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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耶律乞努(1)

神偷和嫣儿同时转身,看到了一个身材干瘦的士兵凭空站在了水晶旁边。那个士兵的盔甲并不破旧,身上血迹斑斑,手里拿着一柄长刀,他正在左顾右盼,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他在找马……”神偷把嫣儿的手攥紧,“你看他的眼睛,已经杀红了眼。”

那个士兵已经看见了神偷和嫣儿,对着两人喊了一声听不懂的语言,然后就迈着大步,冲了过来。在跑到神偷跟前两步远的时候,长刀举起,刀面上晃动着水晶湛蓝的光芒。

神偷带着嫣儿躲避士兵的一击,刀锋砍到地面的石头上,火花四溅。士兵随即把长刀横扫,神偷和嫣儿不停地后退躲避,被迫倒退到死角里。

那个士兵看到神偷和嫣儿退无可退,反而慢了起来,缓慢地一步步走来,浑身笼罩着杀气。神偷和嫣儿这才明白,和这种古代的冷兵器士兵相比,现代人的战斗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弱,他们两人其实凭身手,联合起来和士兵对抗,并不见得处在下风。但是他们两人就是被这个士兵的气势给压倒了,根本无法鼓起勇气和必死的决心和士兵搏斗。

嫣儿突然慌乱地叫了一声,指着腿下。神偷一看,原来这个空间里,到处都是尸骸。嫣儿脚蹬到的,就是一个如同兔子一样的脑袋。

士兵再次把长刀举起,已经走到了神偷和嫣儿的面前。神偷紧紧把嫣儿护住,等着致命的一击,接着就听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咔咔的十分刺耳。

神偷这才看到,一具尸骸从地上站立起来,用一把腐朽不堪的长刀,格挡了士兵的长刀。那具尸骸和士兵面对面站着,相互观望一会儿,然后两人拼命地搏杀起来。

神偷注意到,尸骸是左手持刀,而士兵是右手。两人的武功路数完全一致,所以一来一往,就是两把长刀不停地相互碰撞。两人在刀刃相抵的时候,同时用脚踢对方的下盘。出脚的时机都是一致的。

神偷看得冷汗直冒,轻声对着嫣儿说:“他们……他们其实是一个人。”

“那个凭空出来的士兵,”嫣儿明白了,“是从镜像世界的战场里出来的,既然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相互砍杀?”

神偷想了一会儿,阴恻恻地对嫣儿说:“如果现在从那边出来一个你,你会怎么办?”

嫣儿想了很久:“我决不能让另一个取代我自己……”

士兵和尸骸在地上翻滚,相互掐着对方的脖子。士兵不停地发出怒吼,而尸骸的那张兔子脸,上唇也分得老开,露出牙齿,两人的眼睛通红。

两人在地上厮打一会儿之后,又同时站起来,同时用尽全力,把手中的长刀向对方砍去。哐啷一声,这次两把长刀不再是相互对峙,尸骸手上的长刀断了。毕竟是腐朽多年,比不上士兵手上的精钢。尸骸手中没了武器,愣了一愣。士兵的长刀余力不尽,在尸骸的胸口划了一道,尸骸的胸口露出一道长长的裂口,但是没有鲜血流出来。他只是具睡眠了几百年的僵尸,根本没有鲜活的肉体。

士兵看见尸骸的胸口开裂,里面腐烂的内脏都露了出来,但是尸骸并没有倒下。士兵愣了愣神,尸骸的手指伸出,掐住了士兵的脖子,尖锐的指骨插入脖子皮肤里,扣住了气管,士兵跪了下来,气管随即被捏断。

尸骸的身体弯折,倒了下去,士兵捧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地在地上扭曲,直到窒息而死。

神偷和嫣儿看得呆住了。

神偷和嫣儿两人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然后神偷才发现,脚踩的地面,浅浅的泥土下面,全部是一具具的尸骸。

“当年和耶律乞努一起殉葬的亲兵。”神偷说,“原来他们埋葬在这里。”

话刚说完,一具尸骸从地下伸出手来,慢慢地支撑身体,然后站立,一张干瘦的脸上显现着咧开的嘴唇。这具尸骸摇晃两下身体,慢慢走到一个墙壁边缘,墙壁裂开一个缝隙,尸骸钻了进去。

