在八千年前确实把那件东西交付给我。”
他眼里似乎想起了那位自己可以称呼为年轻人的那位儒者。
前半生如天之骄子般,气运协身,同辈虽不缺天纵之才,但是面对他,忍不住感叹如仰望一座永远都看不到顶的高山一般,让人气馁。
但是中年之后,命运如同和他开了一个玩笑。神州大变,让他一个人扛起了诸国国祚。华夏垂危,他一个人独领一族兴旺。
那段岁月,他如同一位最勤劳的刷瓦匠。在这风雨摇摆的大陆中奔波。
剑气纵横。
血雨腥风。
座下十二弟子一路随他。
到了最后竟无一人安享晚年。
亲子资质不凡,最后无辜失踪。
最为当时最顶尖的修行者。
在剑阁再见时早已不如少年时候的那股谦虚之中带着的一股傲气。
竟然如一垂朽老人。
暮气沉沉。
将儒家最重要的一件东西托付给他后,改名为浮休道人的那位儒家宗主转身离去。如同去领略最后的宿命一般,决然。
从回忆中出来,并自嘲了一下,“年纪大了,开始回忆一些东西。”
不过略显好奇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件东西在我这里的。”
要知道,当时在那位浮休道人的托付下,他承诺不向外界告诉一丝关于这件东西的事情。所以这么多年来,虽然有一些儒士前来讨教,但是询问此物的只有一二。
王临渊略微停顿了一下,道:“在下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前人遗物,才了解到此事。”
他在心里点了点头。
看来当年浮休道人在来之前应该留下过布置。
这样才能说得通。
毕竟那日他离去的匆忙,又似乎遭遇了什么,直接在神州消失。就算是自己曾经也努力找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