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对陈真殷勤切切的蔡水生终于把陈真劝到了专门为她买的高级公寓,只是项归心好像并不喜欢这新的环境,尤其是看到蔡水生经常到家里来,而且每次呆的时间也越来越久,这分明是想介入自己的生活,虽然看起来他好像对自己很好,但除了妈妈以外,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好。
这天下班的时候,下起了大雨,陈真没有带伞,便在楼下等,想雨停了再走。从车库开车出来的蔡水生看见,冒着大雨下车,跑过去让陈真搭车一起走,陈真有些犹豫,可是蔡水生一直站在屋檐外淋着,便上了车。见蔡水生不断地擦拭从湿漉漉的头发上流到眼睛里的雨水影响视线,曾经便急忙抽了几张纸为他擦拭,这是陈真来TW几年第一次这么主动地为别人做出这样看起来很暧昧的动作。
蔡水生也以为付出了这么多终于有了回报,深情地看着陈真。陈真意识到自己行为的鲁莽急忙收了回来。
没几分钟到了公寓楼下,蔡水生脱下西装替陈真遮着跑进去,自己洁白的衬衫反而湿透了,对蔡水生的呵护陈真也看在眼里,于是让蔡水生先上楼坐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
见蔡水生为了自己淋得这么狼狈,又没有更换的衣服,陈真便拿来毛巾给他,但穿着湿衣服在身上总是不舒服,便问:“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熨干?”
蔡水生欣然同意,正准备脱衣服,项归心听到声音开门出来,见这样便止住了脚步,陈真怕影响孩子:“你去更衣室换吧,熨好了我给你。”
“也好,我正好借你浴室用一下。”于是蔡水生在里面淋浴,陈真在外面帮他熨着衣服,项归心只是冷冷地看着,使得看上去像一家人的温馨没那么和谐。
当陈真把熨好的衣服递给蔡水生去煮饭时,放在那里的外套便成了项归心发泄心中不满的目标,拿着剪刀一条一条地剪下去,肢解了淡定地离开。
吃饭的时候,项归心只吃白饭,把俩人夹的菜都剔到桌上,一点星末都不留,因为这些都是蔡水森提来的。
陈真知道她在生气,但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缘由,只是这样做肯定是不对的,不能什么都由着她,生气地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这样浪费就是不对的,你怎么夹出来的就怎么夹回去,都给我吃完,要是不听妈妈的话你以后就不要吃饭了!”
项归心于是放下筷子离桌。陈真想把她拉回来,蔡水生劝说:“就浪费这么一点东西算不得什么,你不要吓到孩子,小孩子挑食很正常,由她去吧,饿了自然就会吃。”
陈真也不好当面驳了客人的兴致,暂且放下。见外面的雨渐渐变小了,不由分说送客:“我送你出去吧!”当拿起熨板上的衣服时,已经被大卸八块,提起来的只是一块布,陈真怒了,第一次把项归心拉过来狠狠地拍打屁股,一边训斥:“你今天的行为让妈妈实在不能忍受,怎么可以这么没有教养,妈妈辛辛苦苦地养育你就是这么对妈妈的...”
蔡水生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的一件衣服对视如心肝的女儿大打出手,忙过来阻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是一件衣服不必这么较真,就算她不调皮我也没打算再穿,反倒是帮我的忙。”
陈真生气地推开蔡水生:“我教育孩子不用你管!”一边道歉往门外送:“真是对不起,我一定赔你一套一样的西服,只是我不希望在我教育孩子的时候有别人在场!”
“你确定你这样不会对孩子造成伤害吗!”
“那也是我的事情!”见她这么固执地发火,蔡水生并没有冒着让陈真生气而留下来照看孩子。
关上门,陈真找来一个铁丝衣架,拉出项归心的手,狠心地抽了几下:“你今天必须回答妈妈为什么这么做?”
项归心表面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心在痛,这是妈妈第一次打自己,而且是为了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既然这个人对她比自己重要,那自己也有必要让她知道自己看重的人,于是说:“我要找爸爸!”
陈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哭,心里很难受,自从知道项东泽去世,煎熬过后人也变了:“爸爸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让妈妈找不到的地方,不可能再回来,妈妈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让你幸福是妈妈唯一的心愿,叔叔对我们很好,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你难道忘记我们以前所受的苦吗,是叔叔帮我们渡过了难关,所以为了你,妈妈不会再让苦难在你身上重演!”
只是项归心自己的想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
第二天上班前,陈真买了一套昂贵的西装赔给蔡水生,蔡水生没有拒绝,当场就换上了,很合身,满意地说:“就像量身定做的一样。”
“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你是第二个给我买衣服的女人,我想也会是最后一个,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你说笑了。”
“我是认真的,我一直喜欢你,这么久你应该清楚我的心意!”
陈真确实知道,抛开以前的不快来说,他对自己的确好的无可挑剔,也难怪有时候会误把他当成项东泽,所以总有莫名的心动,尤其是得知项东泽去世后,失去了精神支柱,联想这么多年所受的苦难,陈真的内心变的脆落,做为一个女人,又是一个母亲,这样的情况下迫切需要一个人安慰,也需要依靠,尤其是这么优势的男人,没有什么办不到,加上体贴入微的关怀,不知不觉走进了陈真的心里,虽然很想否认这样的事实,但做不到,自己害怕孤独,真的太需要一个依靠了,尤其是现在,有时候真的怕自己会垮掉,只是心里的那一点温存暂时让自己还不想面对,于是说:“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现在的心情,我暂时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去开始一份新的感情。”
“没事,我愿意为了你一直等下去,不管一年还是二年,或者更久,我愿意地老天荒地等你!”
