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08年,周王郝七年。
甘茂归咸阳,见秦国上下行事漫无目的:献公、孝公、惠文王三代奋发向上,以求实现穆公霸业,今已尽为实现。甘茂遂向秦武王献策,所谓王业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秦以称王,宜以天下为目标。庶长向寿(子姓、向氏、名寿,时年约二十)亦劝之。秦武王遂言:“寡人欲容车通三川,以窥周室,而寡人死不恨矣。”而问甘茂具体之策,甘茂道离间三晋,韩国最弱,先服韩国。秦武王与魏襄王会后取魏女。并召韩襄王来大荔县(临晋)会盟,韩国不服。
甘茂道:“请之魏,约以伐韩,而令向寿辅行。”甘茂至魏说服魏国后对向寿道:“请先生先行回去对大王如此说:‘魏国已经同意与我国伐韩了,但是还请大王暂时不要攻打韩国。’。这是如果办成了,都将是先生您的功劳。”向寿归秦将是言告之于秦武王,秦武王听之。甘茂自己转而去赵国,寻求与赵国的结盟。樗里疾及公孙显(赢姓、秦氏、名显、赫、郝、奭,年不详)皆秦诸公子而外家为韩,因与韩亲,不欲伐宜阳。秦臣泠向献策令赵国拘留甘茂,泠向请强国(赵人)曰:“不如令赵拘甘茂,勿出,以与齐、韩、秦市。齐王欲求救宜阳,必效县狐氏。韩欲有宜阳,必以路涉、端氏赂赵。秦王欲得宜阳,不爱名宝,且拘茂也,且以置公孙赫、樗里疾。”,然而计未成。甘茂归,秦武王迎甘茂于息壤(郊外)而问其故。
甘茂道:“宜阳,名为县,其为郡。而且韩国在上党、南阳(黄河以北、太行山以南)一带财赋的积贮经时很久了。现在大王将要冒着众多的危险,远行千里去攻打它,想要取胜是很困难的。从前,曾参住在费邑,鲁国有个与曾参同姓同名的人杀了人,有人告诉曾参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的母亲织布神情泰然自若。过了一会,又有一个人来告诉他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的母亲仍然神情不变地织布。再过一会,再有一个人来告诉他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的母亲就扔下梭子,舍弃织布机,翻墙逃跑了。凭着曾参的贤德与他母亲对他的深信不疑,有三个人来传播谣言,就使得曾母亲真的以为他杀了人。现在我的贤能比不上曾参,大王对我的信任也不如曾母信任曾参,而且诋臣我的人也决非只有三个,臣唯恐大王也像曾母一样。当初,张仪在西边兼并巴蜀的土地,在北面扩大了西河之外的疆域,在南边夺取了上庸,天下人并不因此赞扬张仪,而是认为先王贤能。魏文侯让乐羊带兵去攻打中山国,打了三年才攻下中山。乐羊回到魏国论功请赏,而魏文侯把一箱子告发信拿给他看。吓得乐羊一连两次行跪拜大礼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全靠主君之力啊。’现在臣只是个外来务工人员,比不上严君和公孙显二人显贵。如果进攻受挫,他们一定会以进攻韩国不利来说服大王的,而大王也一定会听从他们的意见。这样就会造成大王欺骗魏王,而臣将遭到韩相公仲侈怨恨的结果。”
秦武王道:“寡人不听也,请与子盟。”跟着就让丞相甘茂将兵伐宜阳,裨将庶长向寿佐之。甘茂伐韩宜阳,其时已秋,久攻不下。公仲朋南委国于楚,楚怀王以公仲朋对各诸侯屡次不讲信用而弗听。苏代对楚怀王道:“不如暂时相信他的话同时防备他可能的毁诺。公仲朋反复无常,经常是依仗赵国而背叛楚国,依仗齐国而背叛秦国。如今四国都不听信他的话,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给他钻空子了,他也很忧虑,这正是他变成尾生那样宁愿自己被涨水淹死也不毁诺的时候了。”于是韩、楚结盟,楚使景翠率军前移寻求机会。秦武王惧而问策于甘茂。甘茂回复道:“楚国虽然与韩国联合,但楚国是不会替韩国先出兵攻打秦国,韩国也怕它在与我国交战的时候,楚国在其后面发难。这样,韩国和楚国必然会互相观望。楚国虽然声言与韩国联合,但也不愿我国对它产生怨恨,因此臣以为楚国是不会冒然进兵的。”
冯章也对秦武王道:“不攻克宜阳,韩、楚两国就会联合起来,利用我国疲困而发动进攻我国,到那时候就危险了。大王不如答应待我国取得宜阳后就把安康还给楚国,以此换取得楚国的欢心。楚国一高兴就不会进攻我国,那么韩国一定会受到孤立,那它就不能把我国怎样了。”
秦武王道:“若果然夺得宜阳,而楚人来索地又当如何?”
