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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何金文送周静波回家,二老爷和小栓正在说话,看见何金文,二老爷大为惊讶,何金文解释道:“二老爷,周小姐今天出门遇到一点意外,不过还好没出什么事,人我是安然无恙给府上送回来了,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老爷故作担忧:“哎呀,静波,出了什么事啊,你脸色很难看啊。”

周静波想起马六的话,不想跟二老爷多说,板着脸道:“我不舒服,我想先回房间休息了。”

何金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周静波,听到周静波要回房休息,马上识趣地说道:“周小姐,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我也就告辞了。”

小栓神色紧张地送何金文出门,刚转身,迎面遇上了杏儿,杏儿说:“小栓,我有事要问你。”

小栓不耐烦地说:“姐,你又要啰唆什么啊?”

杏儿想起乔依依说过在侦缉队看到小栓的事,知道小栓跟这件事肯定脱不了关系,于是质问道:“我问你,是不是二老爷让你给马队长送过口信?”

小栓死活不承认,掩饰道:“什么马队长,我不认识。”

杏儿吓唬小栓说:“你少装蒜,我可告诉你小栓,这件事小姐已经知道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可帮不了你。”

小栓心里一惊,额头上直冒冷汗,支支吾吾地说:“是,是二老爷让我带的口信给那个马队长,说只要生米做成熟饭,这门亲事也就成了。”

杏儿一巴掌给小栓打过去:“我打死你,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这种事也能干出来!”说着一路追着小栓打过去,小栓一边惨叫,一边慌不择路地逃走。

回到周家以后,周静波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她依靠在床边出神,表情怪怪的。二姨太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假惺惺地关心起静波的情况,劝她吃点东西。周静波偏过头去,没有理她。

老爷附和着姨娘说:“静波,有什么事跟二叔说,二叔会帮你的。”

周静波突然跳下床,表情严肃,质问:“你会帮我,你是想害死我!”老爷大惊:“静波,你对我怎么这个态度?”

周静波看二老爷揣着明白装糊涂,干脆把一切挑明了,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看二老爷还如何狡辩,却没想到二老爷不到黄河心不死,仍然狡辩着。周静波无奈,打断二老爷,说:“别装了,二叔,马六都告诉我了,是你让他这么干的,你还想顺理成章,把我嫁给他,是不是?”老爷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即刻反驳道:“没有,没有的事,这完全是无中生有,恶意诽谤。静波,我是你二叔,我怎么会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个马六,恶人先告状,他是怕你告发他,才编出这么套歪理,你不能信啊。”

周静波情绪激动,指着二老爷和二姨太:“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你,还有你,你们两个狼狈为奸,就是想让我离开周家,我告诉你们,你们想都别想!今天,我就要把事情查清楚。”老爷情急之下,冲出房门,大喊:“小栓,小栓!”

一会儿,小栓、杏儿全部来到房间。老爷盯着小栓,问道:“小栓,今天当着小姐,当着大家的面,你把事情说清楚了,我是让你去给马六带了口信,我是让你告诉他,小姐有事相求,请他务必给个面子,帮帮忙,你说,我是不是这么说的?”

小栓紧张地看着二老爷,不知所措,二老爷催他:“你说啊,小栓,我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要怕,要说实话,你要是敢乱说,别怪我让你和你娘立刻滚蛋!”

小栓赶紧点头:“是是是,就……就是这么说的。”

周静波看向小栓,说:“小栓,你把那个口信一字不漏地再给我说一遍,要是有隐瞒,我也让你立刻滚出周家!”

小栓的额头渗出汗水,他看着二老爷,支支吾吾:“二……二老爷,我们家小姐要……不不不,是……马……马队长,我们二老爷让我给您带个信,我们家小姐有事相求,请你务必给他一个面子,帮了这个忙,日……日后定有重谢!”说完,长长吐了一口气。老爷的表情轻松下来。

周静波突然一拍桌子:“我不信!”老爷一个眼色,小栓一着急,突然开口:“小姐,我不敢骗你,这事……这事我姐也知道,不信,你问她!”

