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杨家自晚清时期到我爷爷那一辈结束,一直都在遵循着一个规矩。这个规矩或许别的家族没有,可是在杨家每逢淘沙少尊出行生死难料的任务时,都会让包括少尊自己在内的所有成员都要切掉左脚小脚趾和右脚大拇指。这个规矩传下来不下百年了,真正用过的寥寥无几,除我爷爷之外还有杨家两位祖辈。”杨思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后人找到他们的遗骸,把他们送回杨家祖墓,另一个就是往往祖辈会在诡墓里给后人留下可以逃生的线索,这些线索都有可能是他们受了重伤无法逃出古墓,费心在脑海里思索出来留给后人的。”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你也不用难过,我们现在继续加快脚步,说不定前面很快就有收获。”看到杨思颖露出难过的表情,我的心底难免有所触动,忽然间想起父亲以前对我的种种教诲。在我仔细检查千年鲶鱼精的肚子里再没有其它可疑的东西之后,才把沾满了血的铁剑拔出来丢水里洗洗,铁剑带出一大截鱼肠子让我甚感反胃。
“三哥啊、思颖姐你们俩在下面聊够没啊,那棺材里一直有黑雾,我有点怕啊,我也想下来。”站在棺材里面的李少强等得有些着急了,指着对面的黑雾棺材畏惧地冲我们俩叫道。
“你下来吧,看来上面是走不通了。除了你三哥刚才陷入的茧噬幽灵,前面的棺材里肯定还有更可怕的东西。是我自己判断失误了,我估摸着后面的水域应该没什么危险了,前面的黄泉水煞是根本无法潜入后面的水域的,应该有它们固定的限制范围。”杨思颖冲李少强笑着招了招手,说完便先行一步朝前面游去。
我等李少强跳下来后也紧随其后游了过去,李少强拿着手电筒边催我们等他,边给我们照路地游到了我的身边,看他这笨样子游不快,我也只好放慢了速度,让杨思颖一个人去更阴暗的前面探路了。
大概游了三十多分钟,我们已经穿过至少七十四副棺材,这是李少强细心记下来的数据。游到前面一副水晶棺材时,我和李少强悻然间就看见杨思颖很快速地朝我们这边游了回来。
“什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看杨思颖那速度极快,看上去很慌张的样子,还以为又碰见什么东西,所以拉住李少强停了下来朝她那里大声喊道。
“没事!我已经看到沟渠的出口了,你们动作简直太慢了。”杨思颖扑到我们俩面前,把头露出水面有些埋怨地说道。
她这么说我也不好反驳,拉上李少强跟着她又游了百来米远,终于是看到了尽头。只见前面两百米处水流急湍之下,山洞顶端镶嵌有许多发光的荧光石照亮了下面,下面居然是一条落差有二三十米的小瀑布,沟渠的尽头离瀑布直下的地方还有三十米远的地方,摆着最后一副偌大的阴沉木棺椁,杨思颖当时就是扒着那里的石柱子才没有被冲下瀑布,她爬上那副棺椁因此也看到了落差和瀑布下面的情形。
左右四周一共有九条沟渠都从不同的山洞出口流入下面的圆形喷泉水池,水池面积足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是用很多白玉砖砌而出,修筑高度约两米左右。水池外围有许许多多条山洞出入口,也不知道通向哪里。下面的喷泉大概只能喷到十多米高,九条沟渠的水汇聚到水池里后也不见水平急升,说明水池下面肯定还有水下暗道。喷泉的中心好像有一座很奇怪的人形雕像,由于是被浪花覆盖,杨思颖也没有看得太清。
再看尽头两岸高耸的石墙夹住了身在其中的我们的视线,唯一可以选择的路只有随着瀑布直下落入水池。我们三个人就仅仅地靠在一副棺材的石柱子上,面面相觑地不知所措。
“还是我先说吧,前面已经无路可选,那也只好跳下去了。我倒没什么大碍,就怕你和少强从来没经历过……”沉默了半晌,杨思颖面有难色地看着我和李少强说道。