冯章道:“取宜阳后,章请大王逐臣出秦,楚人来而不见臣。大王可谓楚人曰:‘寡人本来就没有许过土地给楚王。’”。
秦武王善其言,而使冯章使楚。
楚怀王许之。后楚怀王与陈轸道:“寡人听说韩侈是个聪明能干的人,熟习诸侯间的事情,大约能够避免宜阳的危亡。由于他一定能保住宜阳,所以吾想先出兵助他据守宜阳,以此使韩国来感激我国。先生觉得如何?”
陈轸道:“还请大王放弃这种想法,不要去帮助韩国据守宜阳吧。凭韩侈的智慧,在宜阳都陷入了困境。大王前去又将如何呢?如今山泽中的野兽,没有比糜鹿更狡猾的。糜鹿知道猎人张开大网,要前来把它赶到网里去,于是它调过头跑来顶人。这样经过许多次后,猎人了解了它的狡诈习性,举着网伪装前进,麇鹿因此被捕获了。如今诸侯明知道这里有许多狡诈的伎俩,举着网伪装前进的人一定很多。前秦国许大王土地而致有丹阳之败;今秦又出故计,妄图再败大王。所以还请大王放弃这种打算吧,不要去助韩据守宜阳。”楚怀王听之。
东周君(姬姓,国在巩地,公爵)对赵累(赢姓、赵氏、名累,年不详)道:“先生对秦国攻打韩国宜阳之事怎么看?”
赵累道:“宜阳必拔!”
东周君道:“宜阳城方八里,有材士十万,粟足以支撑数年之用。且公仲有军二十万待命,景翠以楚之众,将临山而救之,秦必无功。”
赵累道:“甘茂,羁旅也,攻宜阳而有功,则周公旦也;无功,则削迹于秦。秦王不听群臣父兄之议而攻宜阳。宜阳不拔,秦王耻之。臣故曰拔。”
东周君道:“子为寡人谋,且奈何?”
赵累道:“君可使人谓景翠曰:‘公爵为执圭,官为柱国,战而胜,则无加焉矣;不胜,则死。不如背秦援宜阳。公进兵,秦恐公之乘其弊也,必以宝事公;公仲慕公之为己乘秦也,亦必尽其宝。”
秦围宜阳期间,西周国使臣游腾(姬姓、游氏、名腾,年不详)来见公仲朋。游腾道:“公为何不要赵国派人质来,然后割给赵国蔺、离石、祁(今吕梁市一带,前为赵地,但此地已为秦人占据)等地与赵结盟。然后韩、赵两国可以联合迫使魏国背叛秦国。此后再把成阳(鄄城县)拿来资助在齐国为魏国联合秦、齐而疏远楚国的翟强,那末楚国将会不利,必然会加以破坏,将战争导向秦国。如此秦国将孤立而甘茂也将因失去信任导致失败,那么宜阳就一定不会被攻下了。”然此策无用,时赵国正在为谋取中山国作准备。
恰西周国武公太子共亡,西周武公有五庶子,皆爱,还没有确定该立哪个。楚司马昭翦就向楚怀王建议道:“大王为什么不资助公子咎(姬姓、周氏、名咎,时年约二十),而使他立为太子呢?”左成私下里对昭翦道:“假如周君不听楚国的建议,不立公子咎为太子,那么公的计策不仅行不通,由此还会导致周、楚关系恶劣啊。”昭翦问当如何。左成说道:“公不如派人对周君说:‘君想要立谁为太子,请私下告诉臣,臣去请楚王赠地给那位公子。’”。公子咎欲为太子,因令人前去对西周国相国的侍卫长展空道:“大王想要立公子咎为太子,这位公子可是一位比较有作为的人。如果现在相国不主动劝大王立他为太子的话,将来他得立为太子后恐怕会对相国不利啊。”相国果向周君建议拥立公子咎,公子咎果立为太子。
同时司寇布为公子最(姬姓、周氏、名最、冣、聚,时年约二十)谓周君,曰:“君使告齐王以周最不肯为太子也,臣为君不取也。函冶氏为齐太公买良剑,公不知善,归其剑而责之金。越人请买之千金,折而不卖。将死,而属其子曰:‘必无独知。’今君之使最为太子,独知之契也,天下未有信之者也。臣恐齐王之谓君实立果而让之于最,以嫁之齐也。君为多巧,最为多诈,君何不买信货哉?奉养无有爱于最也,使天下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