杏儿大惊失色,瞪着小栓,周静波这时把目光转向了杏儿,杏儿是她在这个家最信任的人,她说的话周静波是不会怀疑的。

此刻,杏儿的心里七上八下,一时没了主意,一面是平日待她如亲妹妹的大小姐,一面是自己的亲弟弟,虽然这事确实是小栓的错,然而罪魁祸首却是二老爷,而且今天这事虽然惊险,但所幸小姐平安无事,如果她现在把事情都抖出来,那么小栓肯定会被赶出周家,她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娘亲,想到这里,杏儿只能忍住良心的巨大谴责,点点头,说:“小姐,我……是小栓跟我提过这件事,我觉得没什么就没告诉你,没想到那个马六为了脱罪,竟然胡编乱造,诬蔑二老爷。”老爷听到这里,猛地一拍桌子:“静波,我还是不是你二叔,我说的话你不信,一个流氓的话你倒当了真,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姨太趁机补充道:“小栓实话实说你不信,杏儿是你的贴身丫鬟,她的话你总该信吧。”老爷故意生气,猛烈咳嗽起来。周静波意识到是自己错了,立刻道歉说:“二叔,对不起,我……”她端起面前的莲子羹,“这碗莲子羹算是给您道歉吧。”老爷却一把推开:“我消受不起。”说完,拂袖而去。老爷走后,周静波心里有些自责,怪自己刚刚太不冷静了。杏儿看着小姐这样,心里十分心疼,但是她无能为力,既不能帮小姐排忧解难,也不能说出真相宽慰小姐,她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耳光。

周静波没有到学校上课,这让夏志刚非常惊讶,乔依依向他解释说:“静波今天不舒服,在家休息。”

夏志刚关切地问道:“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看着乔依依欲言又止的样子,夏志刚再三催促她:“快说,出什么事了?”然而乔依依就是不肯说,夏志刚无奈,拉起乔依依要到周家去看静波。

陈翰云将自己调查的长沙纵火案的分析报告交给吴成勇,吴成勇大吃一惊,拿起报告,劈头盖脸地责怪道:“你吃饱了撑的啊,那案子不是结案了吗?”

陈翰云却不顾吴成勇高不高兴,只管自己说自己的:“团长,我和战训团的夏主任是老同学,我去他那里做了调查,当晚,战训团的战士分成了好几个救火小组,每个小组都有带队的人。事发之后,他们清查过,确实没有一个人参与纵火。”

吴成勇随意地翻看报告,一边翻一边说:“写得倒是详细,不过毫无价值。纵火犯已经落网,案子已经结束了,再说了,调查案件是警察厅的事,你是军人,管这些闲事干什么。”

陈翰云不以为然:“团长,如果是共产党纵火,为什么要四处宣扬,这么明显的事情你就看不出来吗?这中间肯定有阴谋。有人在栽赃战训团。”

吴成勇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以为就你脑子好用,警察厅的那帮人都是白痴?”

然而陈翰云是个直脾气,有话憋不住,不会藏着掖着,面对吴成勇的质疑,他丝毫不胆怯,据理力争,将整件事情又重新分析了一遍,认为上次抓到的纵火犯可疑,真正的幕后指使另有其人。

吴成勇火冒三丈:“你这话什么意思?放火响应的命令是我下的,你这是说我也是纵火犯?陈翰云,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陈翰云径直说:“团长你指挥打仗都是很冷静的,可那晚,刚看见火光,你就下令放火,我怎么阻拦你都听不进去,事实证明,你错了,你上了当,纵火的人的目的也达到了,栽赃战训团,还弄得国共的关系变得紧张,而你无意间也变成了帮凶!”

