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味顿时甚浓!
在场的士兵“哐”的把剑都拔了出来,对准黑乌里。
然而对峙了一会,黑乌里双眸的鬼火渐渐消了下来,只听他笑了笑,道,“我的一切来自于您的恩宠,如果您说不,我又有什么理由置否的呢?请原谅我的冒犯,天底下最冒貌美的领主大人!”
看到黑乌里弯下了腰放低了身姿,埃尔克森夫人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士兵都退下。
她把右手轻轻地搭在黑乌里伸出来的手上,黑乌里捏着她的手轻轻地吻了吻她拇指上代表权威的扳指,以示自己的臣服。
随后身影一甩,头都不回地离开了广场。
……
阿尔法大厅里,老迪克毫无生命特征地躺在一张长条桌上。
小迪克在一旁哭成了泪人。
“咯吱”一声,大厅的门被打开了。
埃尔克森夫人一脸忧伤地走到小迪克身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施罗德,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当时是这样的,我带着士兵去到小迪克说的地方,果然发现了那伙逆贼,他们以为是老迪克出卖了他们,所以就将他给杀害了。可怜的老迪克,多么淳朴善良的人,为埃尔克森家族奉献了一生,没想到到头来遭遇了如此不测!”
小迪克边听边哭得更大声了,跪在地上,扒着床边。
“孩子,你放心,本爵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埃尔克森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小迪克的头。
小迪克转身跪在埃尔克森夫人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全凭领主夫人做主!全凭领主夫人做主……”
埃尔克森夫人和施罗德对视了一眼,嘴角翘起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施罗德上前把小迪克扶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迪克啊,夫人一片苦心,你要懂啊!那伙匪盗罪大恶极,不但放火烧了教堂,而且将卫队队长也给杀害了,按照王国律法,这可是重罪!”
“不但犯罪者要接受圣火的洗礼,连帮凶也不能逃脱!不过,如今夫人念在你一片孝心,并且能够及时举报,不但不罚你,还对你进行赏赐。”
“你,可愿对夫人宣誓效忠?”
施罗德这番话说得小迪克如同坐了一趟过山车。
前一刻还在谷底,这一秒便蹿上了云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不敢相信,直至迎向施罗德的目光,才知不是蒙他的,赶紧噗通跪地,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愿意,愿意!”
“好!很好!”
施罗德一脸阴谋得逞的模样看着小迪克,然后从怀里抽出了一卷卷轴。
这卷轴,一寸来长,由两头向中间卷,摊开之后,有一寸半来宽。卷轴的背面用暗金色的条纹隽写了文字,正面用红色不明液体绘着一个神秘图案。
图案由内外两个圆圈组成,圆圈之间是丝丝如同藤蔓的纹路,这些纹路,无论从哪里出发,都汇聚到了里面那个圆圈中的中间点。
施罗德将卷轴摊开放在了小迪克跟前,说道,“既然你愿意效忠夫人,那就签了这主仆之契吧,以示你的忠诚。”
小迪克看了看,一开始眼神还有所犹豫,突然牙根一咬,下了狠心,将自己的指头磕破,滴了滴血在那卷轴内圈的中心。
滴完之后,施罗德用双手托起那卷轴平摊在埃尔克森夫人眼前。
她翘了翘嘴角,闭上双眸,开始吟唱起咒语。
这咒语是埃尔克森家族老祖传下来的。
它来自远古魔龙时代,传说中由魔龙族的先贤所缔造,用来与强大的巨龙签订契约。
只是后来随之魔龙纪元的消亡,只流传下来只言片语。
然而即便不完整,但是契约之力依旧十分强大。只要签订下契约,效忠者将一辈子都不会背叛。
契约之音,出自吾口。
汝之性命,永世皈依。
随之埃尔克森夫人的吟唱,一丝丝黑雾从卷轴的中央处缥缈而起,它们如同黑夜里的幽灵,在跳着某种神秘的舞蹈。
