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思微哂,偷眼挑眉转了眸波去瞧倾烟,她目光有浅浅的一晃,必定也明白在心。
一来二去间这萧皇后已然慢悠悠转了身子,又抬手搭上了一旁过来伺候的贴身宦官的手臂:“既如此,那本宫若是再留这身子骨羸弱的湘嫔,倒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说话时骤于当地里一停步子,跟着回一回身对倾烟挑眉一扫,旋即讪讪一缕薄嗔氲出娇唇,“本宫便准了庄妃代湘嫔,所求的这个恩典!”一语落定,边重又转了脸面自顾自的走,边就口听来好似十分漫不经心,“湘嫔且回了你那本苑里去,好好儿把身子将养将养,七日后再出苑走动吧!”一语落定后,便就没了多余的话。
皇后顺着庄妃的话同意了,她当然很乐得同意,庄妃这茬儿递的很是贴心,贴皇后心的很!
这当口,倾烟顿了那么一小下。我见她有些失神,便暗中悄悄对她腰身搡了一把。她便敛目,才曲了曲身子打算怎么着都先应下皇后这个命令吧!却那庄妃不失时的一瞥眸光往我们这处甫一流转,接连红唇艳吐,赶在倾烟之前起了一个薄薄的笑:“湘嫔,还是皇后娘娘体恤你不是?”她也不挪步,就那么于当地里直愣愣立着,一抿小口笑颜招摇,“你可要好生的领会娘娘待你的一片心呢!”
倾烟猝一抬眸:“嫔妾自然感念皇后娘娘的一片心,不仅如此……嫔妾还要‘好好儿’感念庄妃娘娘您待嫔妾的这一片心呢!”她兀一转语调,原本不冷不热,后忽而就有了一个凛冽的狠戾,该着重的地方有了刻意的着重。
倾烟鲜少见有这样凌厉的时候,眼下姿态忽地拿捏起来,倒把那盛气至极的庄妃给震的起了个恍惚。
我心下发紧,同时这若干心绪又都跟着绷成了直弦!宫里头最令人讨厌的莫过于庄妃这种自以为有着那么些个资本、嘴上的阴狠更胜过她那毒辣手腕的有些个小本事的人!这种人总叫你时不时中那么一两招,以她那点儿道行不足以摧垮你,却是偏偏叫你只能干生气的拿她没丁点儿办法!
不过这样的人终究学不会成长为扎根地底的松柏胡杨,似这般没事儿喜欢作死、又不知留条后路不把凡事做绝,她充其量也就是个坐吃山空慢慢儿消耗自己那些积累的命!待有一日,她那些积累随着岁月的坦缓流逝而慢慢被风沙掏空耗干,她便如同至了萧秋寒冬后迅速失去水分、被风雪掏的失去了内在的枯树一样,等不及来年春日一个渐趋的复苏便最先湮灭在萧萧飞雪里去了!这样的人初见时觉得可怕,其实看得多了就会发现,是最不足为患的;不消谁人费心的铺路设局,总有一****会自己把自己给作弄死的!
“哦。”闻言入耳,那庄妃却不怒反笑,细细柳叶眉微向上一挑,“那湘嫔就在你那慕虞苑里好好儿……的感念这七日吧!”语气至后而变得很是轻飘,因这徐徐的风一样撩拨的韵致,听来才更叫人倍感恶心与生憎!
“嫔妾会的。”倾烟勾唇一笑,就这么抬首微微、直勾勾与庄妃对视一处。
倾烟封嫔之后于这后宫里素来的处事风格是软弱了太多,但她若似眼下这般性子被勾上来,也未尝就显不出通身的威风气!
许是没有料到湘嫔居然一改了往日的顺受而起了言语的反抗,庄妃一张眉飞色舞的面孔瞬间敛了许多神情,却也只是须臾,过后狠狠一拂宫袖:“呵!”似愠又如不屑的一个哼声,便回身决绝的往了殿中去追皇后。
倾烟见状敛敛眼睑,不缓不急的徐徐一曲身。
而一旁默默然立身良久的蓉妃眸子一垂,微扫了倾烟一眼,便兀自无声的亦是回身进了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