吴成勇大声喝止陈翰云,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陈翰云却不听,继续说:“团长,我跟着你出生入死,我是想提醒团长,想想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日本间谍干的,是日本人的大阴谋……”

不等陈翰云说完,吴成勇叫来手下,吩咐道:“带陈参谋长回家。”

陈翰云失望地看着吴成勇,敬了个军礼:“团长,不必了,我没有家,部队就是我的家,我去禁闭室反省!”说完,大步离去。

吴成勇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愤怒地将报告撕得粉碎。

英子听杏儿说了静波的事,便到周家来探望静波,又怕撞见姨娘,便让杏儿带自己从后门进去。英子见了静波,一面怪她不早告诉自己,一面又担心地叮嘱她:“你以后出门办事真的要小心,都让杏儿陪着你,或者我,还有依依,我们都可以陪你啊。”

说话间,传来一阵敲门声,是乔依依带着夏志刚走了进来。看到夏志刚,周静波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夏老师,你怎么来了?”

夏志刚问起周静波的情况,英子正要说什么,却被周静波捏了一把,静波给她递了个眼色,随即说道:“只是感冒,没什么的。”

周静波怕夏志刚再多问,便岔开了话题,说:“夏老师,对不起,那件事我没打听到消息,看来帮不上忙了。”

夏志刚有些失望,但是并没当着周静波的面多说什么,只是说:

“哦,没关系,你好好休息,希望你早点好起来。”

周静波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接着说:“夏老师。你上次跟我说的……”

夏志刚看了看英子和乔依依,打断道:“别说了,等你好了,我有个好事详细告诉你。”

夏志刚没有在周府多逗留,只呆了一会便离开了,是乔依依送他出门,屋子里便只剩了英子和静波两个人,趁着这个空当,英子看了看静波,神秘地问道:“静波,我怎么觉得你看夏老师的眼光不对啊。”

周静波慌忙掩饰道:“什么啊,别乱说。”

英子随即试探说:“静波,你说夏老师会不会是共产党啊?我觉得他一身正气,有时候也挺神秘的。”

周静波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太清楚,反正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说完,她岔开了话题,转而谈起其他事情,两个人一阵嬉闹。

陈翰云一直把自己关在禁闭室不肯出去,孙小虎溜了进去,小声叫着:“参谋长,参谋长。”

陈翰云见了他有些吃惊:“你怎么跑来了?不怕违反纪律?”

“参谋长,我给你带来一点好吃的,你看。”说着,他拿出一个纸包递给陈翰云。

陈翰云打开纸包,眼前一亮,是一包驴肉。孙小虎在一旁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这两天一定闷坏了,我来陪陪你。”

陈翰云故意不领情,朝外撵他:“谁说我闷,我不知道多自在,快滚,快滚!”

孙小虎嬉皮笑脸正要离开,这时,房门被打开,吴成勇走了进来,陈翰云立刻跳下床,立正敬礼:“团长!”孙小虎吓得赶紧立正,大气也不敢出。

吴成勇看了看孙小虎,然后转头问陈翰云:“怎么样?禁闭的日子不好过吧?”

陈翰云立正答道:“报告团长,还可以。”

吴成勇有意跟陈翰云开玩笑,转身做出要走的样子,嘴里说着:

“那好,你继续!”

陈翰云急了,忙问:“团长,你找我有事?”

吴成勇微微一笑:“交给你一个任务!”说着,将一个纸包扔给陈翰云,“把这包东西送到我家去。”

陈翰云失望地接住,张大了嘴:“啊?”

吴成勇催促:“快去,执行命令!”然后转头命令孙小虎,“五公里长跑!”说完转身离开。

孙小虎无奈地跑了出去。

陈翰云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追了出去。

吴成勇刚刚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前,只听见办公室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他急忙开门进内接电话,电话里传来英子的声音,吴成勇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紧张地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打到这里来了……今晚……好……”

陈翰云一路追着吴成勇,提着纸包走过来,却正好听见吴成勇的电话。

“军事部署计划我还没拿到,这可是最高机密,晚上见面再说吧。”

陈翰云止住了脚步,眉宇紧锁。

吴成勇按照约定去见英子,却不知道陈翰云跟踪了自己,在书店门口徘徊的英子发现了陈翰云,大惊失色,她脑子里迅速运转着,眼看吴成勇就要向自己走过来了,她必须想办法通知吴成勇。

这时,一个男子从英子身旁走过,英子灵光一闪,计上心头,她立刻将钱包塞进男子的提包里,忽然大叫:“我的钱包,我的钱包!”

