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丈高的伟岸身躯出现在天边的乌云上。仿佛处于众人之巅。
天好像要塌掉,世界的支柱被这个鬼气缭绕的伟岸身躯的出现震撼到了,似乎下一秒钟就快支撑不了。空间恍若回到混沌之前,分不清天空与大地的界限。
光头男人全身冒出来的黑气液化成墨汁般的高能量物体,如同一个个黑洞包围着他和温三娘们,他的眼瞳化成无尽的黑暗。
马无常一身刀芒幻化成一柄通天巨刀,这把刀直通天上,充满义气和忠诚。当这柄刀出现时,大地传来一阵震动,仿若天地间发出了一声惊呼。似乎这样纯正的正能量断绝多年。
强大无比的鬼族,令天下正义众志成城。
当邪恶远比正义来得迅猛,正义的力量便会被压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可是,人间正义还是不曾消失的。昔日渡大帅帅兵与鬼族大将军不畏生死之战、大小兴安岭之战、五圣人呕血建立起一个容纳天下人族的安身地……这些可歌可泣的壮举,正是因为人间的正义从未消失过。
天边那个伟岸的身影徐徐走了下来。他每跨出一步,大地仿佛就瞬间下降三百丈,五步之后,他站在了马无常们的对面——以他站立的地方为中心,大地如同地震般裂开无数地缝,地缝如同盘龙飞奔大地的边缘。
楞律大将军,这个鬼族中除却一帝三皇外,最强大的鬼族。常年征战于人族大大小小战役中,不知多少热血的人族侠士大将死于其手下。
马无常手心不断冒出汗,这个场景他似曾相识——三年前于英雄桥上,他和黑白以及一干兄弟做好最坏的打算,兄弟们没有一个退缩的,即使死亡之河就横挂前方,却没人往后退一步,因为他们都知道,哪怕退一小步,都会把永远站在他们前面的渡大帅一个人孤立起来。
这是一种多年血雨腥风的沙场建立的情感。没有人会怀疑渡大帅,因为渡大帅会在你即将挨上一刀时挺出他热血的胸膛帮你挡住那一刀,并且渡大帅也经常这样做。
朋友,会在你困难时挺身而出;将军,只需要发布指令即可。渡大帅是哪个角色,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前者。
所以,当楞律出现时,大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渡大帅帮他们死了那么多回,这一次,轮到他们为渡大帅死一回!
马无常心中升起悲壮的情感。
“光头,虽然看你不爽多年,今天不和你算账。”
“废话少说。”光头男人如同紧绷的弦上的箭,随时都有可能射出最致命的一击。
“来了两个,刚好可以一次解决。”楞律空着手,无边的黑暗从他身后汇聚。
“我待会会奋力一击,击打楞律的右边身后,你一定……”马无常凝聚的这把通天巨剑,捅破无数聚拢的黑暗,试图把光明从天堂带下来。
但是人间大地就像是地狱,地狱是阳光都下不去的绝缘地。
大战一触即发。
买酒过渔舍,
分灯与钓舟。
潇湘见来雁,
应念独边游。
一壶浊酒,一个男人,吴家村外。
他的胡子也许刮过不久,胡茬又冒青筋。他的脸庞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你可以说沧桑,但是沧桑中又可以看出他的年纪并不大。
少年刻意蓄胡子、神情故作深沉,衣着成熟举止稳重,就是为了掩盖自身年轻气盛;老女人喜欢浓妆艳抹,撒娇扮嫩;少女偷穿母亲的衣着。
万物生,遵循自然法则。一切的发展都不会脱离这样的定律。当有人刻意隐瞒反而弄巧成拙。
少年就应该抛头颅撒热血,成熟的女人就应该端庄稳重,少女情怀该是浪漫的。
那把“武器”静静地躺在他的背后。夜无声,唯有一声轻叹。
“砰砰”,接连几次爆炸在大地响起。
升起的蘑菇云如同一张张恶魔的脸盆。
马无常一身刀光黯淡了一下,但马上又闪烁起了耀眼的光芒。他喘着粗气半跪在一个巨坑里。
光头男人身边的黑洞剩下两个。孙二娘和谢三笑已被他刚刚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光包裹甩向远处。
他们俩个人都在面临一场生死之战。但是,楞律轻描淡写的对招,此时他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似乎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马无常一手撑地,一手伸向楞律,冲天的刀光立即消失。转而所有刀光从他的手心暴怒而出。以着一种无可抵挡的势头斩向楞律。
天空深处不断地旋转崩塌,一瞬间便出现了一个犹如连接地狱的黑洞。出现在楞律的头顶上。一股强劲的吸力把楞律身上冒出的诡异黑暗都吸得扭曲变形。
楞律鬼影般,消失不见。
刀光落在楞律刚刚身处的地方,光芒破碎成虚空,一下子被天空中的黑洞吸收。
马无常还未来得及挪动身体,楞律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
“好快……”马无常心里震惊,但是他无法躲开楞律那只看上去轻飘飘的手,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楞律轻轻一拍,他感觉自己的所有能量都变成一摊死水。马无常眼睛一黑……
光头男人根本没办法去帮助马无常,因为另外一个楞律也出现在他身边。
两个楞律!