陈真听了,微微的有些激动,默不作声,便是默许,蔡水生心里已经有数,只要自己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女人。
平复了心情,陈真说:“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去忙了…”转身的时候,蔡水生拉住陈真说:“先前对归心的康复效果不是很理想,总是把她关在家里也不利于身心健康,她现在的年龄可以上幼稚园,我替归心找好了一所贵族学校,不论学校师资设备还是学生,都是顶尖的出生,不但可以从小培养她的高贵气质,还可以交到一些朋友,让归心多接触总归是有好处。”
陈真也早有这样的打算,只是孩子特殊,自己没有这么高的效率,没想到他早为自己筹划好了,很激动地同意了。
不管项归心愿不愿意,很快被送进了学校,虽然有很多小朋友,有数不尽的玩具和游乐设施,在项归心眼里犹如无物,依旧只钟意自己的画板,只需要一个属于自己静静的角落。对项归心的孤僻老师也无可奈何,反正只要帮忙照看一下就好,她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要睡觉的时候自己就去了,所有的事情自己完全可以处理安排得很好,像大人一样,完全不必要操心。
起初陈真还有些担心项归心离开家会不适应,和蔡水生经常去看看,发现没有什么异样总算放心了。只是项归心看他们出双入对很碍眼,尤其是他以爸爸自居,妈妈也不解释默认,自己除了摇头,终归不是自己能左右。
虽然项归心不合群,但是她手里的画笔足以吸引小朋友的注意,所以总是被围观,喜欢安静的项归心便躲开,直到有一次一个小朋友掏出一张面值一千的台币说:“你给我画相我给你钱。”
项归心止住了脚步,心想,这不就是妈妈最欠缺的吗,要是自己可以赚到很多钱,那妈妈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靠那个讨厌的人的帮助?
见项归心在犹豫,小朋友心想难道是嫌钱少了,就又加了一张,最后把零钱也拿出来:“我就这么多了!”
项归心也不知道这是多还是少,能买多少东西?就收下了,重新支起画板,目测眼鼻,提笔走描,唇齿相依,发丝明细,脸耳清晰。不消十几分钟就画好了,画的这么像,小朋友们争先效仿。
老师知道了便过来说:“他们是你的朋友,你给他们画像怎么可以收钱呢,这样是不对的,快还给他们!”
项归心理都不理,老师便动手要硬抢,项归心死死地抓着,死也不给,可现在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对抗大人,眼看就要保不住了,项归心对着老师的手狠狠地咬下去,老师痛得松开手,看着渗出血的两排牙印,气得扬起巴掌狠狠地甩下去,项归心被打的脑袋发蒙,耳道嗡鸣,摇摇欲坠就是没倒下,一双冷眼盯得老师心里发虚。
鲜红的血手印,嘴角的血迹让老师更不知怎么向家长交代,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老师错了,你千万不要告诉你爸爸妈妈是老师打的…”一边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又找来冰袋敷脸,盼望着她像哑巴一样不跟家长说什么。
等放学的时候,老师战战兢兢地站在项归心身边,细心的陈真还是发现了女儿脸上遗留的痕迹,好像还有一些肿,便担心地问老师:“是不是我女儿和谁打架了,怎么脸上有伤?”
体罚儿童这么严重的事情影响学校声誉老师怕被开除不敢承认,但又怕孩子会说,所以支支吾吾:“没有,不会的,要不就是磕碰到了...”
蔡水生随便看了一下,是有点痕迹,但没什么大不了的,能进这学校已经破例了,何况还是集团股东开的,于是说:“这是TW最好的学校,老师对每个孩子都很负责,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但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正是活泼的时候,有点磕磕碰碰的很正常,要是真的跟小朋友打架受点伤,那说明她跟别的孩子有交流,反而是好事。”
陈真还是不放心,问女儿:“是不是有谁打你了,你告诉妈妈,妈妈会保护你?”感觉问的方式不对又说:“要是有你就点头,没有就摇头?”项归心只是冷冷地不说话。
看着女儿这样陈真有时候真的很生气,要是被欺负了不说自己又找谁说理去,瞬间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怨气:“你就不能替妈妈争口气吗,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为什么就是不说话,你这样让妈妈怎么帮你,你让妈妈很痛苦你知道吗,妈妈求求你,不要让妈妈过的这么苦好吗...?
看见妈妈生气伤心的样子,项归心从包里拿出一叠皱巴巴的台币给妈妈,清点一下有两万多,陈真急忙问:“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蔡水生对陈真说:“不会是同学的吧?”虽然没有说偷,但也就是这么想的。
陈真也很怀疑,是不是因为这钱才有脸上的伤。一旁惊慌的老师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是她给同学们画画挣的。”
原来是这样,陈真算放心了,但也认为这是不应该的,因为这都赶上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薪水了:“妈妈不缺这点钱,你来学校是交朋友的,怎么可以收朋友这么多钱呢,还不交给老师,还给同学?”见女儿无动于衷,便去拿。
这是自己从记事以来第一次捍卫被打,而且还是以这样的结局才守住的成果,项归心不理解地看着妈妈,紧紧地抓着,不愿意放手,心想是自己错了还是妈妈嫌少了,为什么自己的心意这么不被理解,妈妈还是那个爱自己的妈妈吗?就在钱被夺走的那一瞬间,项归心第一次有想哭的感觉,只是忍着,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对陈真递过来的钱,老师不敢伸手去拿,因为知道项归心很看重,不然不会那么奋不顾身地去守着,更何况还挨了自己一巴掌。陈真也不知她犹豫什么,塞给她就走了。
看着远去的跑车,老师很庆幸,握着手里的钱又很糊涂,但总归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