说着一把抓住路过的人,喊道:“小偷,你偷了我的钱包!”

男子莫名其妙:“你神经病啊,谁是小偷?”

英子抓着男子不放:“就是你,刚才就是你撞了我一下,我的钱包就不见了。”说着她紧拽着男子大喊:“抓小偷,抓小偷!”

英子的喊声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吴成勇见情况不对,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径直走向旁边一个烟摊,买烟,随即伸手招了一辆黄包车,坐上黄包车离开。

陈翰云正要跟上去,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跟了上去,他正在纳闷,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英子大喊大叫:“陈参谋长,陈参谋长!”

看到英子,陈翰云诧异,不情愿地走过去:“英子小姐,这么巧。”

英子像见了救星似地拉住陈翰云,要他为自己主持公道,很快,陈翰云在男子的提包里发现了英子的钱包。

男子瞪大了眼睛:“怎么……怎么会这样?我什么都没干,我没拿过……”

陈翰云呵斥:“少废话,难道钱包自己长了腿跑进你包里去的。”

随即转头问英子,“英子小姐,这个小偷怎么处理?”

英子想了想,说道:“算了,我也不想惹麻烦,既然钱包找到了,就放他走吧。”

陈翰云一脚踢在男子的屁股上:“还不快滚!”

男子不再争辩,灰溜溜地走了。

英子对陈翰云千恩万谢,陈翰云这时突然想起吴成勇,来不及跟英子多磨蹭,匆忙招来黄包车,上车离开,然而哪里还见得到吴成勇的影子。

吴成勇坐着黄包车来到码头,一艘信船停泊码头,他下车跳上了船,信船慢慢向江中心划去。

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停在了码头上,段思琪下车,望着茫茫江水,喃喃自语:“吴成勇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船舱内,英子和吴成勇相对而坐。

英子责怪吴成勇粗心大意,差点被陈翰云发现了,幸亏自己发现及时,否则一定会酿成大祸。

吴成勇连连自责:“是太大意了,他一直跟着我出生入死,虽然几次三番和我有分歧,但我了解他,他不会怀疑我的。”

英子却不放心,坚持要除掉陈翰云,以免留下后患,吴成勇断然拒绝:“不行,他是我的部下,他要是出了意外,我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反而会引来麻烦。”

英子说:“那怎么办?他已经怀疑你了,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迟早出事。而且,你是我们进攻长沙的重要一步,绝不能有意外。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吴成勇宽慰她:“英子,也许他还没有发现什么,今天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我会警惕的。陈翰云我留着还有用处。”

英子拗不过吴成勇,只好妥协,转而谈起今天约见吴成勇的主要目的,她说道:“今天这么急找你来,主要是小野课长布置了紧急任务,时间紧迫,我必须立刻通知到你。”顿了顿,她接着说,“我们已经决定了进攻长沙的时间,为了让皇军的伤亡和损失降到最低,所以,你必须尽快拿到军事部署,长沙的作战计划;而且大战在即,你的189团布防的位置,将会是我军发起全面进攻的突破口。明白吗?”

吴成勇点头:“明白。军事部署计划是最高机密,要成功偷取非常困难,我需要时间。”

英子答应给他时间,并说:“我会尽力配合你,扩大国共摩擦,转移视线。这个任务关系到我军是否能顺利拿下长沙城,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徐主任告诉夏志刚,从北方运来的物资药品被日军截获,日军加紧了轰炸,沿线运输非常困难。李师长部队急需物资,必须尽快筹集一批新的物资支援。

夏志刚义不容辞,主动接下了这项任务,徐主任有些担心,问他接下来的计划。夏志刚思索了一下,说:“我想组织医科大的学生上街募集资金,通过演讲和传单,宣传抗日。另外,我想和周静波商量一下,能不能让她通过商会举办一次抗日的活动,让商人们慷慨解囊。”

徐主任同意了夏志刚的提议,让他就按这个计划来,尽快落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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