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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田不文的小石潭记

前几日被山雨浸湿的土地还有些泥泞,田不文背着大竹筐一步一个脚印的从山神庙后走进了山后的树林。已经被田不文踩了数日的低矮草丛也渐渐有了林间小路的雏形。虽然天色已快接近了巳时,但是由于树林的浓密露水还是将田不文的衣袖裤腿打了个透湿。

狮子山盛产麻雀儿,每天天还未亮便开始在林间叽叽喳喳的叫唤开来,这总是吵的田不文难以安生的睡个懒觉。麻雀儿似乎也并不知疲倦,每天都是一直从日出开始叽喳到日落。田不文实在是听烦了这野雀儿的吵闹便一脚踢在旁边的树干上,谁知这野雀儿没赶走反倒是给自己招惹了一头露水。田不文胡乱的抹了抹头顶上的水珠不由的加快了脚底的步伐。不一会儿,田不文穿过树林后视野便忽的一下变得开阔了许多,就只见一片清潭石滩出现在了眼前。

由于地势的落差,清潭的上方便是源头。田不文也不知这清潭原本是叫什么名字,便自己就地取材给取了个石潭的名字。石潭的外形像一个不规则的满月上下处各有一个缺口,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从上游冲积下来的卵石。由于前些日子连天的大雨石潭的水位也随之升高了许多,田不文走到石潭边放下了竹筐歇息了片刻后便开始拾掇起卵石起来。上游的溪流叮叮咚咚的灌入石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的静谧。由于石潭是活水,所以潭中并无多少水草只是在下游方向生出不少一丛丛的水芦苇。潭水清而不碧,一眼便能够望到湖底层层叠叠的卵石。潭中也不见有多少鱼虾,想来是因为水草不够丰富大部分的鱼虾也不愿在此为了欣赏美景而选择饿着肚子。

伴随着叮叮咚咚的山泉声,田不文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将筐中的卵石掂实后走到潭边洗了洗脸。田不文看着水中倒印出的自己,稚气未脱的黝黑面庞、并不出彩的五官、凌乱蓬松的长发这一切连自己看起来都觉得那么的糟糕。看到什么心里自然便能够想到什么,这使得田不文的心情不免变得有些糟糕。田不文烦躁的用手拍乱了自己水中的倒影后便一屁股坐在水边的石滩上。田不文抬头呆望着这虽然幽美恬静的四周,心中却感到了百倍的孤独、寂寞与难过。他想起了最爱他,也是他最爱的母亲。记忆中的母亲是模糊的,隐约中田不文只能够回想起自己母亲的大致轮廓。田不文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赶走这模糊的感觉,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压抑在自己心中的苦闷又一次爆发了出来,田不文抱着脑袋无声的哭了出来。他想家了,想母亲那温暖的怀抱即使自己的父亲总是对自己那般刻薄与冷漠这都阻挡不了田不文对自己心中那温暖感觉的向往。田不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对自己总是那般刻薄与冷漠。被送到大伯家后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自己做什么都很努力的想要做好,可是最后还是被周围人嘲笑、指责。

突然间,田不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有些人天生就是别人的污点,就像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外貌一样。想到这一点,田不文猛的扑向眼前的石潭拼了命的用潭水冲搓自己的脸,希望能够洗去这所谓别人眼中的污点。可是,当田不文精疲力竭的低头跪在水中时,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上又倒映出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田不文就这样跪在水中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倒影看着,想着。

终于,田不文放弃了对自己身体力量的控制,闭上了眼睛直挺挺的一头扎进身前的石潭中。时间仿佛在这有些冰冷的潭水中停止了,耳边的一切都出奇的安静。田不文就这样僵硬着四肢在石潭里飘着,一切都觉得是那么的轻松仿佛自己已经超脱了世俗,跳出了那庸人自扰的躯壳。

可是,做人最难逃避的就是那现实。田不文突然浑身一个机灵手脚并用的将自己的身体抬出水面,接着便是大口贪婪的呼吸着。短暂的缺氧使田不文头脑眩晕眼冒金光,脚底一个不稳,田不文一屁股又坐回了水里。喘足了气的田不文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了似得用不上来任何气力,于是田不文索性张开手脚四仰八叉的躺在潭水边。看着眼前的白云蓝天,田不文急促的喘息也慢慢的平和了下来。就这样田不文躺着,看着天上的白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放松了下来。田不文不由的有点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最无拘无束的,没有任何人的格外关注,也不用听谁的安排,更不用担心会丢了谁的颜面。

“我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听别人的安排呢?”田不文皱了皱眉头在心里对着自己问道。从小到大自己都是那么胆小怯弱做什么都畏畏缩缩,虽然自己做什么事都很努力,是都很用心可是总是都在别人的质疑,责骂声中放弃了,到头来自己还是一事无成。田不文躺在水中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对着自己问着、想着,找寻着答案。

五月中旬正午的阳光已经开始有些毒辣了起来,阵阵的山风吹动着潭边的树林发出一段段摩挲之声。上游的溪水片刻都不停歇地叮咚的注灌着石潭,躺在石潭浅滩上的田不文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被阳光晒的有些难受的田不文刚想翻身找个舒适的姿势就被潭水给呛醒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田不文甩了甩有些发胀的脑袋洗了洗脸,起身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摊晾在石滩上。田不文抬头准备看一看天色,刚抬起头就感觉一阵子的天旋地转。

头重脚轻的田不文跳进潭水中就猛打了一个激灵,冰凉的潭水一下子让头脑发蒙的田不文清醒了许多。有些沙哑堵塞的嗓子和满脸的泪痕都告诉着田不文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一场梦。田不文蹲在水中捧起了一手水,看着手中自己的倒影田不文呆呆的看了良久后便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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