“唉,没想到真的是九泉之下啊,这黄泉路修得也太有格调了。”说实话面对瀑布这样的险恶环境,我心里肯定是十分发憷的,本身我就具有强烈恐高症。可是既然到了这步田地,我想回去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不是抱着这根石柱子,那么水流急得分分钟都能把我们三个冲下去,想要逆流游回去绝对的没戏。
“三哥啊,你倒是说句有用的,咱们到底下还是不下,要是不下的话咱们赶紧地想办法离开这里啊,水也太急了,我快坚持不住了。”李少强把脸都贴在石柱子上面了,十分紧张地看着我急促地说道。
“不下有辙嘛,下吧下吧。你别怕啊胖子,下去的时候三哥拉着你,这样省得把我们哥俩冲散了。”我无奈地吸了一口凉气,把脸撇向身侧的杨思颖接着说道:“思颖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牵着,冲到下面去恐怕很容易被冲到别的地方去啊。”
“好吧!那你们先慢慢挪动身体,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放开石柱漂下去。”杨思颖说着一只手已经搭住了我的左手,另外一边李少强也勾住了我的右手。他和杨思颖把搭在石柱上的另一只手慢慢剥离,然后李少强唰地一下侧着漂到我身后,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们三个人就惨叫着被水冲走了。
有那么一刻,我感觉自己被水浪打得快要窒息了。我们刚被冲下去没三秒钟,就互相松开了手,主要是水浪把我们三个人打得实在是身不由己。我跌进水池里的第一感觉就是脑袋发胀发晕,有一种快要死了似的焦虑感。这种感觉幸好没有继续扩大,我很快清醒过来把头探出水面,尽量远离喷泉中心,朝着周围岸边游去。与此同时,我恰好瞥见杨思颖拖着似乎已经晕过去的李少强从我右边二十多米远的岸边翻了上去。
杨思颖冲我打了一个跳下去的手势,我冲她领会地点了点头,看着她先跳下了两米多高的白玉墙围,随后我也顺利地翻上水位涨到一米多高的白玉墙头,看着杨思颖在下面第二次帮李少强做人工呼吸,不禁感叹万千地摇了摇头,当即跳了下去。
当时我浑身都是水,衣服里也灌满了水,体重至少加了二三十公斤,灵活度也大大降低。脚掌一挨地面就感觉到脚踝一阵扭痛,很不幸地是才两米高的围墙我竟然摔得脚崴了。我顾不得多揉一会儿走过去跟杨思颖汇合,杨思颖还在闭着眼睛给李少强做人工呼吸,再看李少强已然眯着眼睛傻愣愣地看着我。
“够了啊死胖子,别老是什么人便宜都占,忘了自己以前怎么吃女人亏了啊!”我一瞧他那副德行就来气,很不愉快地踢了他小腿一脚,然后做个地方坐了下来检查自己的脚踝。
“三哥啊你踢人可真疼,能不能下次别踢到我小腿肚子了,那里可都是肉啊。”李少强双手放在背后撑着仰坐了起来,没给我说几句话就瞥见杨思颖的脸色难堪,连忙向她道歉说道:“思颖姐啊我真的是刚醒,我什么都不记得啊,你大人有大量可别跟我计较啊。”
“行啊,挺会装死的是吧,下次要是遇见僵尸了,我就给你扔它棺材里,看你能憋多久!”杨思颖朝身后吐了一口唾沫,转过来捋了捋一头湿发很是郁闷地说道。
“别啊思颖姐,我这不是给你道歉了嘛。再说了我哪敢占你便宜啊,我还指望你做我未来三嫂呢。”李少强这人就是嘴欠,说着说着就扯到我脑袋上了。我和杨思颖听了都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就一人抽了一下他那大嘴巴。
“你看你啊,说什么不好,说这些废话,还是想想这么多洞口,咱们走哪条甬道合适吧!”我拍了拍手环视着周围的环境,看到四周的墙壁里也嵌有不规则的荧光石块,有的地方一面墙铺满了荧光石,心想敢情这里千年前是一座荧光石矿啊。
“我去!你们俩个也太有默契了,同时打我的脸。”李少强两只手捂着腮帮子,躺在地上气呼呼地看着山顶说道。“我这不也是说好话啊,三哥啊你敢说你不喜欢思颖姐,思颖姐可是老漂亮了,还有思颖姐你,我三哥除了没钱哪点不值得你喜欢啊……哎呦哎呦,别揪我耳朵啊三哥,我说着玩的还不行嘛。我错了我错了,你快放手啊!”
