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路分花拂柳的至了苑外迎人,隔一道月形拱门便远远儿瞧见一位身形婀娜、体态从容的一席天青点深蓝碎花儒裙、挽单螺斜插银簪的女子聘婷立于几杆翠竹之下。青波翠光掩掩映映的很是娇俏。
只隔着诸多景色远远儿扫了一眼,便从这等好气韵、好风度间依稀嗅出其人是个什么性情。我面上浮了抹笑,见她对我颔了颔首后一路过来,待极近后便轻袅着语气盈盈道:“姐姐便是漱庆茗香的浅执姑娘?”见她亦噙笑颔首,便又一转眸波半奉承道,“真真不愧是蓉妃娘娘身边的人,且瞧这姿仪气度,若不是方才小宫娥禀明,我这还当是哪位皇上的新宠呢!”于此抿唇一笑目流蜜色。
簇锦想来也是闻了宫人通报,在这时也刚好行步过来。
那浅执委实清秀,又不知是不是跟着那位蓉仙子跟的久了,所以就沾染了几分主子的出尘感。我方才那话也不全是虚假。
见她面上神情一定,须臾后她又展颜莞尔:“姑娘谬赞了,我也只是奉行主子的教导,不敢逾越、谨言慎行罢了。纵有那么几分可称道的,那也是主子教导的好。”语尽又对步来的簇锦微微颔首。
她这话言的有来有去滴水不漏,一闻便知是个素性谨慎、行事周全的人。
“你别理她!”簇锦一笑,看定浅执后,且嗔了我一声,“她就是这么张开过光似的没正形的嘴!”又敛襟回了个礼,“姑娘这边来。”说话就引那浅执往苑里走。
我与她相视一笑,也跟着且一路往回走。
因为那些你知我知的前尘之故,锦銮宫的牡丹是宫里开得最繁盛的,首推其中便是慕虞苑。如此这一路走着行着,有晚风幽幽袭人,过道小阡陌间盛放的各色牡丹便合着风摇曳起了硕大的花冠,又有纷纷扬扬的瓣子顺了风的撩拨召唤而高抛肆起,自由张弛、冉冉远去,也有不曾远去的就簇簇落在我们发上、肩上,落红如雪纷纷乱、拂了一身还满。
便连空气里也濡染进了十分浓稠的牡丹香气,缭绕扑鼻,沁人心脾:“不知姑娘此番过来,是有些什么事情?”我深嗅了一口沾了花香的空气,只觉一身轻盈,边且行着路且随口问了浅执一句。
她方止住正左右顾盼流连于牡丹丛中的神光,抬眸瞧我一瞧:“是我家娘娘要我来这一趟,为湘嫔娘娘送些点心。”顿了顿,又继续道,“娘娘有心,亲自撷了将开未开的早荷骨朵揉碎了浸入蜜糖,方引为馅料做了这荷花糕,特想着给湘嫔娘娘送来。”语调含温。
其实方才一见她的时候,我便留意到她手中提着个雕芙蕖花的香木食盒。当时隐隐有些个猜度,现下一闻此言便也了然。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心知蓉妃只是让宫人来为湘嫔送些点心,其间当真是有深意,但这隐隐然有所指的深意也是善意……念及此便又安了安心,又思量着“有来有往”之道,想必倾烟不日也会派我往蓉妃那里走一遭吧!
瞧着一旁的簇锦也是了然,她没有多说什么,又行一段路后便引那浅执进去拜了倾烟。
在贴着内里进深的一道帘幕前,簇锦被一小宫女请了去帮些忙,便由我一人引着浅执进去。
倾烟正落于绣墩、身子靠在屏风上小憩,一头青丝拆了白日的繁杂发饰,半散半斜斜挽了个髻的往纤纤肩头流泻似瀑。她见我们进来做礼,便以目色并着温声将我二人告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