“原来那些跑到地面上的兔子兵,”神偷恍然大悟,“就是他们。”

“嫣儿,这地方你们本就不该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中年人已经来到了这个石厅里。他用手慢慢地抚摸水晶,“你们现在还来得及,回去吧。”

嫣儿看着中年人说:“是你杀了我爸爸吗?任叔叔。”

老任低头,对着嫣儿说:“我杀了,但是也没杀。你现在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和我爸爸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老穆当年被师父派到虎符镇来,”老任说,“为的就是破坏这个六鳍鲤鱼的眼睛,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我的身份。”

“你是耶律乞努带领部众的后代。”神偷插嘴说,“你潜入卸岭,终于能够有机会来唤醒耶律乞努。如果我猜得没错,虎符现在就在你手上。”

“看来老刘已经知道了,”老任说,“根本就不是唤醒。虽然耶律乞努的亲兵都被地下的太岁真菌感染了,几百年不腐,但是耶律乞努在埋葬之前,就已经死掉。”

“对的,”神偷说,“那个什么诅咒,根本就是要把镜像里面的耶律乞努给弄过来。”

“耶律乞努的怨念很深,他在死前发现了地下的六鳍鲤鱼,知道了有一个镜像世界,所以他发誓,如果能找到另一半虎符,镜像世界那边的耶律乞努就会跨越过来。”

“镜像里的耶律乞努为什么会听他的?”神偷问。

“因为镜像世界里的耶律乞努,现在正在打仗,”老任说,“他们的时间比我们慢很多,我们这边过了快一千年,那边的耶律乞努还在和木华黎打仗。”

“这是个交易,”神偷问,“镜像里的耶律乞努也缺半个虎符,他需要那个虎符指挥援军。很难想象,当年耶律乞努到底是怎么理解这个镜像世界的。”

“总是会有他们认为合理的解释,耶律乞努可能认为镜像世界是阴间吧。而我们现在认为是另一个空间,”老任继续抚摸着水晶,“但是谁又能说我们现在理解的是正确的呢,也许几百年后,后人会有更加合理的解释。”

“你到底杀了我爸爸没有?”嫣儿追问。

“我杀的是从对面来的老穆……”老任说,“你爸爸却过去了。”

“你这不是在撒谎吗?”神偷立即发现了老任话语中的漏洞,“你说对面的世界还是金国时期,那边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老穆出来。”

“这个我没法解释,”老任摊摊手,“只要是靠近了六鳍鲤鱼,自己的镜像人就会在对面出现,跟时间和历史没有关系。”

神偷看着老任把手里的一个东西掏出来,那就是一块灰黄的玉石,是个兔子的形状,只有半边,看来就是虎符无疑。

“你花了这么大工夫,就是要这半个虎符送到对面?”神偷问。

“是的,”老任说,“耶律乞努在我们这个世界已经败了,但是他在那边的胜负还没确定。”

神偷看着那个虎符,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大对劲,但是一时也想不明白究竟,只好接着说:“你有没有想过意外?”

“什么意外?”老任问。

“耶律乞努过来了怎么办?”神偷说,“你有把握不出这个意外吗?”

“我不知道,”老任回答,“我祖父就告诉我该怎么做,至于做了有什么后果,他没告诉我。”

神偷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杀意,老任退了一步:“你们两人不见得是我的对手。”

“如果加上我们两人呢?”一个声音从老任的背后传出来。

老任回头看着后面的墙壁,墙壁分开一个缝隙,一个干瘦的小矮个子,钻了出来,随后就是大拿,跟着的是老沙。

老沙对老任说:“我们都听到了……你******不就是早点摊上卖豆浆油条的吗?”

嫣儿哼了一声:“看来我早就该遇到你了,可惜我没碰见你。”

“那倒不是,”老任说,“你不知道我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你别忘了,神偷是我叫来的。”

老沙指着那个干瘦的小矮子说:“刚才我也看到了,冬生弄死了从镜像那边过来的自己……我们是不是也会遇到自己?”

“你们两人身手真的不错,”老任说,“我还以为你们走不到这里来。”

“我一个人对付你就够了,”大拿已经摆开了架势,“练练?”