他第一句说我的时候我就已经阴着脸很尴尬了,第二句直接扯到杨思颖头上,我再不揪住他耳朵,估计接下来的话更让我跟杨思颖难为情啊。坦白地说,从外貌上讲杨思颖确实是很漂亮,可是从气质上讲她的作风老练,懂得人情世故,实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们两个别闹了,我数了一下,光我们能看见这边的就有三十七个洞口,这就意味着我们有不下百来条路可以选。每条甬道看起来都很深,也不知道会通往哪里。你们再抬头看喷泉中心那座被水浪掩盖的人形石像,我虽然看不清它的真面目,但是感觉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尤其是它那隐约露出来的部分轮廓。看它的手指方向好像指着西南方,这会不会和我们接下来要选的洞口有关?”杨思颖用手托着下巴,神情迷茫地扬着脑袋紧紧地盯着那座看不太清的人形石像。
人形石像可能高度有八米左右,主要是喷泉中心的浪花最高才喷到十多米,二者之间对比便见高低。我此刻还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这座人形石像,更不会知道人形石像的手指方向与地宫入口有什么关联,只能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思考着。
在我的脑海里,逻辑是这样慢慢形成的。既然九泉之下有不下上百条甬道可以选,那么意味着我们进入地宫的正确几率扩大到了百分之一。只会有一个山洞是正确通往地宫入口的,其他的不是机关陷阱就是死路,鲜卑妖王这一招的确玩得很绝。
可以说比疑冢更绝,没有任何提示,没有任何线索,这就让我更加相信这里绝不是鲜卑妖王摆的最后一道厉害的关卡。假设这里所有的洞口都能通往黄泉路的下一关隘冥府,那我们随便选一条入口可能又是九死一生了,鲜卑妖王不可能让我们那么轻松就过关,参照在黄泉路的遭遇足以说明此妖王对待盗墓贼的手段多么层出不穷。
我脑子里无比地杂乱,逻辑告诉我不可以随便做出定论,可我真的是思考了很久,脑子都快发热熔断了情商的保险丝,还是推不出来下一步该走哪里?这好比一个盗墓贼下了墓,眼前就一条道,下面全是伏板倒锥,只要进去了就能把宝贝取出来那么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寸步难行。
由此可见,我们只有一次机会,选择对了找到地宫的入宫可能性就会加大,选择错了那说不定真的去了黄泉路望乡台。
一片沉寂之中,李少强感到有些枯燥先开了腔说道:“你们俩先慢慢想着,反正我是不着急。现在手电筒也落水里,铁剑也没了,巧克力我看三哥也丢了吧。我们现在是一无所有啊,思颖姐你打火机还在不,借我用用。”
“诺还没丢,你拿去干嘛?”杨思颖摸出那个在中年女尸身上找到的打火机,递给李少强之前很是疑惑地问道。
“我不干嘛,就是拿着先随便找一个洞口探探,看看里面的情况,你们放心好了我绝不往深里走。”李少强接过打火机,脱掉后背满身泥土的外套抹了抹,眼见实在是抹不干净,就披着外套晃晃悠悠地捡着一个洞口走了进去。
“他脑子没毛病吧,怎么想到给我们探路?”望着李少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洞口,黑漆漆的洞口里亮起了若有若无的火光,我回过头来看着杨思颖惊讶地问道。依我对李少强这位仁兄的了解,不管做什么冒险的事儿,他都不可能亲自第一个以身涉险。唯一的解释就是,可能他有点饿了,去洞里捉老鼠拿来充饥。
“不管他干嘛,你想到怎么走了嘛?我们可不能随便挑一个洞口就进去了,百选一啊。选错了是生,选错了是死,不选更是坐以待毙。”杨思颖满脸苦恼地看着我说道,可我暂时也没理出什么头绪,也只能抓耳挠腮地看着地上郁闷地说道:“我真的是无计可施啊,换做之前老吴在的时候,是用风水预兆来选的岔洞。这里有一百多个洞,我估计就算是老吴也会头疼。话说回来,这会不会就是先前我和老吴他们在岔洞那里提到的迷魂阵?”
“应该还不是,迷魂阵很贴近地宫的入口,我们连冥府还没过,就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障碍,那就更无法测算地宫核心离我们还有多远。”杨思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惊异地看着我转而说道:“你也知道迷魂阵?看来你二爷爷那本书里真写了不少很有价值的资料啊,里面还有什么你没说的,到了这份儿上也该告诉我了吧。”
“你当我是神童啊,一篇几千字的论文我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啊。”我不禁苦笑了一声,想了一下就接着告诉她:“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再没什么好隐瞒的资料了。那个迷魂阵我跟老吴早就说过了,记载它的那一页不知道被谁撕掉了,我完全没读到。”
“有这种怪事儿,那说不定是你二爷爷写了之后又觉得不妥就撕掉了……”杨思颖的话还没说下去,就被身后某个山洞里传来的惨叫打断了,她急忙冲我问道:“是不是少强在叫?那家伙出事了!”
“是胖子的声音,这家伙刚才钻哪个洞里了?”我拍了一下脑门暗道一声糟糕,这些山洞洞口也没有编号和修饰,咋一看还以为人家挖的盗洞,李少强刚才钻了那个山洞,我一时间也没个参照物去分辨,只能傻乎乎地指着那些山洞摇头晃脑。
“三哥啊救命啊!里面有两个僵尸!”没等杨思颖先我一步靠近其中一个洞口,李少强就嘴里塞着一大块饼干呜呜咽咽地从傍边一个洞口跑了出来。那家伙左手拿着一个铁罐头,右手拿着一支手电筒,封头垢面地别提有多狼狈了。
“有僵尸?!”我慌得站起来时连脚也不崴了,伸手扶住快要跑到白玉墙围下面的李少强,看着他那张惊慌失措的肥猪脸,迫切地问道:“李胖子你在哪儿搞到这些东西的?那个山洞怎么了?”
“山洞里它……思颖姐你别进去啊,真的好恐怖啊!”李少强调过头来往身后一指,正好看见杨思颖不慌不忙地往他出来的那个洞口慢慢地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