“鬼影分身!”光头男人内心突然升起一种无力感。假如他知道连这种功法都给楞律练成,他是绝对会逃之夭夭,而不是选择战斗。
或许人族中,也只有他才知道“鬼影分身”的恐怖。
他一咬牙,身边仅剩的两个黑洞主动脱离出一个,如一道黑色闪电射向不远处的马无常。
“死到临头,你还想救人。”楞律冷笑着,如出一辙的伸出那只轻飘飘的手——这只手白皙瘦削,像是常年不出闺房的小姑娘的手,摸在男人身上应该是会很舒服的。
黑洞化成的那道黑色闪电包裹住已经失去意识的马无常。像刚刚把孙二娘们甩出去一般,把马无常也给甩了出去。
“楞律你这鬼皇的狗,今天你要是不杀死我,我迟早会叫你后悔的”,光头男人眼神中充满无尽的仇恨。大难临头,他居然没有一丝惧意。
“哼!”楞律冷哼一声,他的手掌已经印在了光头男人胸膛上,光头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他知道再过半呼吸,他身上所有的力量就会和马无常一样,变成一摊死水,不但变成一个废人,不出一刻钟他的身体就会变成一块黑色石头。
“你应该感谢我们。是我们让你这只丧家之犬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楞律冷笑连连,他的手已经抽离光头男人的胸膛。他知道,现在手下这个人对他来说,再无任何威胁……或者可以说是作用。
“我说的对吧……吴扶叔!”
“你闭嘴!”
吴扶叔眼中喷涌而出的愤怒化为实质,那是何等黑暗的火焰。天地间风云巨变,妖云凝成一只只古老的战舟,战舟上隐隐传来阵阵震撼人心的战鼓轰鸣,“咚咚咚”,不仅振奋勇士们的心,大地上响起悲歌。
“戚戚去故里,
悠悠赴交河。
公家有程期,
亡命婴祸罗。
君已富士境,
开边一何多?
弃绝父母恩,
吞声行负戈。
出门日已远,
不受徒旅欺。
骨肉恩岂断?
男儿死无时。”
吴扶叔本欲断绝的气息引动天地规律,身上爆发出一股壮烈的气势。竟然把不可一世的楞律顶开来。
他徐徐站了起来。脸上已经淌满热泪。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谁说英雄无泪。
“我吴扶叔本住吴家村,家有良田几亩,贤妻育儿,一家和睦,其乐融融。怎知鬼族来袭,杀我老父老母,欺污我妻,小女遭鬼族吞食,大儿至今不知所踪。”
“而我受鬼族摆布,囚于狗笼数年,整日做你们的白老鼠,令我不人不鬼成为今日这个模样。”
“我恨~恨呐!”
“幸运逃出后这几年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报复的机会。”
吴扶叔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向楞律逼近。
“老天诚不欺人。我对天发誓,今日拼死也要与你一战。”
“哈哈哈……”楞律一脸戒备,口中却发出一阵笑声。
“我们鬼族的实验总算成功了。居然可以把一个人族身体过滤成如此强大的鬼将实力的载体。算是对得起我们对你吴扶叔几年的栽培。”
“我呸。”
天边的神舟闪耀万丈神光,隐约传来的悲歌渐传渐大。
骨肉恩岂断,男儿死无时。
楞律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轻松,他的眼眸中充满震惊。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弱小的虫子竟会发出这么强大的招式。
楞律身上的鬼气一震,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战意。与那天边正在缓缓冲下的战舟相对抗着。
吴扶叔的身影仿佛在壮大,他的气息与战舟的气势相结合,形成开天辟地的气机,他抬起一只手,五个手指伸展着,一只战舟陡然飞快撞击下来,楞律的身子艰难地往后飞遁,想在战舟即将把他撞得粉身碎骨之前避开这一击。
“轰~”
大地在震动,所有人的耳膜短暂性失聪。随即一道爆炸光芒冲击着天地,冲击着所有人的眼。
第二辆战舟也开始飞快在下降!
第一辆战舟没有对楞律形成威胁,第二辆呢?第三辆呢?
还有那么多的庞大战舟从天上撞落下来,这个鬼族的大将军能抵挡几回冲击!!!