老任苦笑:“我大意了。”

“你把虎符交给我们,”神偷说,“这事到此为止。”

“不行!”嫣儿大喊,“我爸爸被他杀了。”

老任说:“那我把当年我和老穆一起下来的事情说一遍,看你能不能相信我。时间还长,你们不着急吧?”

神偷和老沙、大拿相互看了看,他们三人对付老任的确是绰绰有余了,于是点头:“你说吧。”

大拿指着神偷和老任说:“一直在地下挖地道的就是你们吧?”然后看见了嫣儿,又说,“我说你一个漂亮女孩,深更半夜的在镇上晃悠个什么?”

老任悠闲起来,对着大拿问:“老刘在部队里发现了你的师门,还真是没走眼,你竟然真的能从入地钎里爬进去,而且爬到了这里。”

“要不是老沙在旁边,”大拿说,“我早死在那头了。”

“你也别感激他,”老任说,“这个姓沙的不是什么好人,他一身本事,到虎符镇里来,难道是来帮你的不成?”

大拿没有说话,看来他自己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我是他叫来的,”老沙知道自己无法再隐瞒,指着神偷说,“但是在我知道他背后有人在指使,我就打算退出。”

“可是你还是继续做保安接近我。”大拿揪着老沙的脖子。

老沙把怀里的“卐”字形饰件拿出来:“因为我看到你也有这个,你和我师父有渊源,甚至虎符镇地下的东西,和我师父都有渊源。”

“你师父叫蔡金钩,”老任说,“神偷把你叫来,我就知道了你的底细。你师父慢活做得很好,干活跟钓鱼一样不着急,但是从不失手。所以道上的人给了他一个名号‘金钩’,你不用找他了,他退休了。”

“我师父被你关起来了?”老沙迟疑地问,“我师父是锁不住的。你们把他怎么了?”

“他心甘情愿的,”老任说,“世上有本事的人越来越少,手艺即将失传了,徒弟可遇而不可求,而你……不是个好人选,但是我们门派有大把的人学他的本事。”

老沙没说话,心里盘算着老任所说是否属实。

“你的师父自称药师,玩医卜的,和他师父一样,”老任指着大拿说,“都是发丘的门派,发丘没人了,你师父死了。”

“我师父看起来才六十多岁,”大拿说,“哪里就这么容易死了,被你们弄死的?”

“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见过你师父一面,”老任说,“他那时候也是六十多岁的样子,谁知道他多大年纪了。”

老任又指着神偷说:“老刘骗你了,他是不是跟你说过你身上的蛊毒,必须要由一个从湖南来的人治?”

“有这事。”神偷老实回答。

“他根本就不是去接那个湖南人,”老任说,“他去接的人,不是放蛊的,是从四川来的。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是个玩符咒的,青城的路数。”

神偷不知道老任是不是在骗自己,脸色阴晴不定。

“那个青城的老家伙本事厉害,”老任懒懒地说,“到时候把钢厂的布局给压死了,我们都出不去。”

所有人都被老任的话给镇住了。

“但是,我倒是要看看,”老任停顿一下,接着说,“他能不能挡得住耶律乞努。”

“你把耶律乞努放出来,”老沙问老任,“到底图个什么?”

“谁说我要把耶律乞努给放出来的,老刘说的吧?”老任说,“我要做的事情,是要把这个虎符送到对面去。”

老任把手中的虎符一下一下地抛起来又接住。

神偷看着那半边虎符,脑袋里一直困扰的问题突然清晰了:“你别糊弄我们了,也许你真的想把虎符交给耶律乞努,但是也是让他过来拿,而不是你送过去。”

老任愣住了。

“镜像里面的一切和我们都是反的,”神偷说,“你送过去的虎符和耶律乞努手上的虎符是顺边,根本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虎符,耶律乞努要凑齐虎符,就必须得过来。我想明白了,另一半虎符在守陵人手上,守陵人等了耶律乞努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着耶律乞努回来,把虎符交给他,凑齐了你手上的这个虎符,再杀回去。”

所有人都沉默,神偷指出这一点,再根据他们之前的种种遭遇,这个解释最合理。

老沙想了一下,慢慢地说:“我们现在马上要上去,告诉刘所长,必须把守陵人的村子给封锁起来,不能让守陵人把虎符送下来。”