只是忽然,一点星火从卷轴的中央处炸开,惊得这些黑雾一闪而逝,而那星火则是绽放出燎原之势,“轰”的一声,凭空爆炸开来。
卷轴在这声爆炸之下瞬间燃尽,可是及至火光熄灭,那卷轴都没化出一点灰烬,而是化作一道红光,朝小迪克的额头掠去,在上面逗留了一会,然后转了一圈,化作一个神秘的符号,印在小迪克额头上,最后猛的一亮,才慢慢黯淡,及至消失不见。
“好了。”
施罗德看契约已定便将小迪克扶了起来。
“以后你就是埃尔克森家族的人了,有什么需要,就跟施罗德总管说一声,至于其他的,本爵自会给你做主。”
埃尔克森夫人说道,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阿尔法大厅。
“这几天你就先待在埃尔克森城堡吧,怎么说也要先把你父亲给安葬好了。那些杀害你老爹的凶手已经抓到了,相信夫人自然会给你做主的。”施罗德说道。
“谢谢夫人,谢谢总管。”小迪克擦了擦泪痕,给施罗德施了一礼。
施罗德离开后,小迪克走到了老迪克跟前。
大厅还未点起灯火,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几抹暮色,这让大厅看起来有些昏暗。
老迪克的脸上映着红霞,看起来更像是熟睡了而非死去。
漫长的寒冬即将到来,会有很多人死去。
饿死,冻死,战死。
然而这一切,都将不再和老迪克搭上关系。
尘归尘,土归土。
如果天父真的存在,或许会为他接引,因为他是个善良淳朴的人。即使是在亡去的最后一刻,他的内心依旧挂记着神甫对他的恩情。
罢了,罢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空气里,似乎能听到老迪克传来的声声叹息。
他无法再照顾他的独子了。他好不容易才给他在埃尔克森城堡谋了一个体面的职位。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欣慰的一件事。他生前便是这么认为的。以后的路,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小迪克没能见上他老爹的最后一面。他想象着这有可能是他老爹最后留给他的遗言。
他和老迪克虽然是父子关系,但是他性格内敛,彼此间能聊的东西也是极少。
或许是因为这样,此时此刻他站在他跟前才掉不下眼泪吧?
我是不是该哭一声?小迪克问着自己。
他在酝酿自己的情绪,但是悲伤总达不到落泪的阀值。
他伸手摸了摸老迪克的额头。突然的,他的嘴角不可遏止的咧了咧,他居然想笑!
这让他的内心一阵惊慌。
不不不!我应该悲伤!
迪克再一次试图佐正自己的心态,可是脸上的表情如同一头挣脱缰绳的野马,看起来有些狰狞。
呵呵。
迪克笑出了第一声,宛如重获新生。
哈哈哈。
迪克笑出了第二声,好似世界就在他的脚底。
……
埃尔克森夫人遣散了阿尔法大厅周边的人,她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到他。
她需要迪克尽情地释放出自己的野心。只有这样,他才有利用价值。只有这样,他才会用尽心机地去为她卖命。
一楼的事务厅挂起了油灯。
埃尔克森夫人收起了放在桌上的水晶球。那里头,前一秒还倒映着迪克狂笑的画面。
“一切如您所预料的,夫人。这孩子,内心对权力有着如饥似渴的追求。”
如同以往,施罗德静静地站在一旁。
“欲望可是面好镜子,可以把人里里外外都照个透亮。”
埃尔克森夫人悠雅地说着,左手捏起放在桌上的红酒杯子,细细啜饮了一口,右手手指轻轻从水晶球上滑过。
“是的,夫人说的对。另外,普罗索他们您打算怎么处置?”
“老金雀花王怕是不行了,他这一走,王国战事难免。如今三王子屯兵北方,暂时能够保得了北方一时的太平,时间久了,怕是他两个哥哥不答应。”
“贝利叶伯爵不是跟咱们要兵吗,你准备一下,把他们也弄到埃尔金港去。去了对岸,能否成事就看他们自己了!”
埃尔克森夫人心机重重地说道。
“嗯。那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施罗德躬了躬腰,转身准备退下。
只是没走几步,埃尔克森夫人又开口把他喊住,“等等,你把他请到我这边来吧,我跟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