老任嗤嗤地笑起来,笑得十分得意。

“冬生。”

冬生把手中的一个东西抛给了老任,老任接住,两只手各自拿着一个东西,就是虎符的两半。

大拿把脑袋给拍了一下,然后把铜钉狠狠地摔在地上:“原来这是姓韩的幌子。”

“不是,”老任说,“这枚铜钉必须钉到六鳍鲤鱼头顶的一个气孔上,它不能醒,醒了就真的都完了。”

“耶律乞努过来了,会发生什么?”大拿问。

“不知道,”老任说,“古代的士兵到了现代,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虎符的两半在老任的手上开始发出光芒,所有人都听见了阵阵厮杀的声音,还有伤者哭号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着老任手中的虎符,揪心不已。

老沙讲的事情让我有点欲罢不能地想继续听下去,毕竟古代陵墓是我几乎没有亲身涉猎过的事物,但也知道国内有不少地方的陵墓,异常神秘,所以就想多听老沙讲讲,姑且不论真假,就当是故事听一听,也别有一番乐趣。但是现在老沙说的事情,不仅仅是古墓这么简单了,而简直是一个科幻上的平行空间的东西。以老沙这样的人,他能说到这个层面,应该是不太可能的。

我看着老沙的表情,觉得老沙的样子挺奇怪的,但是哪里奇怪,我也说不上来。我想这可能跟他身体受伤有关系,所以也就没有多让他说话,尽管我内心非常想知道他跟大拿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能忍着,其实我也比较担心,他会不会就那样在我眼前出什么大事。但老沙知道自己的状况,也提醒过我不要担心他,他甚至半开玩笑地跟我说,如果他要死,肯定会自己提前离开,不会死在我面前。

可是老沙突然呼吸困难,身体渐渐软倒。现在他的精神很不好,非常明显。我吓得不轻,但没过几分钟,他却忽然醒来。

我连忙叫了救护车,把老沙送往医院。整个去往医院的过程中,老沙一直没有醒,而且呼吸非常微弱。

我提心吊胆,心里很自责,应该早点把他送去医院,就算他自己不愿意去,也该强拉着他去。

可是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自责也没用,只能快点检查,看能不能弥补。

幸运的是,这个医院有我的熟人,我知道医院里程序很多,生怕耽搁了老沙的治疗,所以就在救护车上打了熟人的电话,让他赶往医院。这个熟人姓刘,比我小两三岁,我一直喊他小刘,当初也看我的小说,是我的读者之一,后来知道我离他比较近,就成了朋友,有空一起吃饭聊天。

得知我的情况,小刘很快就赶到了医院,他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是业务骨干,擅长内科。我简要地说明了情况,小刘立马答应,亲自为老沙做全身检查。

我在小刘的办公室里等了两三个小时,小刘为老沙检查完,来到了办公室里。

我立刻迎上去,问他:“怎么样,老沙的情况还好吧?”

“这人早就该送医院了。”小刘说,“再晚点,神仙都救不了他。”

“我也是刚遇到他,哪知道他这么严重。”我说道。

“他有钱治病吗?”小刘问我,“一般保安好像没有医保。”

“这个你放心,”我对小刘说,“他不缺钱。”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小刘坐下后,直截了当地问我。

“怎么了,这跟他做什么有关系吗?”我不想暴露老沙的身份,说破了对他肯定没好处,“他是一个停车场的保安。”

“当然有关系,普通人身上能有那么多伤吗?”小刘看出我不想跟他说真话,有一点点失望。“我光是看了下体表,就发现了大小十几个伤痕,其中有几处,显然是砍伤,感觉像是跟人肉搏被砍刀砍的,而且,在他的左后背,有一个对普通人来说,致命的伤,从后背刺入,快要穿透前胸。我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但我猜想应该是箭……”

“小刘,我其实也不清楚,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很多事情他没有跟我说。”我感到吃惊,“真的是致命伤吗,能不能救治?”

“我也说了,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是已经死八次了。”小刘把一张X光照片放到灯光前,用手指了指,“幸好你这个朋友,身体构造比较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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